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53圣都的回忆-9

另一边。

阳光的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外面的钟声敲过了三下。图斯合上书深吸了口气，心想差不多该出发了。他向多斯点了点头把书放回原位，随后叫醒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可科特。

男孩揉揉眼睛不情愿地站起身跟着图斯离开，多斯则像个幽灵一样安静地尾随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说起幽灵他确实很像，有的时候图斯专心阅读的时候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我们去哪？”克科特困倦地问道。

“去索卢特主教的办公室。”图斯笑笑回答。

“哦~”可科特打着哈欠不再问了，因为问了他也不知道是谁，他才来这里没多久，很多人都不认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图斯爷爷跑跑腿，给那两兄弟送饭什么的，现在他只想知道是不是可以回去休息。

三人走了一会来到祈祷之厅西侧的一扇大门外，图斯示意多斯在外等待。敲门后，听到里面人允许后他推门进入。

里面正是索卢特主教，他见到图斯后受宠若惊的立刻起身迎接。“我的天！老师，您怎么来了？”

“最近怎么样？”图斯笑着询问道。

“还好，还好。”他赶忙搬来一把椅子请老师坐下。“您怎么有空来我这？”他把桌面上的文件放在一边，显得整洁些，但是看上去还是有些脏乱。

“看上去圣典忙的你焦头烂额的。”图斯说。

“怎么可能？”索卢特笑道，说实话这次的典礼确实很劳心。

“要是你能跟我一样坚持就好了。”

“哦，老师，这可是不可能，在这点上我完全同意教廷议会的决定，而且你在外面也生活一段时间了…”索卢特看看克科特，他用目光询问图斯。

图斯笑道：“但说无妨。”

索卢特松了口气，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害怕外人听见。“外界对教廷很失望，现在到教廷学习的孩子越来越少了，人民仍然对当初教廷的迁移做法记恨在心，而且这几年安塔利斯大主教除了养肥自己，毫无建树。真不知道怎么搞得。尤其他在主水城的继任者问题上尤为偏心。”

“嗯，”图斯默默颔首，他知道索卢特说的，他说：“我也想知道这件事是怎么通过议会决议的。”

索卢特叹了口气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您知道我主管祈祷之厅，但是在议会上我的身份无能为力。从结果上来看，我认为安塔利斯绝对做了什么，要不不可能有那么多票同意这个决定。”

“很糟糕的决定。”图斯说。

索卢特狠狠的说：“非常糟糕。教廷在外部事物上毫不偏袒，一直秉公灭私。做出这么个决定让其他领主怎么看？一位地位崇高，目的光荣的教廷最忠实的捍卫者，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在牺牲后，他的子嗣竟然无法继承他的权利？而且他是为教廷牺牲的，可教廷却做出这种事。如果神在的话，肯定…”索卢特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快炸了，今天恩师来此，他决定不吐不快。

“相信我，安塔利斯会变成烤鹌鹑的。”图斯说道。

这个笑话把索卢特也逗乐了，笑过后他又变的严肃，显然他认为哪个决定玷污了教廷。他继续说：“这个我拭目以待。但是老师，就算把他烤熟这无法阻止教廷跌下神坛。如今外界怎么看我们？我们不在是神的侍奉者了，我们是一群假公济私的伪善者，为了私利可以指鹿为马的人。”

“相信我，现在的情况并不比血腥徽章年代的情况更差。”图斯说。

索卢特摇头说：“世界会变的，老师，虽然没有那个年代的血腥镇压，但是一旦推到梁柱，房子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尤其是迁移政策和主水城这两件事上，这两根钉子直接把教廷钉在十字加上了。”

图斯收起笑容，“事情真的这么糟么？”

索卢特点点头，“圣洁之厅那边还算好些，治病救人的牧师还如以往那样，但是在祈祷之厅这里，事态已经很严重了。”

“具体说下。”

“南方的一声地方已经不再歌颂神的箴言，甚至连村镇里的孩子们都不会唱神的赞美诗了。”

图斯点点头，“南边一项这样，毕竟那片大陆居住这很多黑暗流民。”

“老师，主水城周围村镇的教堂已经荒落，人们不再祷告，孩子们不再向往圣都，成为牧师或是圣骑士。”

“青庭呢？”图斯问道。

“那里情况还好。”

“那就可以了。”

“但是…”

图斯抬手终端索卢特的话，他说：“主水城原本就不在教廷的范围内，他能够站在教廷这边只是几十年的事情，还要完全归功于上任莫尔特公爵的功劳，现在失去了，也只是让泛起的波涛重归原本的平静。安达利斯的决定有他的私心，但可能也有他的道理。”

“我始终看不出。”索卢特摇头说。

“不管怎样，安达利斯当时还是大主教，他的决定代表着教廷，无论怎样都无法追诉。既然木已成舟，我们就得着重眼下的问题，并解决它。”

