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至先天，无能为力。”伊桓告罪退到一旁。

门口哲明松口气，真要让他治好了岂不没了闪亮登场的机会。故作姿态，很有礼貌地敲门。

里头五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斓心喜出望外，伊桓的诊断是个不折不扣的打击，不知为什么见到哲明又不由自主地燃起希望。越白薇则没有那么高兴，毕竟刚被大夫下了通牒，先前所言不再如初笃定，半信半疑。越聆夫妇那个神情就很复杂了，想赶人碍于长辈的矜持不好开口。伊桓干脆就要躲开去。

“我做好了，现在就来试试吧。”哲明拿出脚架，穿过伊桓身侧。

“你要做什么？”越聆上前质问。

“让她站起来呀。斓心来帮我。”

斓心应声过来扶起越白薇。越白薇摇摇头止住后面要发作的越聆。

脚架整体就两条腿加一根横梁，用皮带固定住，自带一双千层底的短靴。以坐姿上下装好，哲明退下两步：“稍微运点气，以用劲踢腿那样的感觉发力，站起来试试。”

哲明自己是试过的，只不知脊柱损伤对周天是否有影响。基本原理来自于贵金属线圈对灵力的感应，墨家的工具、白武的威武将军都是这么造出来的，线圈会自然转动圈里的物体。效率不好测，大概也就是稍微费点力的程度，再不济就之间安上核心，保准没问题。

斓心轻轻地搀住越白薇，不施力，只期待她能站起来。越白薇多作了几分尝试，慢慢地站了起来，晃晃地有些不稳，但确实地站起来了。

越聆夫妇和后面的伊桓惊奇不已。

“有用甚好！不过这只能治标。”哲明自己把冷水泼出来，接道：“接下来须得每日如此尽可能地走走，运气来疏通经脉。至于最后能不能恢复，就像大夫说的，伤至先天，我只有希望没有保证。”

只是越白薇自己似乎也一扫阴霾大喜过望，最后这句话不知听进几分。一家人都沉浸在欣喜之中，怕是说不进半分话去。

哲明只得转身对伊桓道：“大夫你来，我有几句话同你说。”跟着把人请出去。

两人下到大堂。伊桓心里有点虚，担忧徘徊不去。

“好吧，先让我问问先前言中几分？”哲明决定先顺他的心思捋一捋。

“八分……”伊桓弱弱答道。家里多有所风闻，但也没有直接拒之门外，却把他软禁起来。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啊，心下万分后悔。不过上天垂怜，此时来了个难症的急病人，伊氏里束手无策，只得求助伊桓。好巧不巧就是路小宛，外伤染的热症，命在旦夕。伊桓治病的功夫幸得没落下。用的是偏方，自调了几味药，用烈酒内服外敷。隔日就降温祛病，余下好生修养就是。前脚医好路小宛，后脚穆长封找上门来。知得路小宛，死活要见医治的大夫。伊桓自不能放过这个脱身的机会。伊氏不敢驳穆长封乃至蜀山的面子，不得已松口放人。

“那也差不离了。先前不问往后我自也不会追究，谁没有个不堪回首的过去。眼下把心思放在治病上。你也看到了，我只是绕过问题，他们就高兴成那样，要解决问题还是得靠真正的大夫，后面的事只能拜托你了。”合手作揖，大大行一礼。

伊桓慢半拍，才回礼道：“兄台言重。兄台于我有恩，桓自当倾尽全力。”心结已解。

哲明同伊桓说了自己的想法。在伊桓看来全不合医理，但眼见为实，这个思路的确有独到之处，简单粗暴地突破眼下医术系统的限制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再说片刻，伊桓准备去写医案以备参考，哲明半桶水也倒完了举礼告辞。转身欲走，却见穆长封不知何时已站在楼道口。视线对上，穆长封忽然上了个躬身大礼，哲明一懵赶紧回礼。然后也没有然后了，穆长封自顾回楼上去了。

“终于有戏了吗。”哲明心下嘀咕。如故谢三洵再能攻下梅姐，这一路就畅通无阻了。

此事一结倒无所事事了。一眼望去尽是荒凉，接受领地的人也没有消息，这块烫手山芋卷起的血雨腥风只怕才过个浪尖吧。那么至少年关朝贡之前这里都是无主之地了，也不知还有多少平民留下，荒着的话只怕会越来越荒吧，可这山芋实在烫手，没钱没权没靠山，纵使于心不忍也无能为力。去领主宫顺些吃的晚上犒劳一下自己吧。

还没走出半里，秦羽又急冲冲地跑过来，焦急问道：“凌兄你见到蒂法姑娘没？”

哲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秦羽了，只道：“没有，她又不见了？”他这可真是算得上跟踪狂了，实在也不好说干脆不说了，让蒂法收拾他吧。

“是，早上我去敲门人已经不在了，我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秦羽真个十分着急。

“你急着找她做什么？昨晚上你说大半夜担心一个女儿家情有可原，现在这大白天的你怕啥？”哲明莫名的有些反感秦羽这个痴样。

“我……”秦羽塞住了，才觉自己于礼不合已成“非礼之人”。

不过以蒂法目前的精神状态不管也不行，她会做的事只有一件，但目标人物她不知道。蒂法清楚，从哲明这里是绝对撬不出来的，那么只有去找……“糟，坏事了！”哲明急地拔腿往回跑。这还有一个可能知道并且好骗得多的人——斓心。哲明的朋友用十个手指头就能数下来，斓心又不知其中要害，问一问马上就能猜到是谢三洵。

奔到驿站大堂，赶巧伊桓在柜台里侧写医案，哲明直上前来问：“桓大夫，穆小姐在哪里？”

伊桓抬起头见是哲明，“在楼上陪越小姐走路。”

不等伊桓再问去而复返的缘由，哲明已冲上楼去。斓心正搀扶着越白薇在走廊上复健。

哲明又急赶上前，“打扰，我找斓心有急事，请饶我片刻。”也不等斓心和越白薇答应，手边抓来椅子把越白薇放到椅子上，拉着斓心走到一旁。

斓心自是不明白，“怎么了，这般着急？”

“蒂法有来找过你吗？”哲明问道。

“有啊，今天早上。”

“她都说了什么？”

“聊了一会儿，她问起你有什么朋友，然后又问里头哪几位年纪比较大。”

“你怎么说？”到这哲明基本肯定露馅。

“好像只有谢掌门……怎么了？”

哲明不觉送口气，在斓心眼里珊还不算年纪大。还好，要是把珊算上都不知道该往哪追。“没啥，我突然想起件事先回百家城一趟。白薇暂且不宜颠簸，你在这陪着她，缺什么去领主宫，或者找秦羽，一两天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