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呢？

……

男人微微地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月光，朦胧的光照映在他的眼瞳之中，没有一丝的温度。

从记事开始，男人接收到的教育，就是头顶上月光的洗礼是对灵魂的升华。这是从百年以前就流传下来的教义。尽管教派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现在的精神仍旧存在，灵魂仍旧存在，意志仍旧存在。

月光教派是信仰月亮的教派，这是自然变化之中理应出现的一种崇拜。男人认为这是在自然进化之中必然的一种结果，并且这种教派的升华和落败是一种正常的现象。因此男人从出生开始，虽然接受着这样的教义，但是男人从未信仰过这种流传下来的宗教信仰。

这个世界必须应当寻找更加真实的现实，而并非这种虚无之中存在的幻象。在这个世界之外必然有着比神明更加真实的存在，男人想要探求的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真实，这个世界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男人想要去亲眼看到，亲眼见识到。

但是——

在月光和自己所接触的中间，坚实的铁栅栏阻挡住了万里之间的距离，冰冷的铁柱上反射出的冷光同样犹如钢针一般刺入了他的眼瞳之中。

拴在双脚脚腕上的镣铐让人抬不起头来，同时，双手手腕上连接起来的巨大的镣铐也让人浑身无力。

男人记不清自己有几天没有吃饭，又有几天没有喝水了，干裂的喉咙和嘴唇告诉他自己的性命可能坚持不下去多久了。

可仍旧是这样，仍旧保持高洁的灵魂。人类的意志不能被虚假的存在摧毁，男人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教育，但是他保持着这样的尊严。并非是作为人类的尊严，而是面对真实的尊严。

“你……相信引力吗？”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墙壁外想起，男人缓缓地抬起来，从牢房的门外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身影，他的胸口挂着一个古怪的齿轮型吊坠，那并非男人所认识的任何宗教相关物品，但是那身长袍却应证着圣堂教派之中最高地位的教皇。

“教皇……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发出的干哑声音就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人活着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人和人会相遇，人活着就会和他人产生各种各样的关系。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千万人，在千万人之中和特定的人产生了特定的联系，这种联系无论是命运的安排或者是奇迹一般的巧合，我认为都是人和人之间所产生了引力的结果，引力就是人和人之间产生的联系本身，而这种联系就对应着联系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你的相遇，最终也是引力的安排吗？”

“这是你的理念吗？并不是，这同样也并非是我的理念，我只是用别人的想法来举例而已。说回到你自己吧，月之教派的残党……对于圣堂教会来说是某种存在意义上绝对的异端。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像是你这样的异端会存在？月之教派的残党在这世界上应当不可能存在了才对，其教义本身就已经产生了矛盾和差别，这对信仰来说是毁灭性质的打击。”

“那是……你们定义的？教派的的……残党？”

“是圣堂教派所定义的。并不是我。这并不是推卸责任。我现在并非是以教皇的身份在同你说话，而是以我个人的名义。从源头上来说，我并不希望你死。”

“教皇对一个异教徒说……不要死，这还真的是有意思……那就是说，我……对你还有用。”

“可以这么说，我希望能够和你做一个交易。”

“传教的话……就算了吧。我不会信仰任何不切实际的存在。”

“或许你所接触到的却是是不切事迹的存在，那大概是人类发展的历史之中，对自己无法解释的现象所编造篡改出来的一种解释。我并不想要和你讨论神明的真实性的问题，你是聪明的人，自然也明白大部分的教徒并非是为了追随神明而选择信仰圣堂教派。”

“人类拥有趋光性。”男人沉闷地说道，“可我没有，我被刺瞎了双眼，用声音寻找道路。”

“是人类全部被刺瞎了双眼，而只有你——你用真实的双眼去看这个世界。”

男人沉默了起来，他不明白圣堂教派的教皇为何会对他说出这种不明所以的话，他不想要自己死是因为自己还有用。男人本来以为那是为了警醒其他的异教徒，做杀鸡儆猴的作用，但是现在的发展看来，似乎并非是这样。

“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但是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接触到了，真实是复杂多变的的，唯一的真相就只有真实之前的阴影。”

“为什么？”

“阴影背后的真相是推动人类前去探求的苹果和毒蛇，但是一旦破开了阴影之后，很多时候得到的真相并非是自己真的想要的。”

“你找我……有别的事情。”

“你应该明白虽然圣堂教派有半数的帝国人民信仰，但是实际上大多数的人仅仅是为了一个征兆而已，这些短暂的付出并不会让他们付出太多，却能够换来一个安心。在我看来所有的教派都是这样，就算神明是真实存在着的，普通人也几乎不可能接收到。与其去拼了命地想要去见识不可能接触到的高峰，还不如安分下来，求得一个安稳。”

“你是想让我……放弃？”

“不，我是在告诉你，你以后应当做的事情。”

“什么？”

“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助手，并非是作为教会上的助手，而是作为我个人的助手。你会获得新生，同样也能够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但是不能做违反法律的事情。限制你的东西只有帝国的法律，而并非是教条。”

异教徒触犯的就仅仅只有教条，而并非法律。

“所以你无罪。”

“为何你要允我新生呢。”

“为了更高一步的真实，这是你应当同我完成的交易，你的梦想，你的未来，你的一切，都要在这里获得新生。”

“那将会让我不朽吗？”

“不，但是能够让你看清真实，以及在那更后面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