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摘了下来。

这是一张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娇嫩肌肤如牛奶般细润光泽，鼻梁高挺，眉如远山，深眸仿若一汪秋水动人心魄。

光洁的俏脸上完美的没有任何缺憾，即使用世上最美的语言也无法描述万一。

钱浩怔怔的看着。

看着这张如此陌生的脸。他发誓从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孩。但他却从没有如此刻般哀伤到底。

脸至美，但他不喜欢。因为不是他梦中所梦到的那张脸，也不是在稷下学宫圣地竹园几十个日日夜夜朝夕相伴的脸。

他是如此失望，他是如此哀伤，他是如此的不愿去相信。

心情跌落至谷底。

陡然间。

他记起了黑龙洞中老妪的话：“何苦呢？她已经不认得你了，你的付出她同样也不会知道，也许这一辈子你们两个，永远没有任何交集了。”

他苦笑，摇着头。记得很清楚，他的回答是：“我乐意！”

是的，我乐意！

凤凰涅槃！记忆残缺！身躯重造！

不仅是变了脸，还变了心！他苦笑。

这是当初老妪告诫。当初他是答应的。但如今，他的心才刚刚感觉到如撕裂一般的痛。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偏偏质问我是谁！

陈翩翩等人这一刻都看到了那张脸。

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

明明是闻人小隐，为什么不是那张脸。明明拿着莲青山的镇山之宝降龙木鸢，偏偏不承认。

他们心里清楚，但又不清楚！心中隐隐有猜测，也不确定。岁月给了他们智慧，也给了他们想多了的空间。他们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事态发展。毕竟，钱浩这个当事人在这里，即使是陈翩翩，也不好说什么。

“看清了吗？”玄冰圣女冷冰冰的语气中，钱浩完全能感觉到极度陌生的冷意和敌意。

他机械的点头。

“是你找的那个人吗？”

他缓缓摇头。苦笑抱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道歉！”

然后，转身。

玄冰圣女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和萧瑟。突然间有些可怜这个少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让他朝思暮想不敢或忘。

她的心有些疼。头也有些疼。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刻，她有些怀疑师父当初说的话。自己白痴了十五年的某一天，被师父捡到，然后在师父的点化下开窍学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登上修行界这个最高的舞台，开始崭露头角！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怎么想也不觉得自己是白痴了十五年的样子。但又不得不信。因为师父没有理由去骗她。怪不得十五年来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白痴。是没有记忆的。她明白。

钱浩众目睽睽下，承认了对方不是那个人。

所以，鲁知之首先站了出来。“胥宫主，本山主有件事要请教宫主。”

胥孤菱心烦意乱，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针对玄冰宫。难道今天出门没看黄道吉日？她很烦，但却不敢显露出烦，毕竟在场的这些人，虽然都是虚妄投影，但她惹不起啊。于是强笑着道：“鲁山主请讲。”

鲁知之一指玄冰圣女手中的木棍，开口咄咄逼人，“不知道玄冰宫什么时候窃去了我莲青山的镇山之宝降龙木鸢，还请胥宫主归还。”

胥孤菱凤眼圆睁，她忽然间明白了今天心烦意乱的由来。她想起了数月前在京郊遇到徒儿的经过。

一身极不合体的衣服，手拿着一根木棍狠命的追杀几个试图调戏她的登徒子！

也想起了当初师徒二人的问答。

“你是谁？”

“不知道！”

“看你骨骼清奇，前途不可限量，跟老身走吧。”

“好。”

于是，胥孤菱狗屎运般的多了个千年难遇的徒弟。

难道？

胥孤菱不敢想下去。难道那根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武器是莲青山镇山之宝降龙木鸢？难道这个半路拾来的徒弟有大来头？

她心里此时无比恐慌。玄冰圣女是玄冰宫崛起的希望，是千年来最有可能带领玄冰宫达到修行界巅峰的修行者。是玄冰宫的至宝。也是无可替代的下一代宫主人选。

不能！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徒弟。

即使死！也不能失去！一旦失去，玄冰宫将立刻被打回原形，重新堕落无边黑暗，跌入修行界二流门派深渊！

不能失去的前提，就是把任何质询全数否认！

她咳嗽，掩饰的瞥了一眼徒儿，沉吟道：“鲁山主误会了吧，这件宝物是我徒儿自幼携带的紫凤桐杖，并不是你们莲青山的降龙木鸢！”

鲁知之也不动怒，只是冷笑着道：“一推四五六，倒是推的干净。既然你不承认也可以。只是我五千莲青山弟子可不答应。镇山之宝被人篡改了名字还公然被人拿着到处炫耀。我莲青山开派千年，丢不起这个脸面，到时候去拜访玄冰宫时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你……”胥孤菱气的脸色煞白，心中更是担心的要命。莲青山在修行界一向是出名的护短。被这种门派惦记上，几乎是铁板钉钉的生生世世不得安宁了。

鲁知之冷笑。

李栈桥此时，开了口，“老夫可以作证，那女娃娃手里拿着的确实是降龙木鸢！”

李承欢愕然。

众人神色各异，没有反驳。

胥孤菱更加恐慌。

一直静静的低头看书的王墨农抬起了头，神色复杂。他看着那个娇柔的女孩，他感慨万分，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自己的外甥女他当然认识，更知道其中的秘辛。拥有真凤血脉的女孩，涅槃化形确实可以变得六亲不认记忆全无。但他也没打算去帮，因为他这种级别的人不允许自己说假话。

“此木确实是莲青山的降龙木鸢！”

在修行界一向是有真君子之称的王墨农再次确认了女孩手中的宝物名称。

胥孤菱眼中已经开始绝望。

她恐慌，如果一旦被追回降龙木鸢，她徒弟的身份昭然若揭。绝对保不住了。

玄冰圣女拉了拉胥孤菱的衣角，“师父莫慌。”她柔柔的开口，看着全场，“既然各位前辈都认为这是莲青山的镇山之宝，晚辈无话可说。”

她摩挲着手中的木棒，平举着，看着鲁知之，“拿去吧。”

鲁知之一怔。下意识的想要去接……

咳咳……

一直恍惚悲伤的钱浩，突然回过神来，看到了这一幕。艰涩的道：“鲁师兄……”

鲁知之看他。

钱浩苦笑摇头，“算了……师父那儿，我去解释……”

算了！就是不要了！就是证明这件东西是玄冰圣女的。以后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正式确认了宝物的归属。

鲁知之有些恍然。他看到了钱浩的苦涩和为难，还有眼底莫名的痛。他点了点头，降龙木鸢虽然是莲青山的镇山之宝，但毕竟是鲁拙给了钱浩。既然钱师弟愿意送人。他也不可能再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