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嘲嘛领路，齐墨林等十余人便从头搜起，前殿、中殿、大殿、后殿……甚至连畜舍、茅房全都搜到齐墨林鬼心眼多，怀疑那些高大的塑像内能藏人，把所有佛像全都检查一遍，什么四大天王像，释加牟尼像，以及站堂佛像、满得佛像、大木拉佛像、金刚佛像、桑的佛像、德木齐佛像等足足一个多小时，齐墨林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地又回到活佛庙仓。

结果当然早在戈很预料之中：“大队长，如何？”

“未见踪迹”

戈根意欲把他们支走：“大队长，据你所说，此人武艺高强，会飞檐走壁，你进寺来搜，他若躲在暗处岂有不知，说不定你前面搜他后面已越寺而去，逃之夭夭。”

齐墨林晃晃头：“对此我早有预防，四面庙墙外俱有我的伏兵，此人还在寺中。”

“你此话未免固执，全寺俱已搜遍，怎不见他踪影？”齐墨林看看活佛身后的净室：“活佛，如今只有这静室了：戈根脸上现出不悦之色：“大队长，你未免过份了，难道是我把他窝藏起来了？”

“活佛息怒，凶手满身武艺，也许他钻静室隐身，而您未曾察觉，这也是有的”齐墨林深施一礼，求活佛把善门开到底，容我看一眼，也就死心塌地了。”

戈根面有怒色：“你去看来！”

小喇嘛掀起黄缎门帘：“看吧。”

齐墨林伸进头去张望，这是一间小巧玲珑的卧室，里而并无箱笼橱柜之类，无处可藏人，一眼可看透。地下板床之上，有一小喇嘛面墙而卧尚在酣睡。除此之外，再无他人。齐墨林知道这是在活佛前侍候的两个小喇嘛之一，齐墨林大为失望。

小喇嘛“唰”地放下门帘：“行了，大队长脖子不疼，我的胳膊可酸了。“大队长，还需搜查何处”活佛的问话明显透着不满。

“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活佛见谅。”齐墨林又深施一礼。

“一个时辰已过，老僧精力不支，难以奉陪，要定了，“这显然是下逐客令。

“弟子不敢再打扰愿活佛保重贵体金身不朽。”说罢退出。值夜喇嘛把齐墨林等送出庙门，埋伏在四面墙下的十几号人一齐围上来，询问可曾抓到赵猛。齐墨林也不言语，走到离庙门几十丈远的松林中，才开问你们说，这赵猛究竟藏在何处呢”海三为人奸狡异常：“大队长，毛病还在那间净室。”

“我亲眼看过，只有一个小喇嘛酣睡。”

“外面几乎闹翻天，这个小喇嘛竞还能高枕安眠，大队长不觉奇怪吗？”

你怀疑赵猛改扮成喇嘛？”

“这不很容易吗？偏衫一穿，就可摇身一变。”

“但是我清楚地看见，小喇嘛的头光秃禿，而赵猛是带发之人”

“他不许剃掉吗？”

齐墨林虽然觉得海三的设想太玄，但心中也觉生疑。他便附在朱和尚耳边，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然后大声呵斥说都是废物眼睁睁让凶手跑掉，快回去，防备有人趁机去村中捣乱。一行人加快步伐往八家子村方向走了。

值夜喇嘛关好寺门，回到庙仓报告：“活佛，他们全走了！”

当真？”

“我亲眼看见，决无差错”

“好你且去歇息吧。”

值夜嘲嘛走了，喇嘛装束的赵猛一掀门帘从静室走出来，趴在侧面房脊上的朱和尚看得真切，暗暗佩服齐墨林赵猛向戈根施礼：“弟子蒙活佛周旋维护，方免此难，救命之恩，定要报答。”

七言差矣。”戈根说，老僧深识齐某为人，你为父报仇，只身敢闯虎穴，乃忠义勇猛之士，救苦救难乃我佛门本份也。”戈根看看赵猛剃发后的打扮，微微一笑又说：“壮士，看来你与佛门有缘，随我出家如何？”

“活佛，弟子也曾从道人学艺，早有出尘之念。只因家中尚有高堂，膝前未曾尽孝，才辞别恩师归家寻找父母，待高堂百年之后，再皈依佛门。”

壮士孝心可嘉，如此我不勉强嫌“天色已近黎明，弟子思母心切，就此拜别了。”

且慢，“戈根挽留道，一则你体力尚未恢复，二则那齐黑心诡计多端，万一佯称撤走，却在沿路埋伏，你岂不重罗网。且安心等至天明，再走不迟。”

活佛盛情难却，而具又说得有理，赵猛只好耐着性子坐下。朱和尚在房脊之上得明明白白，万分小心抽身离去。回到齐墨林隐蔽等待之处，粑适才眼见耳闻细细告诉一番齐墨林听罢暗暗得意：“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朱和尚道：“若不是大队长吩咐不许开枪，我已把他一枪打死！现在我们也不声张，翻墙而过，将其当场擒获，看邵秃驴还有何话说！”

使不得”，齐墨林说，“与活佛不可轻易闹偃，且记下这笔帐，以后自有淸算之时。而今，我们需这样……”

赵猛在寺中又等了一个时辰，虽然天边刚刚泛白，他惦记母亲，再也鹤不住了，就叩别活佛，离开瑞昌寺。初时，他还如有三分小心，及至走了一程，四野静悄悄毫无异样，才放下心来，迈开双腿如飞赶路太阳尚未出山，赵猛即已赶回母亲避难的瓜把式刘友家。

赵猛一进院，老汉刘友便说：大侄子你可回来了，你妈惦记你，一夜不肯合眼，病更重了。於赵猛急忙奔至炕前：妈！我回来了。”

