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五十一章:碍事的公子彦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一场突如其变的灾祸,欢喜变成悲剧,哀嚎取代欢笑,天堂与地狱不过是须臾之间。

田宗彦在一瞬间恢复冷静,“长田,回营调兵,把压在山神像下的伤者尽快救出来,现场没有受伤的乡亲们,请帮助把伤者都移到最近的屋舍中。景风,你回营取药,所有都治疗外伤的药尽数取来,再把殿下的药箱也带来。”

苏白早已不见人影,她蹲在最近的一个伤者身边,撕下裙裾的一角为那人受了伤的胳膊包扎。那人的伤不深,经过苏白简单的处理,血已经止住,但因为惊吓过度,一时还瘫倒在地。

她没有叮嘱了几句,对田宗彦道:“我会按伤情的轻重在他们脚上绑不同颜色的绳子,你的人来了之后,按颜色把人抬到不同的屋舍,以便于我日后医治。”

田宗彦把袍裾撕了下来给她,“用我的,天冷,你别冻着了,要是不够,我让长田撕他们的。”

苏白这个当口没有和他客气,等长田带人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她还需要积雪覆盖的乡间小路呆着一段时间,她是这个村庄目下唯一的医生,她不能让自己冻病了,也不允许自己生病。

她微微点头,继续投入营救的工作。

工作中的苏白认真而专注,她的眼中只有病患,而端茶递水给她擦汗的田宗彦,她根本没有时间理会。田宗彦却十分享受这样的等候,被她专注的样子深深地迷住,又有些羡慕那些受到她诊治的病人。他立刻把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和不相关的病人争宠委实不像他的性子。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苏白的感情已经超出控制,到了一种难以预料的境地,连这样的醋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殊不知没有她的日子将是如何地难熬。

人总是这样,没有得到的时候,拼命想得到,得到了却是食髓之味,恨不得日日夜夜与她纠缠,就算是虚度光阴,他都会觉得无与伦比。

“把那个药箱递给我。”苏白的声音带着怒意,“叫你半天也不吭声,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田宗彦幡然回神,急忙把景风带过来的药箱递给她,回道:“我无事。”

“别在这添乱,你要是无事就去别处,别老在我跟前走来走去,太碍事了。”

田宗彦一口老血卡在咽喉处,“我碍事?”

我给你喂水,我给你擦汗,我给你撕布条,我默默无闻地给你打下手,你竟然还嫌弃我。

苏白抬眸迅速睨他一眼,“你身量这么高,在我面前挡住了视线,不是碍事又是什么?”

先时是谁称赞他的身形?

田宗彦深吸一口气,他走还不行吗?

苏白不待见他,他自然有他的去处,指挥若定地把山神像搬回原处,把破损的地方用土夯实先用着,等开春了再找工匠修缮。紧接着,他便去查鞭炮的来源,负责燃放的人又有哪几个,为何会发生鞭炮成捆点燃爆炸的事情,这桩桩件件都是现下要处理的。

事情很快便查实清楚,鞭炮有一部分是村里各家各户备着的,还有一部分是昨日从十里外的墟市买来的,负责燃放的都是村里的青壮年,每个人手中都不多,但是在山神像的后面跟着一辆牛车,牛车上装满鞭炮。也就是鞭炮的火苗掉到这辆牛车上,才会引发爆炸,造成重大伤亡。

但田宗彦却认为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你们看,山神像高大耸立,约有二人高,一人宽,形成天然的屏障,而燃放鞭炮的人,都走在山神像前面约十步之地,而牛车又与山神像保持五步之遥的距离,总共相差二十步之距,且抬着山神像的人行走缓慢,牛车受到鞭炮的影响,在行进的过程中步伐明显滞后。我和小白跟在队伍的最末,几乎看到最前面放鞭炮的人,但能看到牛的尾巴在甩。”田宗彦思索半晌,“你二人带人去把今日放鞭炮的人都带来,我要挨个询问。”

等田宗彦挨个问完,已是月上中天,走出临时幕府已见袅袅炊烟。即便是今日遭遇如此大的变故,百姓的日常生活仍旧没有受到严重的影响,或许是经历过疫症,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能坦然接受。

苏白还在征用的屋舍中忙碌,一身的血污,满头是汗,初小跟在她的后面,手里端着药盒,苏白需要什么,他便递过去。

“初小是墨者?”田宗彦这才想起初小的身份,“难道传闻是真的?”

