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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第背

孤五叛

独幕者

者呻

使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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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你真有意思,看来我刚才没有走是正确的选择呢。」

诺玛仰头大笑了一声,接着她盘腿坐了下来直视着银的视线。

「你很有趣,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留下来了。」

女子的笑声很清澈,与她外表看起来的年龄有些不相符合,也不知道是不是种族优势的缘故。

隐精灵的血统比大多数的精灵都要高贵,身体素质也往往优秀于常人。

所以银在经历了酷刑之后还能保持思维清晰,很大程度上是血统带来的好处。

「好笑吗?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笑声理解为不接受?也对啊,就算是在监狱,提出这种问题的人脑子一定有毛病。」

银不置可否地苦笑两声,看着女子无神的眼睛,他觉得她有那么点像人偶形态的阿丽儿。

在此种境遇和情绪状态下,银不在意诺玛是谁,不在意她为什么在这里。

他甚至觉得诺玛只是自己潜意识造出来的一个幻影。

在这座斯威辛要塞之中,自始至终,其实都只有银一个人?

所以银现在只在乎自己能活多久,怎样才能避免受到伤害。

至于什么“明天的朝阳”,“真正的痛苦”,银不想管也管不着。

“明天的事情就交给明天的自己吧。”

如何放松自己,让自己找到活下去的信心,才是银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哦?不是这样的哟,实际上我并在意姐弟恋之类的,而处女不处女的,你自己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诺玛狡黠地笑着,这种单纯的笑容和四周黑漆漆的环境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只是在发觉银真的想起身“一探究竟”的时候,诺玛赶紧摆摆手拒绝道:

「慢着慢着!你还真的想要这么做吗?很蠢诶。倒不如说你刚才才’死‘过,就想着做这种事情真的好么?你才多大?」

「香格拉蒂和黑若斯应该是女生的名字吧。你这样背叛她们真的能行?」

诺玛说了一长串,而银却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

「用得着你管?就是因为死过一次,才会觉得人生一世,到死却连处男身份都没有抛弃掉,所以会感到很伤心啊,亏你看起来还挺聪明的这都不懂。」

银咯出口痰,粗鲁地吐在一边。

现在想一想,自己长这么大,除了香格拉蒂和黑若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当精灵当到这个份上,也实在是太失败了。”

「不做拉倒,你要一直坐在那里看我也行。记得不要在其他人过来的时候给发现了,我可不想再挨别人一顿揍。」

说着,银抬起屁股往墙角挪了挪,看这架势竟然是打算睡觉。

“既然不是来帮忙的,也不给陪睡,我还理你干嘛?”

「喔喔,我还以为这种时候你应该痛哭流涕地求我把你救出去呢。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挺悠闲的。」

诺玛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接着道:

「不过不和你做其实是有原因的哦,你想知道吗?想知道吗?」

在监牢中,女子绵如孩童的声音就像地狱中响彻的诵经声一般洪亮。

这是救赎的声音,但银却只觉得诺玛很吵:

「有屁快放,要救我就赶紧救我出去吧。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打扰老子睡觉。」

银骂骂咧咧地蜷缩在墙角,这种颇为霸气的言辞也和昨日的银判若两人。

“是痛觉在作怪么?感觉到自己变得奇怪了,但我却并不想阻止这种改变。”

银清楚他现在的思维不足以支撑起“思考”,这一程序的运行。

方才的刑审,还有墨祾出现后带来的打击,这些都快把银击溃了。

所以现在的银拒绝思考,同时排斥所有他能接触到的一切信息。

「我后天还要赶着上断头台呢,你要是吵到我休息,接下来老子就没精神迎接死刑了。」

「噢啦?断头台诶,少年你可真不简单呢。」

可诺玛却并没有理会银的驱逐,她一蹦一跳地来到了银的身边,然后像蚊鸣一样不停发出噪音:

「哎呀,别睡了啦。难得有个新的犯人能和我关在一起呢,不好好聊聊天怎么能行呢?」

「其实嘛,我并不是不想和你做哦。但是很抱歉,因为两百年前我怀胎失败,所以肚子里的子*和阴*都给移除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跟你试试菊*哦。」

