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永远都不会消失，仅仅是继承而已。因此就算死去的人从坟墓中出来，那些名为思考的力量，仍旧能够在梦境之中以精神为养分来汇聚。

真正的维塔利亚之王早就已经死了——约莫在五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如果麦特唐那没有猜错的话，那么就连自己也是这样，就连自己也已经死了。

新的国王——不，按照他的话来说是皇帝，他倒回时间之后的确将这个完全复原现实的梦境改造地与现实没有任何的差别，甚至是某些事件发生的时间都已经计算完美。

但是蒸血骑士是原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团体和人。那些成为了蒸血骑士的人，在原本的历史之中，未来又到了什么时候才停止呢。

说到底，能够成为蒸血骑士的人究竟存在着怎样的特质呢，几十万几百万人之中才挑选出了一百多人，这其中还有一半的失败者。

按照皇帝的话来说，能够成为蒸血骑士的人，首先要满足自身的身体能够承受高浓度的思考之力，必须要是完美的容器；在那之后才是坚韧的意志，能够经受住蒸血的痛苦之后才能够成为蒸血骑士的候补。

这两种仅仅只是条件而已，但是成为蒸血骑士仍旧需要一个不能缺少的因素，那就是其自身的存在对未来无法造成任何的影响和改变。也就是时间上的特异点。

会同人交流，会同别人对话，但是最终什么都不会留下，什么都不会带走。甚至在时间上是否存在这件事情，倘若没有人记得的话，那么死亡的那天就是自身意义消失的那一天。

只有这样的特异点才能够在不对时间线造成任何影响，和改变因果的情况下才能够成为蒸血骑士。因为那本身就是历史上的一个可有可无的点，即使消失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察觉。那么即使将那个人，将那个特异点的历史重新书写，也不会改变其在原本历史之中的任何地位和状态。这样的人和历史的时间线并不是相交的两条线，而是平行线。

得知自己是这样的人只后麦特唐那却没有思考的高兴，这句话几乎等同于给他定型。等同于直接告诉他，无论自己怎样挣扎，到最后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皇帝是这么说的——

“蒸血骑士是一个巨大的储蓄罐，杀戮了多少深渊，身体就会将那些构成深渊最原始的思考之力吸收起来，而当吸收的程度达到了一个上线之后，就会和人类一样发生深渊爆发。这两种在性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蒸血骑士仅仅是一个比较巨大的容器罢了。

“六十年的时间是为了收集足够的思考之力，或许你不会在意思考之力究竟有什么用处，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的能力，你的力量源头，你在蒸血的时候，那些驱动着你的血管的庞大力量，甚至是构筑起这个庞大梦境的基础，这些全部都是由单一的思考之力组成的，在梦境世界之中的一切全部都是精神幻想的结果，最终构成了这样的梦境。”

而麦特唐那这般反驳：“你收集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的意义，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拯救的事情了。”

“我保留了六十年的时间，一个种子想要长大生根发芽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但是我绝不种不能成活的树。你没有直观地接触过思考之力，仅仅是个能够通过蒸血的暗示来使用力量的人而已。等你真正接触到了那股力量，你就能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

“一盘砂砾，一团巨大的橡皮泥，任由你的想法塑型，它在现实之中是一无是处的力量，但是在梦境之中就是绝对的主宰。人类想要走出迷宫就只能够借助这唯一的力量，但是就像我一开始说的，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因此我需要更多的时间，一代人不行就两代人，两代人不行就跨越三代人，那些变成深渊的力量不会消失，各处的容器都在收集那些力量。”

“那些力量？深渊汇聚起来变成深渊的怪物，哪怕不是真正的容器，只要能够成为容器的东西就让他成为容器，这就是你积蓄力量的手段？……那些力量最终会去到哪？”

“至少在这个梦境之中，是承受不了堆积起来的庞大的思考之力的，它需要一个巨大的存放空间，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给它安身的地方，这无所谓，一年前就已经开始建立了，在第一个十年的时候就能够完成。而每隔十年的时间，堆积起来的深渊所储存的思考之力就会达到一个极点吧，时间会刚好空余出来一点，等到那个时候，深渊就会穿越思考的隔膜——”

“你对着这股力量吹鼓了半天，最后要把它送出去？”

“这是必要的抉择。即使会面临真正的风险，但是那已经是极小的风险了。可能你以为我把每个人都视作自己的棋子，但是并不是，就连我自己也是棋子。想要赢得胜利的话就不能有输掉的想法。”

“不可能，那外面太过庞大了，会失控——”

——啊啊，是这样啊。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建立拉加斯……

“作为深渊看守人的奈特·维格特，那就是他未来六十年的职责。以自身为诱饵，看守深渊。每个人都会各尽其责，就连你也不例外。”

“我的工作就是在王城里做清理垃圾的工作，然后成为垃圾回收车，最后被送到外面吗。”

“不，你没有任务，我不会给你指派任何任务，因为现在你已经明白你要做什么了，你可能觉得我的想法不对，因此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

“你不拦我？”

“为什么呢？拯救这个世界的方法多一个总要比少一个好。”

麦特唐那这么质问自己——那看似远大而又遥不可及的事情，真的是自己能够做到的吗。

……

“拯救这个世界的方法多一个总要比少一个好”——但是，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已经跳出了棋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