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达成了协议！

漩涡没有将自己撕碎，而是将自己从深深地脑海中吐了出来。

眼前的白茫茫一片消失不见，剩下的大概是自己不久之前见到过的明媚清新样子，芦苇在微风中轻轻飘荡，河水泛着耀眼的鳞光，不知何时伸出来的手指上已经停留了好几只好看的花蝴蝶，一个小姑娘正轻手轻脚的踩着潺潺流淌的河水朝这里走来，手掌握起来慢慢朝那里聚拢。

啊——

就算是经过很多残酷训练的莫不卫在看见了这一幕之后却也还是忍不住惨淡的一声叫了起来，因为在这里蹲了许久的原因两条发麻的腿不断痉挛着，紧接着便狼狈的跌倒在恰好将自己淹没的水里。

不会水的人，就连只比自己鼻孔高一指头的水都能将其淹死。

万分紧急之中莫不卫像是从未习得水性那样狼狈的挣扎起来，一个不小心便呛进去了好几口冰凉的水。

“喂，你做什么呢？”身穿各处都打了补丁的年幼女孩子有些呆滞的看着大哥哥在自己面前如同被翻了壳子的螃蟹一样挣扎却无果，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恍然醒悟过来跳过去将他扶起来。

这个大哥哥说实话还是有些漂亮的，就是在浅水滩里挣扎的狼狈样子给自己留下了先入为主的深刻印象，一时之间小姑娘竟也不觉得帅气漂亮有什么用了，而与此同时，内心中因为志在必得的蝴蝶消失不见的怨愤又从心底翻涌上来，她哼哼唧唧的蹲在早已湿透了的莫不卫身旁，小手伸出来不断点着他的手臂。

“为什么早不早晚不晚，非得等到我来抓蝴蝶的时候你跳开，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相对于城里那些很早就被送到学堂的孩子来说，很多时候乡下的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很晚才被送到学堂里读书识字，在此之前一直被父母用放养的方式丢在老人、田野、猫狗的陪伴下，所以现在这个阶段的他们少了几分知书达理，更多的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那种活泼洒脱。

总算是在几乎将自己淹没的水中获得了一线生机，莫不卫从水里站起来，有些嫌弃的抖着自己浑身的水，要不是眼前有个小女孩儿在死死的盯着自己早就把衣服脱下来放到一边享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了。

“你不是这边儿的人吧？”小女孩儿一点都不怕人，小手迅捷的从石头缝隙之间找到一只小螃蟹捏在手里，她站起来俏生生的站在莫不卫眼前，“我以前没见过你，是第一次来这边吗？”

“对啊！”蹲下身来也像她那样从石头缝之间摸出一只调皮的小螃蟹，莫不卫微笑起来，他将小螃蟹放到女孩儿手上，“蝴蝶都飞走了，这只小螃蟹就当做给你赔礼道歉了，好不好？”

生性活泼的孩子总是很好相处的，歪着脑袋思索了两下小女孩儿便笑着答应下来，下一刻飞奔出去，在莫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带着一众小伙伴还有锅碗瓢盆出现在这里。

这是，要把自己给煮了吗？

看着这么多满脸笑容的孩子端着碗筷儿来看自己，不由得莫不卫的脑海里便生出了这样荒诞的想法，他蹲下身来抚着他们的头顶，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写上了疑惑两个字儿。

“野炊啊！”

小水儿，这个救莫不卫于溺水危机当中的女孩儿兴高采烈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锅子，这一下振臂高呼更像是什么集结的口号，其余的小伙伴儿霎时屁颠屁颠儿的跑到河中央裸露出来的鹅卵石浅滩上堆起了灶台，抱着干柴的孩子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跑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这里便有袅袅的炊烟朝天飞去。

还不是很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莫不卫便被两个比自己还矮一些的男孩子扒掉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架在灶火边。

这些孩子，是把自己当成了落魄的可怜人吗？看着自己衣服上那些虽说好看却仍旧略显破败的补丁，再加上那些孩子们时不时对自己投来的眼神，莫不卫忍不住心中一暖，他没有点破，只是觉得这些孩子善良可爱的有些过分，啊，就是因为有这些可爱的人民，所以自己要不断让自己变强，然后来保护他们免受伤害啊！

“一起来吧！”作为孩子王的小水儿毫不羞涩的上来抓住莫不卫的手掌把赤裸着上身的他拉到水里，“野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食物自己抓，然后再去享受难得的美味哦！对了，我告诉你哦，这条河里有一种与特别好吃，好多城里人都愿意花大价钱买来吃呢！”

暂时忘却烦恼，让自己疲倦的身心完完全全卸下一切沉重的甲胄，好久未曾感受到的轻松愉悦从尘封的记忆深处翻涌上来。

和孩子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是可以放下一切借呗的，所说在年龄上莫不卫比他们年长几岁，但这些丝毫不影响他们很快便成了能互相泼水逗乐的伙伴，孕育升级的河流旁想起了阵阵欢笑声。

欢乐的时光不被察觉到便悄然流逝，似乎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傍晚时分。

架在火堆旁的衣服早已被烘烤干燥，闻上去有果木的馨香，锅碗瓢盆早已被收拾好，站在被拉的悠长悠长的夕阳下，孩子们的身影也被拉的长长的。

“喂，莫大哥，下次我去城里你一定要给我买好吃的啊！”

嬉笑打闹之中莫不卫早已将自己的来历告知这些孩子，在经过对自己御剑堂的身份感到恐惧之后他们坦然接受了自己，至于御剑堂的地址，在分别之前被莫不卫用木炭写在了小水儿的手臂之上。

“嗯！”

微笑着答应下来，莫不卫转身离开，而身后不远处，小水儿倒显得有些恋恋不舍，抬起来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手臂上的炭字在夕阳的照耀下黑的发亮。

走在夜风吹拂着的乡野小路上，没由来的长叹一口气，紧接着没由来的微微一笑，如果能够忘却一切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