“问题？还有什么？老师，现在的问题太多了，你不知道我这边有多乱，多揪心。”索卢特激动地站了起来。

图斯不得不抬起手，他说：“好了，索卢特，我的孩子，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愤愤不平，但我来这可不是听你抱怨的。”

“哦，当然，老师，当然。”索卢特坐下来，“其实我认为教廷迫切的需要一次特赦。我不知道其他三厅怎么想，但我们祈祷之厅迫切的需要，否则没有人会来教堂祈祷布施，事态会更加严重，不出几年教廷可能连实习生都没有了。”

图斯点头说:“好了，我知道了，索卢特，现在不是谈大赦的事，现在还需要一个特别的事情要处理。”

“特别？什么事情？”索卢特一愣。

“谢尔娜要回来了。”

“什么？”索卢特大吃了一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谢尔娜大人要回教廷？吾神在上，老师，你说的是真的么？”

图斯点点头。

索卢特不敢想象。当年谢尔娜甩袖离开的那一幕他仍然历历在目，谁也不会想到身任圣洁、静默两厅主教的谢尔娜大人竟会突然请辞，而且当天就提着皮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圣都。这让整个教廷措手不及。议会中那些曾与她共同负责研发和魔物研究的几位议长们几乎天天以泪洗面。谢尔娜没给教廷一丝的机会去挽留劝说她。教廷只能匆忙地从两厅的六名副主教里进行简单的选拔，勉强的任命了两位新的接任者。

索卢特将这个消息消化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谢尔娜大人当年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没人知道原因，但是每人都看的出来，她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今天您这个消息真的有些让人不敢相信。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是我邀请她回来的。”

“您？”索卢特几乎惊掉了下巴，他感到身体里某些东西翻搅了起来。他知道老师为人刚正不阿、严肃耿直，眼里不容一点沙子，而谢尔娜大人则是一个有己无人，视法规教条为无物的另类。两人都是性如烈火，在各自的信条面前绝不退让。年轻的时候两人就互看不顺眼，相处起来如同水火，但总体来说还算相安无事。后来老师介绍谢尔娜大人的爱徒维克多进入圣武之厅，两人的战争就全面爆发了。他们之间的冲突如厉火一样，迅速蔓延到了整个教廷。

谢尔娜大人的愤怒直指图斯大人，说他暗中捣鬼，挑拨维克多离开她的，并发誓要让图斯大人好看。那个时期圣洁、静默两厅处处与祈祷之厅针锋相对，不管对错，只要是祈祷之厅的议案，这两厅必唱反调，而且暗中捣鬼，处处设障。好在祈祷之厅人数众多，并不太吃亏，而且圣武之厅在处事上还是很公道，当时的主教很反感谢尔娜的偏激做法，算是偏袒他们。

正如常言说的：女人根本就不会讲理。这话在谢尔娜身上有了充分的体现。她那愤怒的矛头也对准了无辜的圣武之厅，当然他们接收维克多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总之，当年四厅之间的关系几乎是一场激烈又混乱的战争。就连教廷议会也无法调停，最后这股异常的愤怒让议会分成了三派，分别站在谢尔娜和图斯大人的两伙，还有独善其身的一波。最后这场战争以图斯大人的失败而结束，他失去了教廷的职位，被发放到了大陆最南端的偏僻乡村去传教。

有过那样的经历，索卢特就已经十分的清楚，谢尔娜大人是一个极其、极其不讲理的人。恩师被发放后教廷内部试图找回原来的平静，但谢尔娜大人的怒火仍然没有平息，她开始迁于怒祈祷之厅的所有修士们，轻则怒目相向招来一顿怒骂，重则一脚踹过来。害得很多年轻的修士行动时都必须让人帮忙放风，主教和副主教们则需要先打听她的位置后才敢出门，而且脚步飞快。索卢特当年可没少提心吊胆的奔跑。

“老师，您确定不是在说笑吧？”

“不要再怀疑了，她很快就会回到教廷了。”图斯再次笑着回答。

索卢特摇摇头说：“她不会这么简单地回来的。”

“是的，我央求了她很久她才答应，当然她也开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索卢特好奇的问道。

“她要祈祷之厅主教的位置。”

“什么！！！”索卢特大叫了起来，如果不是房间有顶，他一定会飞出去。“祈祷之厅？我的天啊！”索卢特感觉背脊发冷，一股冷气冲上头顶，他在听到谢尔娜名字的时候心里就做好了准备，不过这句话还是如棒子一样打的他脑筋转不过来，索卢特努力的调整思绪。

“三厅主教。”图斯开心的说。

“老师，我可以说你是个老傻子么？”索卢特说。

“当然可以。”图斯笑道。

“哦，天啊！三厅主教。”索卢特不知所措。如果老师说的是事实，那么这将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继圣洁、静默两厅后谢尔娜将上任祈祷之厅主教。这意味这什么？她将把教廷成员最多、权利最大的祈祷之厅攥入手心。