赵大妈欲坐无力，勉强抬一下头：“猛儿，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赵猛看看身上的僧袍，惭愧地说：“妈，孩子对不起您，对不起屈死的父亲，未能将齐黑心的人头提来。”赵猛把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赵猛在黑松林救了金卫山，分手之后，就按照在县城里打听到的地址，来八家子村附近寻找父母，当晚在刘友家见到母亲，获悉父亲惨死于齐墨林之手，连夜去八家子飲进村刺杀齐墨林。但院墙防范太严，几次努力仍不得。赵猛这才赶去比武，骗得信任，夜半行刺，谁料出了差错未能如愿。如今他见母亲已是呼吸困难，病势沉重，越发感到未取仇人之首愧对母亲赵大妈听罢赵猛叙述，知道儿子历尽艰险，想起老伴的惨死，儿子离家十二年，好容易盼回来，父子都未能见上一面，怎不心酸泪水恰似泉浦，头下的方枕湿了一片，她觉得自己已不久于人世，感到应该把实情告诉儿子了。

赵猛见母亲泪流不止，安慰说：“妈，您安心养病，孩儿早娩要割下齐黑心的首级，在父亲坟前设祭。”

赵大妈点点头，问道：“猛儿，自幼儿妈我待你如何？歸赵猛感到非常突然：妈您和夭下的慈母一样，是用心血把儿养大的。”

“可是，猛儿啊，你不是妈的亲生”

十么？”赵猛愣了一下，“妈您说些什么呀，是不是发烧呀？”

“猛儿，妈没糊涂，我很淸頹，说的是确确实实的真话，我不是你的亲妈。”

赵猛不禁惊呆了，他不相信这是宾的，也不希望这是真的。怔了片刻，紧摇头说：不，这是不可能的！”

“猛儿，妈不能欺骗你，如果这件事不告诉你，妈就是死了心也不安，也对不起你的生身父母。你是妈在二十八年前抱养的呀！”

见母亲这般光景，赵猛觉得这抱养之话看来是真，一时间他只觉得五内如焚，“扑返”一声跪倒在炕前，叫了一声“妈”便泣不成声丁，？中奸计赵猛被擒拿组。

别养子临终授遗书赵大妈正要向儿子追述往事，“呼啦啦”闯进来十数个人，一个个长枪短枪在握，手指摸着扳机。吊着一支胳膊的齐墨林“嘿嘿嘿”象猫头鹰叫一样奸笑几声，得意地说：“赵猛，我们又见而了。”

海三也凑趣讥讽：“一夜不见，我们齐大队长的赵姑老爷竟出家了。”

朱和尚对赵猛自然比别人更恨：“姓赵的，谅你还不会腾云驾雾，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赵猛双眼怒火灼灼，手中寸铁皆无，任有通天本事也无可奈何难道就坐以待毙吗？不！他把靠墙的长条板凳擎在手中。

齐墨林又几声冷笑：“赵猛，你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动起手来，枪弹无眼，你的母亲还有这老刘头一家，只怕性命难这句话使赵猛如受重重一击，齐墨林以母亲和刘大叔的身家性命来要挟他，他还能如何呢？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连累母亲和刘大叔。他擎着板凳说：“姓齐的，咱们有言在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你不难为我母并刘家之人，我便放下板凳跟你走。”“好！够得上英雄好汉，不连累旁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齐墨林给朱和尚使个眼色：“绑。”

“你可言而有信？”赵猛问。

“大丈夫一言出，如板上钉钉，岂有出尔反尔之理，咱们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必担心。”齐墨林尽量想不费周折地擒获赵

好吧。”赵猛放下板凳。朱和尚、海三二人立刻上前将赵猛上了绑绳。

赵大妈见儿子被捉要给带走，挣扎着伸过手来：猛儿，猛儿！”

赵猛心酸地安慰母亲：“妈，您安心养病，多保踅自己。”

齐墨林又是一声奸笑：“人生几多伤心事无非死别与生离。看他们母子难离难舍，我心中不忍。来呀，把老太太也一起带走。”

立刻有两个家丁上前，从炕上拖起了赵大妈。

赵猛见上了齐墨林的当，拚命挣扎，但双手被缚又有朱和尚、海三扭着，难以挣脱。他含泪看着母亲说：“妈，孩儿无能，连累您重病之身还要受苦。”

“猛儿，“赵大妈说，“眼泪不给仇人看！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咱母子死也死在一处。”

“对，还是老太太明白，我一定成全你们。”齐墨林吩咐一声：“登程”。

赵猛先被推出了刘家，赵大妈站立都不稳，哪里迈得动步，咬着牙踉踉跄跄移动。

齐墨林一看，让两个家丁架着她，拖拖拉拉，哪管老太太死活。好在这里离八家子村很近，赵大妈总算带着气到了地方。

把赵猛母子分别关押起来之后，齐墨林也感到精疲力竭了。整整折腾了一夜，他象一堆死肉靠在太师椅里，连喝水都懶得端茶怀了。在手下人面前，他总是显得镇定自若，临危不乱，足智多谋，似乎从来不曾是失败者。此刻静下来，他才感受到赵猛一个人给了他多么沉重的打击。自己一向自作聪明，结果引狼室，招仇敌做门婿。一夜之间，付出三死七伤的巨大代价，若非自己机灵，恐也早成剑下之鬼。这时，他忽地想起，小老婆与冯国新俱中赵猛飞剑带伤，被锁在房中，自己无暇顾及。没想起此率还好，一想起此事顿觉无名火起心中暗骂贱人！**！再也坐不住，也顾不得疲劳，怒冲冲直奔卧房而去，走进正中屋门，被赵猛削掉粦尖的大老婆虽已包扎上过药，还在东屋中哼哼。他放松一下脸色，缓步走进西屋。

小老婆正坐在炕沿上发呆，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齐墨林能否饶过她！一见丈夫回来，脸色登时白得象一张纸，战战兢兢立起齐墨林仍象平日那样和气：坐下，快坐下，涛小老婆又胆战心惊地机械地坐在炕沿边。

