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金杯很快就出现了，只是却是在两军对阵之中，敌人手里。

——繁星手里拿着金杯，看着城下大军压境。

“敌人手中拿着我庆国金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秦雄从马上一跃而下，往大军最前，他眼睛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繁星手中的金杯。

虽是国宝，可金杯一向都被缩在金库深处，几乎无人知道它的花纹如何，也就是说，要想仿造，基本是不可能的。

繁星手中所持有的，乃是真品。

“此人是谁？”庆国国主见手持金杯的是一个少年，便心下有了疑问。

张陵虽然并未参加竟先生的宴席，可对于这些事情，却十分了解。看他年岁样貌，应当是竟先生最小的一个徒弟。

“什么？金国此时竟有两位先生的弟子……这……”秦雄到底还是惧怕那句谣言。

只是张陵的下一句话，打消了他心头的那一份畏惧。

“国主莫要惊慌，金玉言也也是竟先生的弟子？我们不过用一份将计就计，便将此人制服，更何妨此人年岁比金玉言小许多，虽是竟先生的弟子，恐怕并未有什么本事。”实则张陵这句话，多是带着一点安慰的味道。

若是这繁星的本事比不过金玉言的话，此时拿着金杯的，当是金玉言，而不是裘凡了。

只是谋客一职，不单单是要出谋划策，最懂的，还是要拿住人心。

所以他此时只能这般说话。实则他心下也是颤颤。最怕的，到底还是不知底细的东西。

不多时，那少年的要求便提出来了。

“退军三十里？”张陵捉摸着少年的要求，“仅是如此？”

他再一次确认着。

下面的士兵点点头。

“如何？”秦雄问。

“只能如此办了。”张陵不知裘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对方的要求却并不算苛刻，不过是要庆国大军退兵三十里，而后会将金杯系在老鹰身上送回庆国首都。

只是，太过于不苛刻了，反而让张陵起疑。

金杯所表，乃是如庆国国玺一样的存在，对方会将金杯偷盗，显然也是明白这件事情的，金杯在手，虽是金国败局无法更改，可拖延几日还是做得到的。

可少年所愿，却仅是要大军退兵三十里。

这仿佛是杀鸡用了牛刀一样。

只是张陵却想不出为什么。

大费周章将金杯偷出，却只要大军退兵三十里——这是为何？

张陵越是这样想，越是惴惴不安，谋客一职，说白了，不过是以我计破你计，以我计消你计的比试而已。

金玉言下计，张陵破计，将计就计，大杀金国四万士兵，金国危机，繁星力挽狂澜，盗取庆国金杯，强压敌军三十里。

张陵未看破金玉言的计，但是他疑心有鬼，便是一试，金玉言急于求成，亦是未看破张陵的计策，从而中计。

这两人也未必谁高谁低，可此时，便可看出，繁星着实比张陵技高一筹。

几日之后，庆国皇城果然落下一只老鹰，老鹰上吊着金杯。

……

“他们会中计吗？”金国国主忧心忡忡问。

“疑心生暗鬼，原本这庆国谋客，就是疑心极重的人。”裘凡这般回答，他也会用计，只是不如繁星，可是他善于看人，这点，是谁都比不了的，“金杯落在庆国，他的军队亦是退了三十里，金杯是真是假，却无人得知，而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验证金杯真假的人，却身在大军之中。”

“所以秦雄必然是会去往皇宫，验证金杯真伪的。”繁星说。

“可也不过就是将国主送离军队而已，君主御驾亲征，不过为的就是一个士气，而此时我方士气卑微，敌方士气强盛，便是离了一个国主，怕也是打不过的。”这边金玉言尚在质疑，此时计策，唯有五人知道，却不包括金玉言。“师弟莫不是想要在秦萧回都时刻行刺？”

裘凡这边在心里笑笑。一个最嫉妒的嘴脸，总是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

“那张陵必然也是想得到的，此时保护秦雄的军队，必然是将起保护的密不透风，想要行刺，恐怕难了。”分明是一句极为丧气的话，可是金玉言的言语之中，却带着一丝笑意，一丝得意。

可是繁星下面说的那句话，却将他前面说的话，都否定掉了：“刺杀是要刺杀的，却不是在回去的路上，师兄你，到底还是想的太近了一些。”

那冷漠说话的样子，让金玉言想起了一个人。

——竟先生。

他骤然之间觉得脊背上有些发冷。

……

调虎离山，而后在回城路上行刺。这件事情，张陵也是想到了。所以当他收到秦雄安全回到皇城的时候，骤然之间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了。

如果不是在路上行刺，那他们是要做什么？

想不到。

想不到。

想不到。

他张陵的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

他竟然想不到对方要做出此事的目的。

而有过了一天，秦雄驾崩的消息，就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坐在军营帐中，一时之间只觉得退根发软，站不起来，帝君已死，且是真正的死去，他若是身在皇城之中，便可将这个消息密而不发，以稳军心，可惜，他现在却身在军中，无法掌握全局。

这秦雄死去的消息，一时之间，都传到了大成。自然，也传到了金国的皇宫里。

“不愧是竟先生的弟子！”金国皇帝一下子就走到了繁星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连连赞叹着，“好本事，好本事。”

而这边，他却未注意到，裘凡已经好几日都不露面了。

当然，他也尚未注意到繁星脸上那一抹忧色。

——她可千万是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

而这一边，庆国皇帝死去的消息，让整个庆国都乱了。人人都担忧金国会随时打过来，到处都是逃亡的百姓。

原本就是如此，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无论战争的胜败与否，最终吃苦的，不过是百姓而已。

裘凡走在这慌乱的街上，看着眼前这一切……

——到最后，他也不过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