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

杨也睡死在床上，睡梦中，隐约听见这样的声音。

“好难受……”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确实听见了。

杨也猛然睁开眼，是自己房间熟悉的天花板，往窗外看去，只能看见一片暗沉的灰色。

习惯性地摸了摸手机，荧光屏幕亮起了，现在是15：23，而且还有几个未接来电。

“糟了……都这个时间了！”杨也立刻弹坐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高雪——

昨晚从利维坦回来时，就直接累得失去了意识，刚好撞在软绵绵的床上，就睡死了。大概高雪也是直接落在自己床上的吧。

杨也下意识地撸了撸自己的双臂，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早已起了鸡皮疙瘩，“好冷。”

“蠢猪……好难受。”

高雪像是含着什么东西，发出软绵绵的声音。

条件反射地，杨也立刻靠了过去，拨开了高雪的刘海，摸在了她的额头上。

“好烫……”

她发烧了。

杨也立刻找来温度计，夹在高雪的腋下，又从柜子里抱出了一团棉被，然后盖到了高雪身上，自己也找了件外套披上了。

“唔～～～”手机震动起来，是夏树。

“喂？”杨也用肩膀夹着手机，顺手将电水壶打开，一边翻着抽屉，找到了一盒感冒药。

“小也！你没事吧！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女声，杨也还没习惯过来。

“没事，刚睡醒。”杨也看了一下说明书，上面写着“儿童慎用”。

杨也不甘地“嘁”了一声，“啊～嚏！”

“你感冒了吗？”

“大概吧。”杨也继续着急地翻找着抽屉，声音甚至传进了电话里。

“你要药吗？我给你送过去？”

“我……倒是有自己吃的药啦，不过……”杨也用手拿住了手机，身子发软地撞在了厅里的沙发上。

“不过什么？”

“你有给小孩子吃的药吗？”

“小孩子？”

“……”杨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许因为感冒，思考都变得迟钝了。

“你家来了客人吗？”

“不是……有没有机器人吃的药？”

“哈？”

杨也瞬间意识到了，机器人是不会感冒的吧。跑回房间之后，认真检查着高雪的身体，确确实实在浑身发烫，带她去医院……没问题吧。

“蠢……猪……”

温度计拿出来，显示着39.7℃。

“小也？”夏树在电话里呼唤着，但并没有得到杨也的回应。

“高雪？听得见吗？”杨也轻声地呼唤，“难不成这也是……模拟出来的吗？不对……不对……还是得吃药才行。”

杨也又拿起了电话，“夏树，谢谢了，不过我自己去买药就好。”，杨也的声音里透露着疲惫。

“不行，你一个病人怎么能在外面走，你等我一下，很快！”

“没什么大事，小感冒而已。”杨也已经找到了钥匙，装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外面现在下着大雪，你呆在家里吧。”

杨也愣了一下，立刻跑去了窗前，才发现外面居然飘着茫茫暴雪，难怪天色这么暗，天气这么冷。

不过不对啊……南方怎么会下雪。

“还行，楼下就有药店，没问题。”

“是吗？那你小心一点。”夏树这样说着。

“嗯，谢啦，你对我真好，夏树。”

“嘛……没什么，我先挂了哈。”

电水壶的水刚好烧好了，杨也又添了几件衣服，临出门前又望了高雪一眼，“等着我，去去就回。”

身体被厚重的衣服裹得像个粽子一样，但一打开家门，还是被凛冽的寒风吹得蒙圈了，脚立刻就发软了，然后向前倒去。

“嘛，就说你不行。”

将杨也扶起来的，正是夏树子，她手上已经带着一大包药，“药我都买来了，给小孩子用的也买了，那么小也小朋友只要乖乖躺着床上，好好吃药就可以了！”

夏树子带着杨也回到屋里，室内的温度果然还算温和。

“拜托了……夏树。”杨也立刻软了下来，一头撞在了沙发上。

“没想到你……居然会对小孩子下手啊。”

夏树看见了杨也床上的高雪，发出了鄙夷的声音。

“没有没有没有！你误会了！”紧张的杨也看见了夏树子的坏笑，又瘫在了沙发上，“好坏啊。”

“看见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啦。”夏树子端着杯热水，带着药拿进了房间，“杨也小朋友要自己搞定噢～”

“嘁。”

热水倒在玻璃杯上，能够看见不断冒起的水雾，墙壁上的挂钟虽然指针早就坏了，但还是能听到一丝齿轮声。

杨也双手扶着这烫手的玻璃杯，眼神逐渐呆滞。

“小也？”

夏树子打断了杨也的思绪。

“诶？”

“高雪……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谢谢你了。”杨也勉强微笑着。

“不过……”夏树子掏出了一张照片，摆在了杨也的面前。

大概是之前那些照片吧，不过已经……没有图像了，变成了一张空白照片。

杨也望着墙上那已经坏掉的挂钟，某些事情串联起来了——因为奈薇格的嘘之世界发生了变故，为高雪提供的能源的“神之结晶”也发生了异常，这种异常影响了现实世界的机械设备，所以那张照片才得以出现吗？

这样的话，因为昨晚的事，这种异常消除了，所以这张照片就消失了。大概是这样吧。

“线索断了呢。”夏树子有些自责，“不过我会继续调查的。”

“谢谢你。”

杨也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安然。

“杨也，现在离刻来露格公园！快……点……来！”能够听得出，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大概正在暴雪之中吧。

杨也望了一眼夏树子，她只是微笑着，“你去吧，高雪由我来照顾就好了，不过你不要逞强。”

“放心，我绝对没问题！”

杨也刚夺门而出，夏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呢。”

她拿起了桌上的热水，喝了一口，望着窗外灰茫茫的纷飞大雪，若有所思。

那一天，安然的鞭子刺穿夏树的身体前，虽然只有一瞬间，他的确感受到了，鞭子化成了……手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