怎么样？手伤的重不？可曾伤着骨头？”齐墨林关心地问丈夫这样亲切，是她没有料到的，忙说：不要紧，”这才敢抬头偷看一眼丈夫的脸色，发觉那张脸是和善的，心头便觉宽慰一些，启齿问：“这一夜你辛苦了，凶手抓到了？”

“已经生擒活捉，我一定为你报仇。”

“这就好了，凶手落网，您又安全无恙，这场事总算过去了。”

齐墨林在心中冷笑一声，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马公子伤在何处？”

小老婆脸立时红了，低下头喃喃答道：他伤在肩胛，也不妨寧。”

好佛爷保佑他齐墨林又问：“冯公子现在何处？他是客人，我应向他道惊。”

“他，他，“小老婆头更低了，声音也更小了，他说回去治伤方便，我放他走了。”

“怎么，他真狠心，没把你一起带走吗？”

小老婆听此言，身不由己往下一出溜跪在地上：大队长，我是一时糊涂，做下这不光彩的事情，您处罚我吧！”

“快快请起。”齐墨林上前双手去扶，“何必如此，不要这、老婆自知过错，哪敢起来齐墨林善言相劝：“常言道，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年轻人一时把持不住也是有的，只要你能知错改错，就如并无此事一“大队长真能饶恕我吗？”

“一日夫実，恩深似海，我爱你如掌上明珠还望你为我生子，延续齐门香烟呢”齐墨林再次躬身相搀，并在她粉面上实实在在地亲了一。

小老婆受宠若惊，没想到一天乌云，竟这样容易就完全消散。现在见齐墨林还是真心爱她，这才站起身破涕为笑：“要不要抽两个泡，我去给你收拾烟盘子。”

“不，“齐墨林说，“跑了一夜，我现在干舌燥，泡好了一壶酽茶在客厅里，没顾上喝就来看你，现在正到时候，你辛苦―趟给我取来。”

小老婆此刻是倾心讨好，立刻扭动着腰肢出去。望着那轻盈的背影，齐墨林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但是留在心头一闪即逝。他迅速掏出钥匙打开墙角的保险柜，从里边取出一个檀木小匣，再用钥匙打开，伸手抓出两个纸包，一红一黑，又稍一沉吟，打开黑纸包，向一只茶碗里抖了些许白色粉末，如果用挖耳勺称，也不过四、五下，遛极微小，已被碗底残存的水溶化了。他又赶紧重新包好，全都收拾起来刚锁上保险柜，小老婆已提着那只细瓷圆筒形沏壶回来了。

“你找什么？”她问齐墨林神态自若：“我取点钱，死伤十几个，总得安抚一下呀”

“茶还热呢，正可”小老婆给斟了一碗“好，“齐墨林接过壶来，往方才放药的碗中也斟满水，亲热地递过去，“来，你也喝一碗。”

她感激地接过来，从昨夜到现在净顾害怕担惊了，滴水未进，渴得很，一一真是喝得痛快。齐墨林笑吟吟地看着她，也不慌不忙地喝着茶。

香茶进腹，她那粉面桃腮现出了诱人的光泽，她斜眸浅笑故作娇羞地低声问：“今夜你住在这里好吗？”

“那是自然，“齐墨林向东屋努努嘴，“那位鼻尖被凶手削掉，只怕今生是长不出了。”

小老婆报以甜甜的媚笑，然而未待她再送秋波，弯弯的细眉便皱起来卜“哎哟，我腹中因何疼痛呢？”

齐墨林明白这是药性发作了，他静以观变，不发一言，小老婆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双手也捂住了小腹：“哎呀！疼死我了！”

齐墨林微笑着起身，关了窗户，闩上房门。小老婆看着齐墨林那无动于衷的冷笑，她突然省悟了：“你，你，是你给我下毒了！”

你怎出此言，肚腹果真疼得厉害？”齐墨林眼看小老婆痛得滚倒在地，“难道是有人趁我不在客厅，偷放了毒药要加害于我，却误使你受害。”

小老婆已出言困难，她断断续续地说：“你，还，骗、我，你也喝，喝了，为、什、么？”她猛烈抽搐一下，死在了炕脚。

齐墨林用脚尖拨弄了一下她的头，确认已死定，便用手帕揉着眼睛，走出门，声称小老婆已服毒自杀，并为其张罗棺木，忙着安葬。在办理丧事过程中，齐如玉始终没来看上一眼，为此他心中颇为不满。他哪里知道，齐如玉趁他忙于料理丧事之机，正在安排赵猛母子在狱中相见。

昨天夜间赵猛生擒朱和尚，使齐如玉免受其害。而且赵猛未对她下手，为父复仇的枪剑如果对向她，齐如玉早已玉殒香消。赵猛对她可称有再生之恩。当她获悉恩人被抓回，又怎能坐视旁观她先派喜鹊去探听，知道赵猛押在齐家的地牢，而赵大妈押。

一间废弃的豆腐房里。齐如玉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赵猛。她喜鹊先来到地牢〃虽然齐墨林再三吩咐要严加看守，但是家丁旦也不敢阻拦小姐呀。齐如玉让窖鹊在外绊住家丁，只身下地牢见赵猛。

这牢约有一丈见方，半在地上半在地下，阴喑而又潮湿。壁间的囬洞里点着一盏小油灯，半明不灭，灯光如豆，齐如玉沿土梯下来看见，铁链双锁手脚的赵猛，坐在发黑的谷草上瞪大眼睛正在出神。发现来人，他警觉地站起。

齐如玉走下最后一级梯坎，先关切地从上到下把赵猛打量一番，看清赵猛依然精神抖擞毫不气馁，心中坦然许多。她充满深情地说：“赵壮士，您受苦了。”