景风也答不上来,“也怪不得我一路来都不找到殿下,有墨者跟着,想不让人找到,还是十分容易的。”

“找人去墨家问问,告诉他们苏白的安全有我,让初小回去吧。”田宗彦走进屋舍,往屋里巡视一圈,大部分伤者的伤口都做了妥善的处理,已确认有五人死亡,四人重伤,其余十八人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伤势不重,但临水的村民在经历过疫症之后,身体都处于复原的状态,一点点的小伤都让他们难以承受,苏白的治疗也就更加艰巨。

苏白的性子田宗彦比谁都清楚,在平息疫症的时候,她可以几个昼夜不眠不休地守着病重的患者,而这个时候让她停下手边的事情,先填饱肚子休养一下,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只能自己动手,接过初小手中的药盒,一手拿着一个掰碎的肉饼,趁着她空档的时候,把饼喂到她嘴里。起初,她还犹豫一下,回头看是田宗彦,淡淡一笑,欣然接受。如此这般,田宗彦喂了她整整两个大肉饼,她才摇头说饱了,不用了。

“你帮我找一处空置干净的屋子,那四个重伤的村民我要尽快处理,再这么下去,他们连命都会没有的。”苏白走出屋舍,初小立刻递上一盆干净的水,田宗彦冷冷地觑他,上前抢过擦手的巾栉包住苏白的手,“他们中有一人需要截肢,两个人的胳膊被山神像压住,神经已经坏死,要尽快把胳膊锯掉,还有一人被砸中股骨头,我检查过,股骨头可能已经裂了,也要尽快处理。”

田宗彦说:“除了干净的屋子,你还需要什么?”

苏白想了一下,“什么都不需要,你让人守在外面,你去休息一下,不用跟着我。”

“又嫌我碍事?”田宗彦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要得,可还是控制不住,想要求关注。

苏白咬了咬唇,抓住他腰侧的衣裳靠上前,“你需要保持旺盛的精力,才能在我要倒下的时候抱住我。我不希望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没能及时接住我。那么,我会摔得很疼的。”

田宗彦的心都化了,美滋滋地咧嘴笑了起来,那嘴角都快到耳朵了,“听你的,我去休息。”

但田宗彦睡得并不踏实,基本上只是闭着眼睛,时醒时睡,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状态。这是他在军中数年保持的习惯,不敢睡沉,不敢睡死,一有军情立刻就能整装待发,冲锋在前。

“公子。”长田在屋外轻轻叩门,“属下有要事禀报。”

田宗彦翻身坐起,“进来吧。”

长田没有掌灯,进屋后隐于黑暗之中,“在云中以北十里处发现公子央的行踪。”

“公子央?他没有回燕国?”月光透窗而过,映出田宗彦刀削般的侧脸,凛凛生寒。

“黑冰台的人来报,公子央确实回过燕国,但不到三日便整装出发,扮作普通的商人进入赵地。”

“他带了多少人?”

“五十人左右。”长田说:“云中大营的兵变就是他在幕后操控,公主殿下离开云中后,他已派人前去和公子苍接触,但公子苍并不理会他。”

“你不觉得公子央的行踪很可疑吗?他现下应该在燕国准备与赵齐一战,而他却潜伏在赵地,并且还与公子苍有过接触。他就算是想和解,也应该是向赵国递交国书。”

“在淄博的探子回报,齐王没有调兵的迹象。按理说,开春的战事,现下就该往各地颁下调兵王书。”长田的声音带着一丝焦灼,“若是如此下去,开春很难与燕一战。”

“赵国呢?”田宗彦问,“难道赵王会眼睁睁地看着公子央在云中挑事?他想除掉公子苍,却不意味着不想要云中的十万兵马。”

“可赵王确实知道公子央在赵地,公子央挑事的时候,赵王的人也没有闲着。”长田说:“据属下查探发现,临水的村民赶墟买到的鞭炮,正是公子央的人卖予他们的。而且在当日巡神的阵仗中,也有燕人出没。方才属下在一户人家中发现,有人撒了谎,并没有说出实情。”

“临水发生重大的伤亡,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田宗彦喃喃自语,“临水在云中的治下,一旦生变,公子苍便会亲自前来。公子央想杀公子苍对赵王示好?”

长田也只是猜测,“属下不敢确定。”

“不不不,绝对不是如此简单。”田宗彦推翻自己的论断,“这是一个圈套,齐、燕、赵三国合着唱了这么一出戏,不是为了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苏苍,而是要杀我。”(未完待续)

『添加到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热门推荐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