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八章:我心系于公子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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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每次到客舍,总能看到田宗彦和姬央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冷若寒冰,惜字如金。一个和煦如风,儒雅风流。可一旦交锋,举动如稚童,大动出手如市井泼妇。

田宗彦装瞎已经达到一种真假难辩的地步,如他方才撞翻姬央,动作行云流水,但那么准确的定位,就算姬央再笨,也能看出端倪,更何况姬央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

一个人能放弃太子的身份,远赴赵国求娶长公主,只为修两国之好,这样的人他的企图心肯定不会小。他所谋肯定不仅仅是燕国的国君之位,应该说燕国国君乃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已然放眼整个天下的雄心不容小觑。

但是他并没有当场拆穿田宗彦,拍拍身上的尘土站立起身,“田兄何处如此呢?有话好好说。你我都对赵国有企图有目的,谁又比谁高尚?各凭本事罢了。你于长公主有恩,公主礼遇于你,但若是公主对我有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你我将来也能联手,也是一桩乐事。”

田宗彦冷道:“田某只求片瓦安身,没有你的雄心壮志。道不同,不相为谋。”

“央不信,以兄之谋略,当今之势无人能与之匹敌,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姬央说:“央赴赵国,一为求娶赵国长公主,二为求田兄入燕,共谋天下。”

田宗彦勾唇浅笑,笑意凉薄,薄唇似刃,寒意毕露,“田某眼瞎腿残,已是废人一个。”

姬央的目光淡淡扫过他盖着薄被的腿,停留在他空洞的双眸处,良久地凝视,“田兄想要复明时,告诉央一声,央遍寻天下良医,也会治好兄。”

“敬谢不敏。”田宗彦抬手招来侍卫,“四处走走,和话多的人呆久了,烦得很。”

姬央咬牙切齿,“话少会得病的!”

“话多的才有病!聒噪如知了。”

“你会内伤的!郁结于胸,闷死不赔。”

“我高兴!”

在对话没有更无聊之前,苏白施施然地出现,一袭月白宫装曳地而行,额间桃花盛放如春,加重的眼线带着一抹睥睨天下的霸悍之气。她偏爱素色,却爱极了浓妆艳抹,描绘精致的红唇,一笑倾城。

姬央殷勤地迎上前,“公主大驾光临,央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苏白睨他,“能好好说话吗?酸得我牙疼。”

姬央笑意不改,“公主来此是寻央的吗?”

苏白果断地摇头,“我来寻公子彦。”

姬央笑意更深了一些,“今日来寻公子彦的人真多,央真是自愧不如,改日一定要和公子彦好好求教,如何才能让女子对自己青眼有加。”

看看,这就是姬央挑拨离间的功力。什么都不挑明,却把要传达的意思都说得清楚明白。

苏白顺着他的话问道:“除了本宫,还有何人来寻公子彦?”

“也不是什么外人。”姬央朝田宗彦丢去一抹挑衅的眼神,故意压低声音,“姜后派人送来药材,还让医工来问过诊,蓉公主亲自送来亲手做的点心,公主殿中的侍女晓春也来寻过公子彦。央命苦,都没有这等待遇。”

微风轻送,花香扑鼻,苏白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喷嚏,“好香,谁屋里这么香的?”

田宗彦当即接话,依旧是惜字如金:“西厢。”

苏白了然,“公子央的侍女个个美艳绝纶,怎生还艳羡起公子彦来?我和你说,就算天仙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还是公子央福份大。”

姬央连连否认,“那些都是临行前父王安排的,我不得已才把她们带过来,总不好半途把她们丢下。央乃是君子,做不得这等残忍之事。”

“公子的意思是,不管你父王做怎样的安排,你都会欣然接受?”

“百行孝为先。”

这太极打得真好!苏白心中暗赞。

“没错没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公子央还是尽早和阿妙成亲,百子千孙,无穷匮也。”苏白从姬央面前走过,最终停在田宗彦的身边,“我心系于公子彦,公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姬央却没有因此而退却,“公主三思,万万不可一时冲动,铸成终身大错。”

苏白摇头轻叹,语重心长地说:“实话和你说,我是假公主,我是公子彦找来的替身,你要是娶了我,就无法实现赵燕会盟,正中了公子彦的计谋。”

姬央听罢,不怒反笑,“公主是来说笑的吗?你当着公子彦的面,说这是他的阴谋,你是觉得我傻吗?”