「啧,老子对那里没有兴趣,你再烦我我就咬舌自尽了,哪凉快哪待着去。」

银白了诺玛一眼,要是在往常,他应该会流露出十分同情的眼神吧。

「诶诶,别这样嘛,那胸部呢?屁股呢?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应该连女人的胸都没有摸过吧?」

「我这里可是有现成的哦。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但在当年我可是万里挑一的美女啊。」

诺玛拽住了银的衣领不让他睡着,同时拍了拍略微隆起的胸脯。

银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快要迎来死亡的时候,竟然会有女人玩命地想要给他倒贴吧。

“可是话说回来,自己倒还真的摸过女人的胸。那是,在被霍恩拦下的时候,摸到了香格拉蒂的……”

“那是自己的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既然都营养不良了就不要在我面前显摆啊,老子揉过的比你脑袋还大,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指间突然浮现出一股柔软的触感,银一个趔趄就推开了正在宽衣解带的诺玛,然后说道:

「你看看你,瘦得跟火柴棍一样,胸部都下垂萎缩了。就连魅精灵也不会和你这种身材的人交合吧,怪寒碜的。」

「喂喂,率先提出这个要求的人可是你诶。我好心要帮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别人呢?」

诺玛不悦地捂住了衣领,风华未逝的俏脸第一次流露着愤怒的绯红。

「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熊样?都颓废成什么样子了?沼泽史莱姆都比你现在的脸漂亮,更不要说美貌远远凌驾于史莱姆的在下了!」

「嚯,原来史莱姆就是你拿来评判美貌的标准吗?既然如此,那你看起来应该有三分之一个史莱姆那么漂亮。」

银看着诺玛生气的脸颊然后联想起史莱姆黏糊糊的体液,不由自主地点了个赞。

「你才三分之一个史莱姆呢!我明明有一百个史莱姆那么漂亮!」

诺玛小孩子气地顶嘴道。

“难道你不不知道史莱姆加在一起会越来越丑吗……还一百个,你怎么不说一万个呢。”

在脑海中把一百个史莱姆的合体版和诺玛的脸放在一起对比,银忍俊不禁地低下了脑袋,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你看看,笑的这么开心,不是还没有奔溃吗?你怎么就不再多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还有黑若斯和香格拉蒂的未来呢?」

但让银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还沉浸在诺玛的天真,会心一笑笑到无法自拔的时候。

诺玛突然凑到了 他的面前,然后念出了那两个名字。

“我……的未来?”

「这些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真有本事就把我救出去啊。」

「光说不练摆什么架子?我可是为了家人拼到快要虚脱了,甚至还从地狱的那头爬了回来啊。」

银生气了,他不满于诺玛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两个名字。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试过膝盖被夹断,眼球被直接挖出的痛苦吗?”

「我……已经失去一切了,但是哪怕双手空空,我还是会握紧拳头。因为这样就有机会出拳,然后重新紧握住手里的东西了。」

就连银自己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但你并没有期待自己有出拳的机会啊,只是无奈地握紧拳头,这样谁都可以做到啊。」

可让银崩溃的是,诺玛的一句话宛如醍醐灌顶,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国王下令提高赋税,不甘的百姓握紧锄头,然后在地里挥汗如雨,这也是握拳,但他们能改变被征税的命运么?」

「侵略者入侵你的国家,你愤怒地握拳,却成为了俘虏。在帮敌人修建防御工事时,你也在握拳,可这能报效国家,大破敌军么?」

一句句叩问如重锤击打,狠狠地敲在了银的心房。

「我……我……」

银的思维忽然又开始了本不应该进行的思考,银凌乱了,几乎快要疯掉。

「你究竟懂不懂握拳泄愤,和握拳出击的区别啊?你说你有机会出拳,但现在却放弃了拼死一搏的机会,在这里自暴自弃。」

「银先生,还需要我继续提醒下去吗?你现在在做的只是等死,请不要把等死美其名曰看淡世间的一切,然后自诩英雄好吗?」

诺玛贴在银的耳边说道,她的每一句,每一个字对银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一场可能让他的神经崩溃,并且再也无法复原的灾难。

「我没有,我没有等死……你,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终于,无法接受现实的银无法忍耐了。

他开始了“思考”,开始怀疑诺玛的身份。

“这里的监狱栅栏都是刻过咒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诺玛她能使用隐身术?!”

