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停滞大概就只需要一瞬间吧。

当某件事情完全超出了人的心理预期的时候，当某种希望转化成为失望甚至是绝望之后，人类一直持续的思考是很容易在一瞬间停滞下来的。

什么都不去想——不，应该说是什么都想不到了，大脑在听到答案的瞬间完全，那是因为已经再也想不到任何能够解决的方案，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再也没有了后路的事实之后，无法做出任何决断的时候所反映出现的一种状态。

国王的那句话就相当于夺走了麦特唐那的未来，诚然全部都如他所说一样，未来是已经被他观测到之后的结果了，但是这一点实际上是无所谓的东西。因为就像是他说的一样，所有人都会像是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麦特唐那不去思考为何全人类都会被国王拉入梦境之中，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任何的坏处，所有人都是睡了一觉而已，随后苏醒，一切在现实之中照常进行——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结果才对。

问题的关键就是国王在梦境之中做了手脚，他将梦境完全仿造现实，让生活在梦境之中的人察觉不出和现实的任何区别。这目的就是为了让堕入梦境之中的人能够长久地居住在这里而不被发觉这个世界的真实。甚至直到这一步开始，一切的作为都不存在任何的危险性。

问题的关键就是倒回的时间究竟有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人类的意识回到时间之前的状态，随后在梦境之中无论怎样混乱都无所谓，因为梦境始终是梦境——这种想法从时间能够被倒流开始就已经错误了。

倘若倒回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么在这被倒回的一个星期之中出生的孩子就会重新在梦境之中回到“还没出生”的状态，倘若梦境完全依照现实发展，那么在相应的时间，必然发生的事情必然会发生，所以孩童仍旧会出生，即使是在梦境之中。

但是因为在现实之中，这个孩童是已经出生的状态，而这个庞大的梦境之中的人是被强行拉入梦境之中的意识，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的筛选，直接拉取了全人类的意识，甚至包括只能够啼哭的孩童。

倒回的一个星期的时间之中，倘若孩童在第四天出生，那么在第四天的时候，孩童的意识才能够在梦境之中苏醒，如果在这四天之内因为什么事情而导致了孩童死亡或者未能出生的话，孩童被拉进这个梦境之中的意识就会消失。因为在那个时候，意识以及在梦境之中失去了落脚点。

而梦境之中的死亡就等同于意识的死亡，而意识的死亡就等同于现实之中生命的死亡。也就是说，如果在被倒回的时间之中，孩童因为种种意外没有出生，那么现实世界之中已经出生的孩童就会死亡。

一个月甚至一年的过去重新流转到未来的倒向就已经很难重现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仅仅只有一年的时间的话，就算是倒回时间，会死去的人也不会很多。

但是倘若倒回了六十年的时间，那就代表着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上，现实世界之中的人可能有一半以上，甚至更多的人，在这个梦境的时间线之中还处于没有出生的状态。

而自己……在现实之中，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蒸血骑士团在现实的历史之中根本不存在，是你在梦境之中建立的吗？”

因此蒸血骑士团胜利之后，胜利归于维塔利亚骑士团，因为那名字根本就不能真正的出现，否则的话就是在历史的时间线上出现了变量，那么未来就可能会有偏差。

“并不需要完美的还原每一件事情，而是在一个巨大尺度上的大的时间线，人的记忆是能够在这个梦境之中改变的，只要逐年累月地缓慢更改，最终能够在这个世界终结的时候，将所有人的记忆同步到进入梦境的前一刻。”

“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不可能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把全人类拖入梦境之中，这真的是现实之中存在的能力吗？”

倘若蒸血骑士是虚假的存在，是现实世界之中没有的存在，那么现实的世界之中就理所当然的不存在任何超自然的力量，自然也不可能存在所谓的掌控梦境的力量。

“这是一个法则，一个论外的法则。并不是我创造了这一切，而是别的存在。一个巨大的梦境。”

话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了，他的视线朝着天花板上转移，麦特唐那的视线也随着他的视线的移动而移动，他看到了那巨大的穹顶上的绘画——一个巨大的盒子之中承载的世界，但是在盒子之外，一个更加巨大的盒子在脑中存放着。

麦特唐那的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看懂了这副绘画，他明白了国王话语之中的意思，这个世界上的确不存在真正的超自然的力量，人类不可能掌握超自然的力量，但是别的存在可以——

一个巨大的梦境，随后力量才开始滋生，在那之后，一个小小的梦境建立起了小小的庇护所——

“改造梦境的力量本质上是意志，思考和理性的力量，你是不是觉得这种力量很熟悉？蒸血和深渊同样也是来源于这种力量，在梦境的世界之中只有这样的一种力量存在。然而正是这种单纯的力量，无论怎样改变都不会超脱本源的力量能够改变世界。”

“最终……什么都无法改变。”麦特唐那盯着穹顶的绘画呢喃着，“那股力量太过巨大了，人类无法改变。”

“所以短暂的时间是不够的，一代人两代人的力量也是不够的，力量需要积累，深渊将力量完成了实体化，最终被蒸血骑士们汇聚起来，无论怎样改变，那都是力量啊……”

——所以时间才要倒退六十年，那是一个极限的数字，多了一点可能就会超出了掌控，少了一点可能积蓄起来的力量就会不够。

“你究竟是……谁？”

“维塔利亚王之子，欧斯顿皇帝，欧斯顿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