赵猛以不信任的目光注视着齐如玉：“齐小姐有何贵干？”“壮士两次为我解危，报父仇而不加害于我，非草木，今你被难，我安能坐视，今特来相救。”

“但不知怎样救法？”

亲自送你出后院门。”

赵猛付之一笑：“你曾与喜鹊一起，送我母逃出虎，因此我不怀疑你的诚意。但是今非昔比，你那叔父齐黑心，对于一夜之间接连杀伤齐家十几人的我，决不会放松防备”

“不，“齐如玉抢过话头，“我那黑心叔父此刻正忙于办理丧事，送你逃走正是良机，壮士不要犹豫。”

“我不敢做逃走之想，小姐若能让我母子会上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齐如玉答道：“壮士放心，我既决定援救，自然要让您母一起脱离险境。”说完唤进喜鹊，让她设法从看守人手中拿到钥匙，喜鹊回话说：“大队长已经亲自把钥匙收走了。”

赵猛说：“小姐快带我去见见母亲吧，说不定齐黑心何时转来”

齐如玉想想也好，就与喜鹊领着赵猛上米，不过几十步远近，就来到那间豆腐房。板门上着镄无人看守，齐如玉正愁钥匙赵猛用手抓住一叫劲，门吊被扭断。“哗啷啷”拖若絞急不可耐地迈进歴只见母亲躺在那没有炕席到处塌陷的脸色蜡黄，没有血色，已是气息奄奄了。

齐如玉说：“赵壮士，您赶快设弄斲铁链，揩赵选走吧，”

齐小姐，念想太鮮了，母子逃走谈何容易。你那黑心叔父不会没有戒缶，万一走不脱，反要连累你。再说我母病成这样，处于昏迷状态，怎能……”赵猛见母亲仍未被惊醒，顾不得再说了，扑上前去连声呼唤起来齐如玉见状，与喜鹊退出门，为赵猛了望

经过一阵呼唤，赵大妈轻轻哼着睁开眼龄看见儿子被铁链锁着手脚不禁泪如雨下。老太太自己觉出快不行了，紧握住儿子的手，吃力地说：“猛儿你我母子分别十二年后资迮由子齐黑心害死你父，还没来得及叙叙别坫。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何不辞而别，一走十二载，为娘哪里对不住你，你小小年纪竟生了一副铁石心肠，害得为娘因思念你，几乎哭瞎双限。你告诉我，这些年你都在何处？如何谋生，可曾做伤天害理之事？这十二年的经过，你要详细说与我听。”

餐妈您就是不问，孩儿也要告诉您。”赵猛依在母亲身边，把分别十二年间经过的事情从头讲说一遍。

十二年前，赵大妈和老伴领若十二岁的赵猛住在县城，赵大爷靠生绿豆芽子谋生。生活贫苦，倒还勉强得以糊。谷雨过后该抹房了，这天赵猛到城外野地里去搂草，被一拍花的给迷走，一直领进关里，到了河北省。赵猛虽小却很倔强哭笤闹着要回家找爹娘，并且与那丧尽天良的拍花人争斗起来。拍花人为的是把他卖给无子人家得一笔钱财，当然不会听任赵猛哭闹，便手执皮鞭责打他，发锊要把他治服，赵猛被绑在荒郊野外的大树上，被打得皮开肉绽，仍然不肯求饶。这时，偏巧被一过路道人遇见免、人责问拍花人为何如此纪打一年幼顽萤，拍花的怪道人多管闳二人话不投机，拍花人挥凝打向老道，郝道长只路一还手，拍便被打得屁滚尿流，丢下赵猛，抱头窜。道也不追赶，、救下赵猛询问原委。近人见赵猛聪明伶刟，掘强可爱就收他辱。道人不告诉赵猛宾实姓名只说商己叫湖海欲人”。老逍是通今博古，身怀绝技的武祢高手赵獄不怕吃苦，事殷勤周到，深得湖海散咨爱，把乎生所学尽心传授，最后连看家本领飞剑都教给了赵猛。冏时，还教赵猛读书识字，使他粗通文理。十二年苦综，赵猛武艺学成，拜别师父回家寻找父母。路上，他途经一地主村寨，看见地主雇用的护院灼手，正在场院练习射击打靶。一见此情，赵猛又触动心机，他想，如果自己苒学会用枪，那岂不是如虎添舆。于是他主动要求在这里补了一名炮手每日里小心伺候炮手头子，经过半年之久，学会了双手使怆左右开弓，而且百发百中。学成后，在一天夜里，他留下一封书信把发给自已的盒子论压在上而便齡芑去，一路跋涉回到福新。他凭记忆去导找自己的家。十敛载沧桑，几多变化，当年他父母生豆芽那间矮小宛运早已不见踪迹，他无奈在县城大街小巷徘徊兑图遇见一个汶人，以便打听父母的下落，这才使他有机会在老爷庙力斗朱和尚，狐的飞剑伤杜先，替备队搭救白银花以及飞剑大闹埋人场。苗金卫山等過救后，他便暗中退了。后来，他终于找到丁雄鞋的老孙头，得知父母于三年前因在城内难以谋生，搬到八家子附近务农，他又离城下乡往八家子寻找父母，途经黑松林，再次搭救了金卫山。十二个春秋寒蜃不觅亲人实指望父子相见，谁料就在他到家之前，父亲惨死于齐墨林之手，赵大妈听罢儿子讲罢十二年的经历，知道儿子学会谠身武艺很是满意但仍有些不放心地说：“你有一身武艺，这辈子就是为娘不在之后，也不能做星半点伤天窖理之事”

妈您放心，师父吩咐，母亲教诲，儿都谘记心头，济困扶危，除暴安良，是儿做人的信条和根本，今生今世，决不背”赵大妈长喘了一阵，抓住赵猛的手问：“猛儿，今天晨妈对你说过，你并非娘之亲生，你的生身母亲生你之后不，便吞了烟裔自尽了，“妈，您不要再说这些，您就是我的亲娘！涛〃不，“赵大妈又喘息了好久，才接上气来，“鵁问你恨不恨齐黑心？”