“在审判修女把我关在这里之前,墨祾也一直待在这里才对,那为什么……诺玛她能一直潜伏在这个房间,并且没有被墨祾他们给发现。”

「啊啊啊啊啊——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呜呜呜呜……」

银抱紧脑袋向前跪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此刻汪洋一片,而他便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无助,孤独,绝望,想哭却分不清脸上是雨是泪。

银的身体开始乏力,他想要停止思考诺玛抛出的疑问,可大脑驾驶的扁舟却如饥似渴地扑向了绝望的汪洋里。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到现在银才明白,原本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一个胆小的家伙。

因为害怕痛苦,所以选择了麻痹知觉。

因为害怕孤独,所以选择了相信绝望。

只要承认自己的面前是悬崖,而不是崎岖的山路,那么银就能自我安慰,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前途实在太过坎坷。

“维尔银从来就不是什么伟大的家伙,他是一个胆小鬼,是一个懦夫。”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在思维的狂风骤雨下,银乘坐的那艘小船翻了。

他在海水里痛哭,恨自己为什么以前不去学游泳,恨自己为什么要冒险行驶到大海之中去。

「我说过的吧,我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精灵哦,和你一样的隐精灵。」

银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大脑也失去了意识。

可就在他即将脸朝地摔个稀里哗啦的关头,诺玛却突然献出了拥抱,把银整个人都揽在了怀里。

「哭出来就好了哟,发泄掉你所有的负面情绪,然后前进吧。」

她喃喃自语,然后回答着银一开始的自言自语说道:

「这个世界的希望永远都是靠自己的坚持得到的。」

「而经历过夜幕最深邃的黑暗,等待寻梦者的不一定是黎明,还有可能是代灵啊。」

说着,诺玛抱紧了银的肩膀,任由他的鼻涕和眼泪在自己的身上流淌不为所动。

“请相信属于你的那个代灵吧,在世界大陆,他们就是绝望者的希望。”

最终在诺玛的拥抱中,银的意识迎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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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银“再一次”恢复了意识。

「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斯威辛大监狱,为什么知道代灵,为什么在牢房里你还可以使用法术!」

他才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对面倚靠在栅栏上的诺玛。

顿时,银好不容易构建起的思维紧绷了起来。

一连串不带停顿的问题被他抛出,仿佛具有实体一样就要淹没掉正在发呆的诺玛。

「哦啦,你醒了啊。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我不是一直有说吗?我是精灵啊,这双耳朵不就是证明吗?」

可诺玛只用了泯然一笑,然后撩起了耳旁的长发化解了银的质问。

接着她从衣领的下面摸出来一只卷好了的烟,就像没有听见银在说话一样。

「啊,对了对了。我看你刚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打算用火球术对吧,来给我借个火呗。」

「这可是我上一个狱友临走前送我的,本来打算在他死的时候抽的,可是这破监狱连个点火的地方都没有呢。」

「什么?借火……既然你刚才一直在旁观的话,就知道在这里根本使用不了法术的吧!」

银迟疑了一下,然后压低音量向诺玛反驳道。

「嗯嗯,当然了。在这里的确是用不了呢,因为我刚才没有让你用嘛。」

「不过东方不是有句俗话,‘凡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所以啊,我要你现在用一次。这一次,说不定突然就能点着了呢?」

「这……」

银陷入了混乱之中,同时被诺玛的随口敷衍愣得哑口无言。

在被十亚的审判修女折磨得生不如死,被墨祾的冷酷震惊到无法自拔后。

银本以为自己应该“疯了”,可诺玛的出现却使得这一切变得简单了起来。

「好吧,我试试……」

回想起女子出场时使用的隐身术,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意念集中在右手,接着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于是。

