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金国的皇宫之后，裘凡才知道所谓金碧辉煌的意义。

不愧是盛产黄金的国家，连脚下的大理石板上都用金漆画着花纹。

坐在皇位上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男人，头发胡子都是花白的，面目慈祥，眼神也是柔和——这是一个守成的君主。裘凡在心里默默想着。

但凡开疆扩土的君主，眼中和面相上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一点锐利的霸气，可眼前这位君主的面目，却极为柔和，这是一张不含杀气的脸。当然，往往最可怕的也是这种人，因为不含杀气，让人放松戒备，可一转身，却是另一幅嘴脸，将人啃食干净。

裘凡不知道眼前这位君主到底是真真正正的守成之君，抑或是善于伪装的杀人家。

他带着谢留欢与繁星跪地，行了个大礼。

不过对于这金国皇帝来说，裘凡与谢留欢都是次要的，繁星才是主要的。

他从高位上下来，立刻走到了繁星身边，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这个举动显然让金玉言有些不开心，他微微冷哼了一声。

“久仰竟先生大名啊，也托竟先生的福，将我儿教授的如此之好，只是我儿在竟先生授业时日尚短，未曾学到先生精髓，故而……此次失利……”这可不单单用失利便可糊弄过去了。

金玉言这一“失利”，让四万人死在别国领土上，连尸首都不曾收回。

想到这里，裘凡面色不好。

“请问繁星先生，可有什么良策，来救我金国于危难呢？”一介国主，竟对一个孩子这般卑微讨教，也是无奈可怜。

显然，这金玉言是有话说的。

“父皇，我此计虽然失败，可我另有别的计策，父皇听我一言，下一个计策，我必然让金国反败为胜！”

“住嘴！”金国国主一个凌厉回头，让金玉言止住了言语，“一个计策便让我金国四万将士死去，怎么，还嫌不够吗？侧妃生的孩子，果然总是差一点……”

而此时，裘凡也大约明白为什么这竟先生教出来的徒弟会出现这样大的一个失策。

不过是急功近利这四个字害的而已。

金玉言是侧妃所生，虽身为竟先生的弟子，本以为学到了竟先生的本事，可以一改自己在父亲心里的成见，可哪知，这一计策却是失利。

裘凡并不觉得这金玉言看不出来，只是他心里太过于急躁的希望此事能够成功，以至于忘记了某些东西，他看不到自己计划之中的失误，也看不到对方所表现出的细节，以至于计策落败，导致了此时的结果。

不过裘凡虽是理解这金玉言，却依旧不喜欢，原本是不喜欢，此时却是厌恶了——他为证明自己，而让这四万士兵死在了庆国。只是为了自己，就牺牲了这般多的人，着实是，可恶！

只是这金国，却不得不救。

“国主，这计策，是有的。”分明金国皇帝问的是繁星，可回答的却是裘凡。

“哦……”这皇帝虽是有些不悦，可到底还是得听下去。

“只是国主，你是想要攻下庆国，还是只为了解金国危机呢？”裘凡这般问道，他是有吞并庆国的心，还是只是想要守成。这个答案，至关重要。

金国富庶，又在大成身侧，若是此时，这金国皇帝回答是要攻下庆国，那边说明他还是有些野心的，今日攻下庆国，明日便能暌违大成，大成领土广阔，金国自然是吃不下的，可这两边交接处的百姓却要吃苦了。

若是这国主回答只是为了解除金国危机，那说明国主真正是守成之君，并无多大野心。

“此时哪里还有什么要攻下庆国的心，只要我金国百姓安全，那便够了。”他这样回答。

……

几日之后，庆国国主帐中收到一则消息。

当他看到这飞鸽传书的时候，几乎要把这毡帐里所有的摆设都销毁了。

“国主，为何这般生气？”说话的，是庆国谋客张陵，此人羽扇纶巾，仙风道骨，人长得极为干瘦高挑，仿佛一位修道之人。

而看破金玉言计策的，不是别人，便是这位谋客，张陵。

禹县虽是富庶，上供一箱黄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金玉言只查了禹县的财政，却未查禹县的知府是个怎么样的人。

此人向来贪婪，虽进贡黄金，却从来没进贡这样大一箱过，如今突而上供这样大一想金子，很快就受到了张陵的怀疑。再加上此时金庆两国剑拔弩张，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于是连夜将那禹县的知府抓来，连夜逼供之后，才得知一些细枝末节。那禹县的知府只知道要将这一箱金子送到皇宫，却不知道别的什么了。

只是这样也足够了。

敌人送一箱金子，不会只为了送一箱金子，必然是别有所图的。可是这一箱金子上，却验不出毒物。且箱子也并无机关。

但庆国皇帝与张陵都是多疑的人，敌人送一箱金子来这皇宫，来这庆国皇帝面前，这一箱金子必然是有所古怪的，虽然不知道这古怪为何……

于是，就来了一场将计就计。

敌人下了计，我看破计，我用你的计，来谋我的计。于是这庆国皇帝的死讯就传到了金国，才有了这后面的事情。而张陵也越发得到了庆国国主的重用。

……

“金杯被盗！”庆国国主秦雄这般回答。

“什么？”张陵诧异。

这金杯乃是传国玉玺一样的所在，可以没有金库，却不能没有金杯。且那金杯被锁在金库最深处，金库层层严守，尚不能出入，更何妨将金杯盗走。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张陵脸色深沉。

“国主，金杯被盗，怕是有人有所图谋，想来盗走金杯不单单是为了盗走金杯，怕是有别的目的……”

“你可有对策？这金杯乃是我庆国至宝，决不可拱手让人。”秦雄面色担忧。

“唯今之计，只有等。”张陵略略想了一想，这般回答，“盗走金杯，决计不是只为了盗走金杯，必然是有所图亦有所求，所以，我们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