苏白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不觉得你傻,只是觉得你真傻。”

苏白推着田宗彦往华延殿的方向慢慢走着,夕阳将他们重叠的身影拉得很长,晚霞满天,映亮巡逻甲士手中的刀刃,田宗彦下意识地凝眉,心境陡然一松。

“你何必和公子央说那些,他不会信的,只会觉得你不想和他成亲。你越是这样,他越是会缠着你。因为他不可能放任你和我好。”田宗彦阖上眼睛,把放松的自己交给背后之人,“今日发生了何事,你这般心事重重?”

苏白说:“没什么,就是听到一些奇怪的传闻罢了。”

“若是传闻能影响到你,就不能称之为传闻。”田宗彦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若是传闻影响了你的判断,你就该好好地查证传闻的真实性。”

“这就是你想让我明白的众叛亲离吗?对所有的事情都刨根问底,一一查实。”苏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你明明可以痛痛快快地告诉我全部的事实,却什么都不说。”

“我说的,你会信吗?”

“只要你说,我就信。”苏白不明白为何对田宗彦有这样一种近乎依赖的信任,“我知道你们对我都怀有目的,我身上一定有你们要的某种东西,或者我具有某种特殊性,所以从小就有人用尽办法阻挠我的成长,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捧杀我、摧毁我,直至将我变成假公主处决。”

田宗彦莞尔,“你很聪明,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说对了?”

田宗彦笑而不语,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被黑暗吞没。

“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要看你能给我什么。”田宗彦不再避讳这个话题,“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想回齐国,手刃仇人,夺回王位。你若能帮到我,我做的这一切就没有白费。”

“我也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苏白很迷茫,“今晚,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田宗彦没有拒绝,“出宫怕是有点困难。”

出宫对别人或许很难,但对苏白来说,轻而易举。

是夜,苏蓉又到客舍送东西,巧遇姬央盈盈一拜,娇羞地走进田宗彦的东厢。

“你……”田宗彦一眼就看出端倪,“你倒是……”

苏白转了一圈,“这都能看出来?”

田宗彦轻叹,“你和蓉公主的身量不同,你偏高一些,就算你易容成她的样子,不仔细看绝不会发现,但你们的行为举止全然不同,只要熟悉你们的人,一眼就能看破。”

苏白没想瞒他,直视他的双眼:“你的意思是,你对我很熟悉?”

田宗彦垂眸,“不熟,但你经常在眼前晃,看多了。”

苏白扔给他一个人皮面具,“易容成景风现下的样子,扮成宫人跟我出去。”

田宗彦捏着人皮面具,再抬眼时,苏白已经易容成姜后的侍从女官阿舒的模样,他微怔,没再多问,快速地乔装改扮。

出宫没有受到阻挠,有姜后的手谕和长公主的令牌一路畅行无阻。

脱离轮椅的束缚,田宗彦箭步如飞,恨不得策马驰骋,方可解数年的压抑。在田宗彦的身后数丈之地,四名黑衣人隐于浓浓夜色,始终不离他左右。

“这个暗道是赵国十六年前发生过一次宫变后挖凿的,由赵王的寝宫直通大长公主苏銮的卧房。我先前来过两次,一次是被你救回来,我想通过她回宫,却发现她是始作俑者。还有一次是潜入府中,换了阿妙的脸。这些景风都告诉过你。”苏白找到暗道的出口,位于大长公主府后门,一道看似被荒废的木门之后。

列国大争之势,为了逃命除了王宫有暗道,各国重臣的府邸也有暗道,不足为怪。但怪的是暗道所连接之处,一为赵王寝宫,二为苏銮卧房。虽说他二人兄妹情深,可苏銮孀居多年。

“白日里我给阿妙换回原先的脸,大长公主应该很高兴,得意容易忘形。”

“你想听墙角?”

苏白挑眉,从袖中又掏出另一张人皮面具戴上,“认得这张脸吗?”

田宗彦稍有迟疑,“难道是你之前的样子?”

“你说大长公主再见自己的亲侄女,会有何种表情?”

田宗彦当即握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不可鲁莽。你忘了你顶着这张脸在邯郸出现时,被守卫的士兵追捕的窘境了?她有足够的理由捉拿你,再杀你一次。”

“再杀我一次?”苏白挣脱他的手,“你终于说实话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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