「怎么会。」

银望着自己指间的火焰像是看见了鬼。

「Bingo啦,少年。你看你这不是很简单就用出来了吗?哦,对了,想不到你对法术的控制能力这么强啊。」

诺玛一见到火,像是八百年没吃饭的恶鬼一样扑到了银的身上。

「我刚才还忘记提醒你,记得使用火球术的时候不要对着人呢。不然把我烤焦就完蛋了,咳咳咳咳咳咳。」

她亟不可待地点着了那只烟卷,还没吸两口就呛地咳嗽了起来,样子实在是有够蠢的。

“忘记了……大姐你这记性可真糟糕啊,要不是我的天赋注定只能使用这种小火苗,你在刚才就死无全尸了啊。”

银为诺玛的天然抹了一把冷汗,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诺玛的背,帮她顺着呼吸说道:

「那么……大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您这么大能耐应该不至于被关在这种地方吧?」

「我想收回刚才对您一切不敬的话,请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并帮我想想办法。」

「啊咧?大姐你个头啦,我的年纪都可以让你叫妈妈了。」

诺玛没好气地瞪了银一眼,吓得银心想这厮果然不按套路出牌,一般人谁看不出您老的年纪啊?

「至于道歉什么的我可以接受哦,但是如果你说的帮你想办法,是要我帮你逃出监狱的话还是免了。」

诺玛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流露出很轻蔑的表情看向银,让人搞不懂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蛤?哦不,这是为什么……你刚才和我说这么多话目的仅仅就是为了打击我吗?」

银无语凝噎,接着道:

「我……我对我即将面临的东西有心理准备。刚才我说的话都是……都是胡言乱语而已。」

「拜托你了,我真的没有放弃希望。我听见你在我耳边说了‘代灵’这两个字。」

「所以我求求你,让我干什么都好,请帮帮我吧。就算一直被关在这座监狱里也没关系,请帮我救救香格拉蒂和黑若斯吧!」

银没有如何犹豫就噗通一声跪在了诺玛面前,接着不停地磕着响头。

在斯威辛大监狱关押的精灵,在本该收到限制的监狱里自由地施法,这些光从字面上看就足以称之为“传奇”的事迹,如今却如实地在银的眼前演绎了一次。

如果诺玛没有说谎,她真的是在银之前这里最后一个犯人的话。

那么她最起码在这里被关了两百年,并且利用这一段时间找到了监狱的施法漏洞。

“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好,能逃出……不,能让人帮助香格拉蒂和黑若斯就足够了。”

“既然诺玛知道代灵是什么的话,那么……她应该有办法能帮助自己的吧?”

「喔,你变脸还挺快的嘛。」

诺玛有些吃惊于银的闪电反应,指间的烟灰也掉下来一截。

「是的,因为我认定您一定有办法帮助我……这个无礼的下辈!」

银没有多嘴,当机立断就回答道。

「Wow,是这么吗?那你知不知道呢少年,我啊,其实很讨厌‘让我干什么都好’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很没有骨气,是走投无路的人才会说的。」

说着,诺玛吸了口烟,接着道:

「你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么?」

一如,某个代灵跟自己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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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

银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诶——?你是在装傻吗?走,投,无,路。世界语是四个字,精灵语是一个单词。很难懂吗?从语义上来说,这是一个疑问句,意思是我在问你啊。」

诺玛提溜着眼睛,接着道:

「你觉得就你现在的处境,是不是生平最绝望的一次呢?这个问题很重要哦,答错了就别指望我能帮你啦。」

女子边吐着烟圈,边嬉笑着,她的一举一动都让银摸不着头脑。

「走投无路……看起来应该是这样吧!但是,但是现在有诺玛小姐。不,是诺玛阿姨您在这里,就说明我还有挣扎翻身的机会,对吧?」

银勉强转动着少了几颗齿轮的脑筋,尽可能地顺着诺玛的无厘头接话道:

「您能使用法术,并且一直观察着我的举动,一定不只是觉得好玩才这样做吧!」

「呀,不,看着你受伤的确很有意思呢,这些年来我能看见活人就很幸运了。」

「所以请你不要以为我有多么伟大哦,老实说我还想看你如何在监狱里疯掉呢。」

但让银大跌眼镜的是,诺玛居然承认了她是兴趣使然才会与银见面,并且有些恼怒地指责银的改口:

「另外你刚才叫我阿姨了对吧!这算什么称呼啊,叫我诺玛大婶才对,阿姨什么的太老了!」

「这……是诺玛,大婶……」

“难道你不知道大婶比阿姨还要老的吗,还是说你的审美是越老越漂亮!”