“他惨无人道地害死了爸爸，儿恨不能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儿与他不共戴天，定要他为爸爸偿命！”

猛儿，倘若齐黑心与你有些瓜葛，你可下得手？”

“慢说他与儿只是仇敌毫无其他关联，即便有什么牵挂之处，我也决不留情！”赵猛觉得奇怪，“妈，今日您为何问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赵大妈似乎放心了，右手哆嗦着颤抖着从贴胸处取出一件东西：猛儿，你拿去看。”

赵猛接过抖开，原来是一方红绸，上面有毛笔写的字句显然由于时间过长，字迹已有些模糊，但尚可辨认。赵猛怀着好奇的心情从头看下去：

猛儿，娘的心肝。挥笔作书，肝肠寸断。娘本贫苦村妇，只为丈夫去世，生计艰难，到齐家为女仆，求得一曰三餐。

可恨少东家齐墨林，衣冠禽兽，歹毒凶残，为娘被逼失身，十月怀胎生下儿穷。齐賊心黑手狠，欲将挢儿溺杀，万般出在无奈，弃儿于树下道边，只求佛爷保佑我儿得遇良善。他年长大成人，为娘大报仉冤！

猛看罢绸书，不由得呆若木鸡。他实难相信，自已与齐墨林竟是这种可憎的关系！这应该是梦不是现实，然而自己是清清楚楚地站在屋地当中。他抖动着绸书，急切地问：“妈妈，这是真的？”

赵大妈静卧在炕，没有回答。

赵猛又问：“妈妈您说，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佛爷为什么这样安排？”

赵大妈似乎睡熟，听不见赵猛的呼唤。赵猛发觉有异，俯身仔细察看，这才发现赵大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咽气了。赵猛一惊，绸书飘落在地，双膝跪倒炕前，悲咽着说：“妈妈，您将儿抚育成人，为儿操碎心，儿未能膝前承欢尽孝，却连累您被折磨亡身。儿若不能为您和屈死的爹及生母报仇便枉在世上为人！”他边说边向赵大妈的遗体不住叩头，泪珠儿也滴滴答答不停落下。

齐如玉听见哭声推门进来，发现赵大妈气绝，吃惊地“啊”了一声。赵猛拣起绸书，含悲忍愤站起。

齐如玉迟疑一下，近前劝道：“壮士，大妈已经先去，悲伤无益，良机不可错过，快弄断铁链随我出逃，不然悔之晚矣！”

赵猛刚要说什么，喜鹊匆匆走进来说：“大队长安葬完少奶奶，已经回来，说不定就来这里，如何逃走，快做主张吧！”

齐如玉十分焦急喜鹊，快去设法找一把钢锉或斧头来。”“慢，“赵猛挥手制止，“我不能为自己活命而连累你们，再说时间也来不及。如果齐小姐是诚心实意相救，我有两件事拜托。”

“我说了救你，便一定竭尽全力，壮士有哪两件事情说明白，即二十件也无妨。鳄头一件，老母病逝，我身在囹圄无能为力，恳谙齐小？助备办棺木一，择地安葬，不致暴尸荒野。”

“第二件？”

赵猛看看手中的绸书：我这里有红绸一方，乃母斤遗之物，今被囚在监，随时都会受刑，难以随身收存，欲请小姐代为保镑。”

“这两件事不难，我全可照办，”齐如玉伸手要接绸书。

赵猛没有松手“且慢收存这方红绸，齐小姐需做一保证。”

齐如玉愣了一下：“壮士请讲。”

“这红绸业已叠好，包括小姐在内，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人不能打开。如若我不能活着出去，请小姐代我将它付之一炬，小姐可能做到？”

“请壮士相信我，我虽系女流，言而有信。〃齐如玉怕赵猛不放心，又强调说，“我在红绸在，我不在红绸也在，决无差错。”“多谢了！”赵猛递过绸书，向齐如玉深施一礼。

齐如玉急得不知所措，收起绸书，慌忙用手去扶，这情景偏偏被推门走进的齐揲林刚好费见，齐墨林紧眨着双眼，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赵猛斜了齐恶秫一眼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喑喑拿定主意，只要齐墨林近前来就抡起铁链砸砟他的狗头。

但是齐墨林站在门不动了，屋内的情景他一看便猜中七八分。心中说，幸亏自己来得及时，否则母不定如玉这个小妮子就将赵猛放走了。瞧方才的光景，和赵猛二起私奔也是可能的。看来，对赵猛还要严加看管，对如玉也不能掉以轻心。他看了看炕上的死尸开说：“怎么，老太太归天了，这是怎么说呢，也太令人遗憾了。我方才还说明天请个医生给老太太瞧病呢。咳，这也是命中注定呀，该笤河里死不能井里死，该着三更死活不到五更天。如玉做得对临死之前让老太太与儿子见上一面，好了，人死不能炱生，赵猛你放心吧，别看你欠我数条人命，我决不会让老太太葬身狗胆。来呀，把赵猛送回地牢”他身后转过来两个自卫队员，意飲架住赵猛双贷，赵猛此刻的心倍与齐如玉初劝他选走时大不相同了母亲已死没有了牵挂，把自己的生死也已置之度外，他还怕什么呢？两个自卫队员刚一近前，就被他一推一撞双双跌倒，接着直奔齐墨林用头便掩。齐玛林慌忙躲过，门外的几个自卫队员一拥而上，赵猛手脚被锁，怎抵得群起围攻，不消一分钟便被四个自卫队员从左右两侧扭住。

齐墨林哈哈一笑：“赵猛，你还有何本事尽管施展。”

