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看，你们默的什么东西！”讲台上这名愤怒地把默写本往讲台上拍的人，是赵松的英语老师。她姓薛，学生背地里都喜欢叫她眼睛薛。但她的这一举动，得到的却是学生们死气沉沉的回应。

“放完假就变成了这样了是吧。错满五个的给我把错的抄五遍，来办公室重默，不重默扣学分！”

话一说完，教室里弥漫着不爽的气息。大家都知道，不同于其他的老师，眼镜薛的确做的出这件事情。已经是最后一学年，几乎所有人不愿意自己平时分挂个大红灯笼。

随着下课铃的响起，英语老师走出了教室。一瞬间，教室里炸开了锅。

“啊啊啊——好烦啊，我不想去重默，啊cao，什么老师啊，默默默默烦死了。鸭老板，你去不去啊。”戴小刚无力地靠在凳子的靠背上，身体里的骨头仿佛被拆散一般。

“我错了四个。”武狄挑了一下眉毛，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

“哇cao，你是狗吗？”

“鸭老板还是厉害啊！”班里开始响起这样的声音。

“闭嘴！我比你厉害！”

“呦呦呦……”

班里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变得鲜活起来，同学们开始发憷一阵一阵地哄笑声。但无论班上怎么样，这都和赵松没有关系。他就坐在位子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默写本，仿佛与世界隔绝一般。

大面积的空白，写上的也大都是错的——这就是他默写本的状态。说实话，在他交上这本本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命运了。批了几个单词后，老师都懒得批了，就在末尾写了个日期。

说实话，赵松很不开心，开学第一次默写就这样。思哲错了几个呢？他向思哲望去，他也在和大家一起起哄。于是他偏转目光，不再去想。

不开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背了。他老老实实地背了。或许他会在同一件事情上连续犯同样的错误，又或许会感到怠惰不想学习。但这一次他的确背了。

的确，他没有把所有空余时间用在背书上，背书的时候也有些走神。但他的确背了，他把英文遮住，背到自己确认背出来了为止。不是十分长的时间，换做别人肯定都记住了，但他记不起。一到了默写的时候就写不出来了，他就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意识都仿佛飘远了一般。

老师说中文，他想不出来英文，即使想到了，也记不起拼法，又或是写错那一个字母。到最后笔碰到纸面，已经到下一个单词了。

一会儿有一节自修课，赵松在纠结要不要去重默。

说来这个英语老师很奇怪。到了这样的班级，所有老师都采取了几乎放养一般的教学方式。每次上课点个名，要是没想到就不点。然后在讲台上把要讲的东西讲完，最后收拾东西走人。临近期末再给一张复习卷，一般背出来就可以及格了。

大家只要混，混完这三年，然后就像是海滩上孵化出来的小海龟一样被投放到大海中。他们现在自由的仿佛像是一颗蛋。

但她不一样，她总是孜孜不倦地默写布置作业，说实话，赵松还有点喜欢她，要不是手上拿着自己的默写本，他可能会更加喜欢她吧。

她借不到学霸的默写本，最后借只到了武狄的本子。武狄的字很飘，要勉强才能看得懂。

自习课班上很不安静，到处都有人问要不要去重默，但问了半天都没有人真多去。大家依旧是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

等了很久，赵松拿起了自己的本子，向办公室走去。在他抄好中文的时候，他才发现，之前背的单词早已忘了大半。

老师办公室在走廊顶端，在厕所边有一堵墙挡着，在办公室外形成了一个相对半密封的环境。

来过这里多少次了呢？抬起头望着办公室的大门，赵松思考着。他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报告。”第一个报还挺响亮，第二个告的音量就小了下去。

办公室里就留下了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其他老师应该是去上课了。英语老师就坐在右手边靠窗的办公桌上。

数学老师的办公桌在英语老师前面，他专注地看着电脑，没有看赵松一眼。

“老师，我……默写。”

赵松径直走到英语老师面前，他摊出自己抄中文的本子给英语老师看。

“嗯……你去那边，对就在那个桌子上默就可以了。”薛老师看了看他的本子然后指了指边上的一个空桌子。

赵松站到桌子边，他拿出笔在本子上快速地写出了单词，没一会儿他就默好了。

“赵松啊。”英语老师看着他的本子，“为什么要重默呢？一次默完不就好了吗？你看看。”薛老师卡着本子，过了一会儿他合上了本子。

“没有错，你看看你这默的不是很好吗？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认真一点肯定可以的。”赵松感觉有些难受，但也感觉有些暖心。

“哼”就在这时，数学老师冷笑了一声。

“笑什么呀，你看他的默写，全是对的。”薛老师有点不开心，他把本子凑到数学老师的面前。数学；老师点了点头，目光却丝毫没有离开电脑的意思。

“所以说，你还是很好的。只要再努力一点。到班里去说，叫他们快点来默，不然扣平时分。去吧。”

赵松拿着自己的本子，他的手有一点颤抖。是吗？还不够努力吗？他走出办公室，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思哲在商业街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如果他现在要如此努力地去做这些事情，那那些原本就可以做到这些事情的人一努力自己又会被抛到哪里了呢？

其实他欺骗了老师，每个中文边上都被他用写完了的水笔划出了印子。他只要凭着印象把单词描出来就好了。

他走回了教室什么都没有说。坐在椅子上，他感觉有点安心。毕竟默写默完应该就不会被留堂了。若自己和雨说自己做的事情，雨会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