银颇为无语地应答着,心说自己一定已经疯掉了,不然监狱里为什么会出现诺玛这种疯婆子啊。

「喂,刚刚你在想我是疯子对吧?还想不想让我帮助你了啊,这样背地里骂人可不好哦。」

「诶?诶——!你会读心术吗?哦不,诺玛大婶,我错了,我还太年轻,希望您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银在诺玛的调戏中总算冷静了下来,他发现女子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岔开自己的思路,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些什么。

「只是对于您刚才的问题,我实在想不出比’您是在下的最后一根稻草‘,还要有说服力的答案了。在被关进这座监狱之后,我的精神一直处于崩溃边缘,还得感谢您不吝出手才是。」

说着,银端正了坐姿,身体也与地面形成九十度的夹角。

「我……因为私通魔人,所以被安德亚教廷通缉逮捕。这是铁证如山的罪名,所以我被关在这里没有丝毫异议。」

「只是我有两个朋友,她们并没有犯罪,却因为掩护我的撤离而被十亚抓了起来……」

「所以,所以说我现在走投无路也的确如此。我没有能力救出她们,现在只有诺玛大婶您这唯一的一缕曙光了。」

银说得特别沉重,虽然不知道这些能不能打动那个神经质的诺玛,但这些却是他一直想要说的。

「喔,好一个舍己为人、大公无私的慷慨发言呢,还把我说成曙光,你文采也挺不错的嘛。」

「听你说得好像我不帮你就是残忍自私,帮了你就是匡扶正义一样。」

诺玛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指间的烟卷也已经抽掉了一半。

「那么,大婶儿您……愿意帮助我吗?」

银听见笑声满怀期望地抬了脑袋,因为按通常的套路分析,这种笑声一般代表着同意和释然。

然而。

「嗯嗯,当然啦。」

诺玛一歪头,回了银一个灿烂的微笑。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肯定是不会帮你的嘛。」

接着,女子说了一句极其欠扁的话,气得银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大婶你……能不能不要再逗我了,之前一切对您的不敬我都认栽。」

「但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我们能好好地进行精灵之间该有的和平沟通吗?」

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趴在地上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

「呜喔?是提出这种问题的你不对好吧。在提问之前话语要经过脑瓜,你的老妈难道没有教导过你吗?」

诺玛一脸古怪地看着银,接着道: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周六日会打折的餐厅?还是王国直属的全民图书馆?拜托,这里是斯威辛大监狱诶。」

「出了这间牢房,外面就尽是需要地图才能绕开的机关。」

「而这里又是一座天空浮岛,就算你能逃出要塞,难不成还能变出一双翅膀,然后躲过空中的结界逃生么?」

「要是逃狱是说走就能走的旅行,我还用得着在这鬼地方待上几百年吗?」

说着,诺玛吐了个烟圈,然后把脖子伸了进去。

「你婶我又不是神仙,而且你还得罪了十亚,这叫我怎么帮嘛。」

「这……」

银呆呆地看着诺玛吐了好几个烟圈,方才还心如乱麻的思绪,此刻竟然化为了一片空白。

「果然不行吗。也对啊……」

“毕竟只是刚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别人凭什么冒那么大风险帮助你呢?”