“呸！人面兽心的东西，不过凭一时侥幸，以我母为要挟将我擒获，要杀要砍随你的便！綠“那未免太便宜你了，一刀一枪死了倒是痛快，可是我想让你慢慢消受呢。”齐墨林一挥手，“把他送回土牢。”

赵猛被押走后，齐墨林见齐如玉还不肯走，心中不满可脸上不表现出来：“如玉，回房休息吧。”

我，我答应了赵猛，要把他母亲用棺木盛殓安葬。”

“啊，我也答应了，你放心回去，我说话算数，保证说到做到。”

我要亲眼看着殓。”

齐墨林想了想：奸给被赵猛杀死的自卫队员的棺材，已做出两，我让他们先抬来一。”

齐墨林一声吩咐，两个自卫队员很快抬来一黑漆棺材。齐如玉如监工一般，眼见赵大妈被装进去抬走，这才放心地回转自已的闺房。心中说，总算不负赵猛之托。她哪里知道，棺材刚拉到坟地。齐墨林就骑马追上来，告诉自卫队员们起开棺盖，把赵大妈尸体抬出，胡乱浅浅地掘个坑，就扔在里进埋上了。

齐墨林对自己这一手假仁假义颇为欣赏，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大院。看看怀表，已是晚间七点了。忙碌了一天，现在他也感到饿了，让厨房炒了四个菜，倒了两壶酒，在房中肖斟自饮吃起来。大老婆几次派人来，要求他去看看伤势，都被他厌烦地斥退了，三怀下肚，勾起愁肠，一种凄凉感袭上心头以往在这个房间宵夜，都是小老婆劝酒陪伴。如今，小老繁，成亡魂，自己只有忍受这无聊和孤单。

齐墨林正自胡思乱想，忽然眼睛一花，一个女人飘飘走来，隔着竹帘，恍惚间是小老婆那俏丽的身影。难道是阴魂出现？齐墨林周身立刻起了鸡皮疙瘩，并且下意识地去摸枪。竹帘一掀，那女人走进来，齐墨林举起枪：“你再敢向前，我就开枪！叔父，你这是为何？”

齐墨林听到这熟悉的说话声，晃晃脑袋，揉揉双眼定睛一看，原来是齐如玉站在面前：“怎么，是你？”

齐如玉感到诧异：“是我有什么奇怪？”

没什么，方才我眼花了”齐墨林急忙掩饰，收起枪，“如玉，你坐。”恍惚间，他看着齐如玉又幻化成小老婆，面前的齐如玉在他眼中不停地来回变幻。他从来未象今天这样留心注意齐如玉的容颜，无比惊奇地发现，如玉竟是这样妩媚俊俏。

如玉发觉齐墨林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些不悦：“叔父，您怎么了？”

齐墨林惊觉，收回目光没什么。如玉，你来必然有事？”“叔父，“齐如玉停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求您赦免赵猛。”

赦免？”齐墨林反问，也杀伤十余人，你并非不知。”

叔父，他是为父报仇，情有可原。反正您也安然无恙，何必定要坏他性命呢？”齐如玉说，“而且他曾几次救我，大恩未报，我心不安”

齐墨林看看齐如玉，眼珠转了转：“赵猛年纪轻轻，满身武艺，我也不忍心将其处死，既然你来求情，看在你的面上，那就将他宽恕。”

齐如玉来为赵猛求情，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她实在没料到，齐墨林竟这样爽快地答应� �她的请求，无限感激地说：“叔父，您真好”

逞兽行齐墨林乱lun弟十一旧取敌寨金卫山献计齐墨林答应赦免赵猛，使齐如玉喜出望外，感激之余，她迫不及待地说：“叔父，我传您的话，这就放他。”

“何必这么着急，明天再放不迟。”齐墨林晃晃锡酒壶，里面酒不多了，“如玉，今晚我高兴，你去再给我续些酒来，“齐如玉答应一声转身去厨房，齐墨林急忙打开保险柜，取出红纸包，把里边的粉末用指甲挑到酒盅里一些，再重新规拢好齐如玉回来，齐墨林接过酒壶，斟满一盅遊过去说：“如玉，叔父感谢你的提醒，不杀赵猛很有道理，接过去叔父敬你一杯。”

齐如玉赶紧摆手：“这如何使得，我乃晚生下辈，当不起。”

“别受那些陈规旧礼束缚，叔父敬你若不接过去，不也失礼吗？”

齐如玉欲待不接，齐墨林把酒盅举在面前不肯收回，她只好红着脸双手接过。

“这就对了，一定要干了这杯。”齐墨林催促说。

齐如玉觉得不喝，叔父难以下台，何况逢年过节自己也曾饮酒，没法拒绝，就一仰脖全鄱撊下去。

“好”齐墨林接过空杯满意地说，“快坐下歇息一下。”“叔父饮酒我就不再打扰了，再说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休息，”齐如玉欲走。

齐墨林忙阻拦：“别急，你且再稍坐片刻，叔父还有话要问。厂，齐如玉只好坐下，静听下文，齐墨林没话找谞：“如玉，赵猛放出之后，你是否还有意与他结成把缘？”

“这？”这个问题真把齐如玉问住了，他不知该如何同答在比武场上，限见得赵猛武艺？备強何况又曾几次救她于危难之中？她对赵猛确实印象很好。但是，与表兄金卫山的情谊比这更深一层，而且已纪当面许了终身婚姻大窜岂能儿戏。此刻齐如玉低头不语默默思考，齐迓林不发一言笑眯眯池看着她。齐如玉忽然觉得一种焦燥感从心头升起。紧接着就感到头迷、眼花、四肢无力，眼皮难抬，昏昏欲睡。她心中说，自己这是怎么了？想要站起来清龌一下，但是身不由己往炕上一歪，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如玉似乎从恶梦中醒来。她使劲抬起酸涩的眼皮面前仍是漆黑一片，及至模糊地看见花纸顶棚，始知自己是睡在炕上。双手触到自己的身体，不觉大吃一惊，自己什么时候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费旁传来了一个男人睡熟后的呼吸声，齐如玉这一惊非同小可，忽地坐起来注目细看，却是齐墨林睡在身边。她几乎登时昏厥过去淸楚地意识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急匆匆穿好衣服跳下地，找不到任何应手家什，双手抓起犄子，照准齐墨袜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齐墨林已被惊醒，他一伸手托住了椅子坐起来：胃如玉，你这是做甚，不得无礼，从今往后，愿我们明为叔侄，暗为夫妻”