索卢特开始怀疑图斯老师是否了解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思考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右手上的主教戒指。

“我会为你在议会安排一席。”图斯安慰道。

索卢特回过神来苦笑道：“老师您既然开口了，我一定遵从安排。”索卢特看了看戒指，“这我并不留恋。”

索卢特明白这话说的有些违心，毕竟这个主教的位置他还没当几年，心中却是有些恋恋不舍，可以的话他仍希望这枚戒指还属于自己。如果是他人想要这位置，他一定会跟老师辩论力争。但是谢尔娜提出的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无论是价值还是地位上他都无法与之相比。就算他抗争也不会有结果，无论是教廷主教，还是议会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所有人都知道在谢尔娜离开后，教廷经历了什么。用“无能”这两字来形容谢尔娜大人离开的日子可谓最贴切无比了。

她离开后圣洁、静默两厅的技术和法术上的开发上毫无起色，与她任职时的研发速度相比几乎算是停滞不前，说的难听点可以算是毫无建树。一些谢尔娜亲手主导的研发项目在失去她后没过多久，无一例外的全部停滞不前。接任的两厅主教毫无愧意地承认了这个事实。无论教廷在这两个厅里砸进多少的财力、物力和人力，现在开发出的技术在数量和威力上，远不及谢尔娜掌控时期所开发出来的三分之一。

只要谢尔娜大人想回来，她想要什么教廷一定不惜任何代价双手奉上。而且只是用祈祷之厅主教这个职位能把她拉回教廷，那简直是便宜大了。

当然以前肯定会这样。但是现在图斯大人也回来了，两人又将在同一片天空下共处，索卢特不仅哆嗦了一下。而且图斯大人即将成为教廷的大主教，而非谢尔娜，现在这个时候她要回来掌管祈祷之厅？难道她要以三厅主教的身份与大主教一较高下？但是为什么要这样？索卢特搞不清楚，但是这不是他的问题。

“老师您考虑清楚了么？”索卢特问道。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老师，你我都从圣洁之厅出来的，您也任过圣洁之厅的导师，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明白圣洁、静默两厅那些人特点。”

图斯笑着点头。

“谢尔娜大人在的时候把那两厅变成了她的后花园，这两厅的中高层人员可以说算是她的分身，他们是群崇拜知识和技术的狂热分子，他们只追求知识和真相，全心的投入技术研发，对政治和教廷的管理上毫不心关心，谁的能力比他们强，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被统领。这两个厅即使参加平日议会也不会发表什么言论，只是走个形式。他们从不会对教廷的政令有所参与，真正做教廷决策的是祈祷和圣武两厅，而且教廷议会的成员都是来自这两个厅，也都支持我们。我相信您应该知道，就在您说谢尔娜大人要回到教廷的那一刻，圣洁和静默的两位主教与六位副主教就已经毫不犹豫地站进她那边去了，只要她愿意，她们可以心甘情愿的去亲吻她的鞋子，跟不要说左右行政了。

“这两厅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她要回来，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祈祷和圣物两厅，如果您把祈祷之厅交给她后会怎么样？她所掌控的主教、副主教加上她在议会崇拜者们的数目将站总人数的三分之二，到时候缺少了祈祷之厅的圣武之厅将无力成为您的坚实后盾，而且会倒向谢尔娜那边。她会在您面前立上层层障碍，会让你在教廷所有的提议都无法通过实施，最糟的她可能会把你完全的架空。让你在这里除了名号什么也没有。您明白么？老师。你把祈祷之厅交给她以后，她就掌握了整个教廷。”索卢特努力强调着。

图斯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对当年的事情仍心有余悸，不过那时候我们都很固执，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也都驯服了心中的焦躁。”图斯笑着说：“而且现在不同了，而且你不认为三厅主教对谢尔娜来说有够屈才的么？说实话我本来打算让位让她回来接替我当大主教的，但她言辞拒绝了。”

这一句话让索卢特觉的脑袋发晕，他开始按摩着额头怀疑老师是不是老年痴呆了，不过老师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什么了。

“谢尔娜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他叹了口气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她要去拜访朋友，回来前会通知我。”图斯说。

“太好了。”索卢特点点头说：“希望我还有时间把典礼的事宜整理好，转交戒指的时候我可不希望被谢尔娜大人挑刺，更不想被她当面踢一脚。”他尴尬的摇摇头。

“放心吧，她现在不会那样做了，典礼的事情你还得继续操办，”图斯继续说，“谢尔娜不会高兴接受这项工作的，而且即使她想操办，我也放不下心，你也明白..”

“是啊，您的典礼，谢尔娜大人一定会故意搞成一团糟，她会让您当众出丑的。”

“这个是肯定的了，不过这次她拜访的人住的地方比较远，而且现在正是汛期，我猜她也没法赶回来及时参加。”

“谢尔娜大人要去什么地方？”索卢特奇怪地问道。

图斯笑笑说：“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