小强兄，当然是小强兄，男低音后面紧跟着一声尖叫，相较而言高亮的尖叫，方醴涧这家伙差点儿跳上床来，但好在最终只是仅仅贴着墙而立，要是会穿墙术，估计肯定得跑——虫子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我跟着声音搜寻小强兄，在门与地面的缝隙中看到它的身影慢慢出现，后面陆陆续续跟随着的是——一大批虫子！

方醴涧这次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只是脸绿了，看看孙左，这家伙还强装镇定，愣是一步也没动，有骨气。

“真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很好很好。”小强兄继续道，后面的虫群爆发出了各样虫鸣，我全且当做是欢呼。

这嘉奖的语气，好久没听到了，只是——

“游魂真的消失了？”

“自己办的自己不知道？装什么装？”小强兄爬上床单，晃动触须，颇有黑帮老大派头，调笑中带着威严，“没想到你这个丁也能成事，看来他们人事部也没瞎了眼嘛，明天给你升职加薪！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去，怎么又来个难题？我应该叫啥？敢情你从来不知道我是谁？怎么装的这么熟的！这就是领导人所独有的“看谁都是下属”的气势吗？

还有，干嘛只问我？不问——

“孙左。”我眉头没皱一下，说，怎么也得拉个人下水，方醴涧在这站着都够呛，就不折腾她了——何况她这名字虽然好听，但多少有点儿女性化。

“好！好名字！”小强兄的触须相碰，不知道是不是鼓掌的意思，“说实话啊，以前我们也派过人上去，可是他们全都不争气，不是跌下楼摔死了，就是搞得精神失常，里面还有个甲来着！看来还是能力重要，以后不能只看成绩，小伙子，你给我上了一课啊！”

卧槽，我一脸黑线，不是摔死就是精神失常？！回忆刚刚的一幕幕，我不禁冷汗直冒，或许这也该是我的结局？那到底哪一块儿出了问题，导致俺现在活下来了？还是——其实我是主角体质，死不了？

“行了，看你也挺累的，咱就不打扰了。”小强兄身子扭向孙左又转向方醴涧：“你们两个，负责照看好他！”说完他就转身下了床单，带着浩浩荡荡的虫子大军……

“你干的？他们怎么确定是你干的？”等最后一只小虫也从门缝中消失，孙左发了话，似乎对我冒用他名字没什么意见。

“我哪知道！大概是独具慧眼吧！”

方醴涧也终于回过神来，声音还有点儿发虚：“至少——可以确定，游魂是真的消失了。”

“没有！没有！”谁知这分析立马遭到辩驳，来自幼小而愤怒的声音的辩驳，一只小的看不清结构的虫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似乎一个劲儿想飞到我眼睛里，“你到底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你把他放了！不然——不然我就——”小虫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威胁，只是一个劲儿往我眼里来——其实这就够了！

“我——我什么都没干。”不得已，我闭上眼，一手前伸做徒劳的阻止，“倒是你们，怎么就确定他消失了？”

“他在，会跟我聊天的！虽然最近几天他只会叫‘救命’——但是，就在刚刚，突然救命都没了！我再也听不见他说话了！你把他弄哪儿去了！”小小的声音，一直不断，嗡嗡嗡嗡……

“他以前都说些什么？”孙左问，老天，快把我从这小虫子手中救出来！

“讲故事啊！讲他以前是怎么帮助别人的！可有意思了！”

“帮助别人？”

“是啊！”我刚敢睁开眼，小虫又从孙左那边跑回来，“就是你！他以前和你是一样的人！怎么你就只会干坏事！一定是你嫉妒他厉害！”

我靠，还是前辈呢？干嘛跑到我身体里不出来！

“停停停！”我连连摆手，企图把它扇跑，“你凭什么就认准是我？——再说他这么厉害，难道我能害得了他？”

“他最近不太好，你乘人之危！你想升职！”

我靠，还有这么无理取闹的？我该说什么？我天一亮就滚蛋？

“小绿！你干什么呢？妈妈都找不到你了！”另一个嗡嗡嗡响起，另一只几乎一摸一样的小虫在眼前飞，哦麦嘎，哪只是哪只？

“我……”幼小的声音听着挺委屈，我又有点儿心软，这游魂到底抽的什么风？

“妈知道你喜欢跟游魂玩，可他变成了坏蛋，叔叔也是受我们所托才这么办，你闹什么闹？”虫妈妈也是一样的恶习，两只虫子晃来晃去，搞得我脑震荡要复发了。

“不好意思哈，让你见笑了，小孩子不懂事。”

“没事。”孙左又一次替我充大方，“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恩？这是典型的侦探模式开场白啊，要开始推理了吗？

“当然咯！”

“游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我不知道，应该是很久了，自从我分配到这儿就有——十年了至少，这你应该问老橘，他是老资格，大黑都没他在这儿呆的时间长。”老橘？大黑？是指橘子树和小强兄吗？还好这家伙去骚扰孙左了，只剩下这只小的对我怒目而视——反正我也看不出来，随它吧。

孙左点头：“那游魂平时跟你们沟通吗？”

“不怎么，他喜欢跟小孩儿玩儿，我家小绿跟它关系就不错。”

“他在楼顶的哪一块？”

“这我也不清楚，自从死了两个消灾客，大黑就不让我们上去，我也不愿管这些。”

“这医院那有个小姑娘吗？穿着白鞋，也有可能是这儿的病人。”

“这我不清楚，你们人都长得一个样，我认不出来。”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哈。”

“坏人！”小绿依旧冲我张牙舞爪。

……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游魂去哪儿了吗？跟小姑娘有啥关系？”

孙左摇头，一言以蔽之：“不知道。”

“我问问我师父，他一定知道！”方醴涧还了魂，道，她掏出自己的手机，还有——电池。

对了，这一下提醒我还有个可疑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让我们抠手机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