呸无耻齐如玉气愤已极她已衣定主意，不能便宜了齐黑心。此身被污，难再清白，决不贪恋人生，但要待三件心寧了却后方能去死。一、在死前要见金卫山一而，叙一叙衷肠二、要设法救出赵猛，并把绸书亲手交还三、定要除掉齐黑心。定准主张，心中坦然，她知道此刻要除齐黑心绝难办到，

便紧咬禊唇怒视了齐墨林片刻，打开房门，冲出去。齐墨林在身后说：“如玉，你可不能寻短见！〃齐如玉走后，齐墨林歪靠在枕头上，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他想，齐如玉与赵猛颇有倩份，倘若如玉趁防范不周放出赵猛，那这齐家大院还不又被搅个天翻地苕人仰马翻？他越想越怕，觉得齐如玉分明是身边的一颖定时炸弹，时刻部可能爆炸，都苻把他炸得粉身砟骨的危险。该怎么办呢？

一直到东方放亮，曙色临过，齐墨林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他想，齐如玉与金卫山早已彼此有怠，自己主动为媒，把齐如玉嫁与金卫山必然一说就妥，齐如玉有了归宿，自己也免却了担心。另外，据说金卫山手下已有了十几人，而且枪马俱全，通过联絪，能把金卫山的马拉过来，再收编一些小股马，自己实力增加了，这“保境安民自卫队”，也就可以改称“自卫军”。他越想越美，草草梳洗，吃过早饭，带上几名自卫队员保驾便飞马赶弃平安地。拜见了数年浙绝来往的姐夫金成祥，当面说明来意。金成祥对齐墨林虽有成见，但时过数年，往事自然看得淡了。眼下时局动荡兵荒马乱，也想借助齐墨林的力位保住家乡。因此亲事一说就妥，并且约定，中秋之日迎娶成亲。

齐墨林回来对齐如玉一说，如玉虽未表现出欢喜，但也未表示反对，这使齐墨林完全放下心来。着手准备嫁妆和一切结婚用品，不几日全已备办齐整光阴似箭，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一大早，齐家大院上下人等就都忙碌起来齐如玉在窖鹊筇劝说下七上新装，单等金家来迎娶如果齐如玉未曾失身，那么她此刻无疑是幸福的。她实在不敢想象，一旦金卫山知道她已被玷污，那该是一种什么情景？佥卫山会同情自己吗？此刻，她既想见金卫山，又怕见金卫山。访就在这种复杂的矛盾心倩中等待巧然而，直等到购午，迎亲的人还不见踪逛。齐舀林念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出来进去地张望，不住地看怀表。后来快到下午一点了，他怕天黑前赶不到平安地，决定不再坐等迎娶，套上车送齐如玉傍晚时分到达平安地，见到金成祥之后，才知道金卫山早饭后不知哪里去了，至今尚未归来。

金成祥正急得手足无措，把齐如玉接进内宅之后，忙问齐墨林：“亲家舅爷，你看这事怎么办？”

齐墨林眯着眼起了几分疑心：“姐夫，他该不会逃婚吧？，“这门亲事是他认可的呀。”金成祥搓着两手，“卫山这孩子，简直是叫我坐蜡，亲友们早都来了，也早已过了饭时，这天地还没拜呢。”

齐墨林也觉得事出蹊跷，他想了想说：“也许卫山被什么事绊住了，赶快派人在村内和附近四下寻找。不能叫贺苺的亲友们饿肚子说闲话，马上开席。天地桌准备好，等卫山一回来就立刻拜堂。”

金成祥这才有了主意，吩咐掌灯开席。于是，七间正厅和东西各三间配房，被二十多盏保险灯照得通亮。亲友宾客们谦让着、喧嚷着纷纷席。金家的下人，流水般地送酒送菜送饭送汤，金成祥和齐墨林在各张饭桌间往来应酬。

直到晚八点，撒出去找金卫山的人全都回来了，却都是扫兴而归。金成祥又急了：“卫山说不定今晚不回来，这天地可怎么个拜法呀？”

还是齐墨林有主意：“别急，如今之计只有找人代替了。”

按照齐墨林的布置，在金家亲属中找了一个金卫山的本家妹妹让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怀抱着一只大公鸡，权且代表金卫山，与齐如玉双双交拜，履行了这婚礼中最重要的仪式。

拜过堂后，齐如玉被送洞房，喜鹊留在家中不在身边，金家也无人陪伴，齐如玉感到格外冷淸、孤单和凄凉，金卫山为什么避而不见呢？难道已知道自己失去了童贞？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坐到夜静更深金卫山还是踪影不见柜盖上的座钟敲响了十二下，齐墨林和金成祥一起来劝慰她说：如玉，半夜了，卫山今夜不会回来了，你关好房门安歇吧”

齐如玉心中万般凄楚，闩好屋门，吹灭喜烛，倒在炕上和衣而卧。心中有事，她怎能睡得着。止不住胡思乱想，渐渐，上下眼皮打架了。方一蒙陇间忽听窗户“吱呀”响了一声，齐如玉猛地坐起，月光映照，一个男人手掀着上半扇窗户，已跨进屋内的窗台。“什么人？有贼！”齐如玉顺手抓起锡蜡台，准备打出去那人低声说话了：“如玉别喊，我是卫山。”