有智慧的生命就是这样的诡异。

在他们孤立无援的时候,总是会臆想在敌人的后方会有援军。

在绝望的时候,人都是自私的。

自私地想要逃离战场,自私地想要援军只救自己一个。

“这就是命啊。”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大婶,对不起。」

银摇摇头甩去了一脸惘然,接着踉跄地退到墙边说道:

「很抱歉我没有经过思考,就向您提出了这种脑残的问题。如果在今后的监狱生活中,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不要吝惜。身为今后您唯一的狱友,在下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银突然想通了。

既然没办法改变现状,那么不如去接受现实。

“光是自暴自弃可救了不了香格拉蒂和黑若斯,既然自己离死刑还有几天的时间,就背水一战,看看谁能熬过谁吧。”

“毕竟,帝林的消息还紧紧攥在自己的手里啊。”

这样想着,银稍微释怀了一点,看向诺玛的眼神也不再专注。

「你小子终于开窍啦?呼,也不枉我费尽心思这样劝你嘛。」

不过就在银靠墙正准备睡觉之时,诺玛却忽然停止了和烟圈的嬉戏。

「我现在就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哦,想不想听听看?」

说着,诺玛夹着那根快烧到手指的烟卷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挂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不过好在银也习惯了女子的无厘头,没费什么功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

「呃……哦,悉听尊便。」

银傻傻望着诺玛来到自己面前,然后被她冷不丁一个拍肩吓了一跳。

「不要这么紧张,又不是要强〇你。我是来向你道喜的,祝贺你哦少年,终于在这座监狱里走出了漂亮的第一步。」

诺玛干裂的嘴唇咧了开来,接着道:

「你知道吗?从我出现在你跟前的时候,就一直期待着你能说出这句话。」

「当然,你肯定不会知道的吧,因为当时你已经快要疯了。」

「说起来我还挺怕你会霸王硬上弓,不过好在少年你就算黑化了也是一个好人,竟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女子叹了口气,她嘴中的烟味刺激着银的鼻腔,但却让他无法理解诺玛的话语。

「蛤?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待会就知道了。」

诺玛淡然地摆摆手,接着耸肩道:

「大概就是我一直在用隐身术掩藏自己,然后看见了你这么个呆瓜,于是不由自主地想出来救你。」

「所以——砰,就像刚才那个样子啦,我一直在演戏劝你哦,劝你不要走上歧途。」

诺玛突然怪叫了一声,然后点着银的鼻梁娓娓说道。

「劝我……等等,诺玛大婶,我还是没有明白你在说什么……」

「哎呦,你这人怎么这样死脑筋。说白了就是如果刚才放着你不管的话,你可能就真的‘疯了’。」

「我在这座监狱见过无数像你这样的家伙,被人虐待,最后丧失了理智,连自己爸爸叫什么都不记得。」

诺玛抿了口烟卷,然后随手丢在了地上。

「你以为不是我好心逗你,你会像现在这样‘正常’?别傻了,照你刚才那样抑郁下去,说不定第二天就咬舌自尽还是怎么的自杀了。」

她见银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故意设套戏弄他,转而敲了敲他的额头。

「这人啊,内心走错一步就会对他的未来产生地动山摇的影响。」

「精灵也不例外,在绝望至极的时候,他们会拼命抓住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但这就跟猴子想要握拳拿成玻璃瓶里的糖一样愚蠢。」

「有时候你把机会抓得越紧,希望往往会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溜掉。」

「当然,这样你一定就会问了,为什么我要好心地处理劝你呢?而不是把你的死当成生命中的一种乐趣,就像戏剧一样。」

「因为,大婶你其实很善良?」

银卖了一手好萌。

「不,是因为我真的快死了。而你的身上却存在着我不得不现身的原因,所以,我来了。」

诺玛头一次露出了正经的表情,然后发出了让银震撼至极的声音:

「两百年前,我的孩子腹死胎中。所以悲痛欲绝的我在黎明前向上天许愿,最后换来了一个非人更非物的家伙。」

看着银的表情变得精彩至极,诺玛扬唇一笑,然后轻轻捧起了银伤痕累累的脸颊。

「可没想到,两百年后,我竟然能在这里看见‘黑若斯’的继承者,这也算是命运的安排吧。」

空旷的监牢中,诺玛略显沙哑的声音不断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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