“啊！”齐如玉仔细打量，那人已走过来，看得真切，正是金卫山，一时间倒傻了。

金卫山弯下身在她耳边说：“你生我的气了，是不是？”“卫山，你怎么才来？”齐如玉无限委屈，一头扑到金卫山怀中啼泣起来。

金卫山搂着她的双肩：“如玉，别哭，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多不吉利。”

“你为什么一天不照面？是不是嫌弃我？”齐如玉止住悲声问。

“如玉，你误会了我是不愿看见你那人面兽心的叔父，因此才躲到现在。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急于见到你呀！”

听了金卫山的解释，齐如玉相信了，并且感到了一种满足，因为金卫山还是实实在在地爱着她。

明月的清辉斜射进屋内，金卫山满怀軎悦地说：“如玉，今夜的月色多美，月圆人亦圆。朝思暮盼的幸福时刻终于来到了，让我们共同掀开这人生历程中新的一页吧！”

金卫山挨近如玉，主动去拥抱她，谁知刚一碰到她，齐如玉便象被火烧了一般，猛地躲在一边，并且连声说：“你别碰我！不许碰我！”

金卫山感到愕然：“如玉，你这是怎么了？”

齐如玉刚想说，我不配你爱话到唇边又咽回去，觉得现在说出真情不合适，还不到时候。而转为反问：“卫山，你因何不愿见到齐黑心？”

“他，太残忍了，赵老汉只为拣几枝枯柴，竟被他惨无人道地宙死。我怎能向这种人面兽心的贼子屈身行礼称岳父！”〃卫山，你可知道，我与他也有切齿仇恨？涛“你，却是为何？快说与我知道。”

齐如玉强忍泪水：“我的仇比天高，比海深，不杀了黑心贼难消我心头之恨。不单是我，黑心老贼还关押着赵猛又折磨死了大妈若不朽他护除，赵猛性命难保不算，说不定还有多少人逍他残窖卫山，你能不能除掉老娀，为我为赵大叔报仇！”“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齐黑心早已死有余辜，只要有机会，我决不轻饶他。只是不知你与他究竟有何仇恨？，

卫山，待你除了老贼性命，我自会告诉你。”

“现在你不愿说明，我也不便多问。不过请你放心，我既答应你，一定言而有信为你复仇。”金卫山看看座钟，已经一点半了，都过半夜了，我们休息吧。”

“不，“齐如玉一回绝，“你不能住在这里”

“如玉，你，叫我好难理解。”

卫山，你也不要误会我。我是真心爱你的，我的心永远是属于你的”

“那你为什么在洞房花烛之夜赶我出门？”

“卫山，你快走吧，什么也别说了，我的心都快碎了。将来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金卫山看出齐如玉心中有难言之隐，他不忍再触及如玉的痈处“好吧，你好好休息，多保重身体，我走了。”转身体拉开门闩齐如玉又扑过来：“卫山，你到哪里存身？”

“放心，今天益日我都躲在巴根家，他是不会赶我出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錄“齐黑心走盾。

齐如玉点点头，无限卷恋地看看金卫山看着看着倩不自禁地把头靠在金卫山宽阔的胸膛上，难以抑制的泪水涵出眶来湿了金卫山的前胸。少许，她缓缓离开，轻轻推了一下：“卫山广你，走吧”

金卫山无言地望望她，心装难解的疑团怀着难舍的深情，步覆沉重地走出屋门。

金卫山在巴根家一直睡到天光大亮。反正巴根是光棍一条，腿肚子上贴灶王爷，除了他，家中会喘气的只有耗子。巴根知道金卫山心绪不佳，直到做熟了早饭，把玉米面大饼子和窝瓜汤端到饭桌上，才招呼金卫山起来洗脸用饭。两个人刚拿起筷子，包凤阳突然出现在面前。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包凤阳带上门，毫不客气地脱鞋就上炕，“对不起，给添双筷子吧。”

金卫山一见包凤阳真是喜出望外，自打在他本扎兰被白银花撵出军训班，一直没见到包凤阳，他觉得苻满肚子话要说：“包会长您怎么才来？”

巴根取来碗筷，见金卫山欢欣的样子，打趣地说：“包会长好比灵丹妙药，新郎官被新遍妇赶出未，脸上一宿没开晴，你这一来就有了笑模样。

金卫山瞪他一眼：“没正经包会长，您突然来到这里必定有事？”

“我是特意来看你们”

“哎，吃饭哪，别嫌乎饭菜，这可是我的手艺，好赖管饱”

金卫山哪还有心思吃饭：“包会长，乎其太和吉木色怎么样？军训班还在办吗？”从话语中可以听出，他对军训班有多么卫山，我知道你是个有抱负有志向的青年，不会安于这种公子哥式的寄生虫生活，所以才特意来看你。”包凤阳也顾不得吃饭了，接着说，“最近地委做出决定，要召开福新蒙族青年大会，商讨救国建国大事，卫山，你们也去参加吧。”

金卫山想起白银花的态度：“你们信得过我？”

“卫山，你还在和银花呕气吧。”包凤阳亲切地说，“过去的事不要计较了，你家是财主不假，但你可以背叛剥削阶级家庭呀。不要怕人误会不理解，你用实际行动做出证明嘛。要相信，共产党是不会把一个爱国青年拒之于门外的。”

金卫山激动地抓住包凤阳的双手：“包会长，您知道我的心！我懂了，大会何时召开？”

“明天上午。”

“那，我们饭后就启程。”

包凤阳笑了：“不去向新娘子告别？”

金卫山不愿意叫别人知道齐如玉的情景，含混其词地说：“又不是去三年二载，用不着投军别窑。”

巴根又说句笑话：“不请假就擅自行动，回来就更别想上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