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的硝烟弥漫了棠城。
惨红的火舌吞噬着亡魂,将那艳丽的血色染遍。
凌倾月一身铠甲已经分辨不出颜色,手中的长枪没有停歇的舞动着。
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在这枪下消残。
厮杀的声音不停的敲击的他的耳膜。
浓烈的血腥味道已经让凌倾月渐渐的麻木。
“凌王爷!”正当凌倾月几人反抗吃力时,徵墨带着一对人马杀了进来。
迅速解决了西夏的兵马,逼得他们退了出去,徵墨一把扶住差点脱力的凌倾月,皱眉:“凌王爷,你已经几日未眠了?!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看着凌倾月闭着的眼眸,徵墨叹了一口气,唤了下属:“来人,先带凌王爷回去休息!”
那些将士也知道凌倾月是几日未眠,不顾凌倾月不满的挣扎,连抱带拖的将人扯回了营帐。
徵墨俊俏的脸上一抹冷笑:“你这样子不爱惜自己,是真的想把命交代在这里吗?!”
战场之上最忌讳什么?
最忌讳的便是没有求生意志!
他们不是为了死而战!而是为了生而战!
稍稍休息了一个时辰的凌倾月一转身便见徵墨一脸的冷意。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把命交代在这里就可以为他守下这棠城,那么我心甘情愿。”
徵墨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与他俊容不符的粗暴言语:“你他妈的还有没有出息?!你是凌王爷!是凌家军的将军!不是他的后妃!”
凌倾月无奈一笑,掰开徵墨揪着他衣领的手掌:“我是凌王爷,是凌将军。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我是他的凌倾月。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住他的江山!”
“徵墨将军,或许你不能理解我,可是我爱他。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即使永远得不到回应,我也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一切。希望,你可能助我守住这棠城!凌倾月感激不尽。”
他整了整被徵墨抓的有些凌乱的衣裳,一脸真诚。
徵墨顺势躺上木板,阖目养神,轻笑道:“守住棠城,这是我的责任,不用你来感激。你和那个皇上的事情,我也不懂,我只知道,你这么没日没夜的行军打仗,是行不通的。你是主帅,绝对不可以倒下!”
他一袭话虽是如往常一般带着将军的霸气,却也隐隐透着一点安抚之意。
凌倾月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的思念,如决堤般涌了上来。
久久不见凌倾月回话,徵墨睁眼,瞧见那个**的男子。
多日以来的粗糙生活,让他的脸颊不复曾经的白皙,还有些伤痕,带着凝结的血痂。
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是陷入了深潭般的幽暗。
让徵墨看了都不觉一阵发颤:一个男人,搞这么深邃干嘛?
不耐烦的说道:“战场上的人命可比那枯草还便宜,你如果真的爱他,真的是为他好,就好好的活下去,打赢这一仗!别让他为你担心。”
闻言,凌倾月回过神来,傻傻的问了一句:“他真的会为我担心?”
徵墨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凉凉的丢过去一句:“他会不会为你担心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他也只不过是随口这么说上一说,这人还跟他较上真了?!
凌倾月又是傻傻一笑,摸了摸被完好无损保存在里衣的那支凤玉簪,他,是爱自己的吧……
见凌倾月这幅傻傻的模样,徵墨小声的骂了一句什么话,歪头想着兵法。
不过一会,便听见向外走去的脚步声,徵墨急急回头:“诶,我说凌王爷,这都大半夜了,你去哪啊?”
不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乱跑什么?!
凌倾月对他歉然一笑:“我出去看看,安抚一下军心。”
说罢也就走出了营帐。
徵墨见状,小声道了一句:“你战场上的表现都已经是对军心最大的安抚了,还安抚什么?!真是精力充沛啊!”
说完转了个身就闭上眼睛要入睡。
却不想凌倾月又返回来,有些好笑的开口:“徵墨……你没有发现你睡错了营帐吗?”
徵墨已经累的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不就是你凌王爷的营帐吗?我懒的回去,借我睡会,反正你又不睡!”
说完就光明正大而又理直气壮的睡了过去。
凌倾月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人,还真的是很霸道啊!
他只是说出去看看,没有说一晚上都不回来吧?!
怎么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像小孩子啊。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这人的从容打心眼离佩服:“徵墨,你带军出征,不会想念你的妻子吗?”
徵墨虽然闭目养神,可到底是久经沙场之人,在这战场上,哪里敢睡的昏天黑地。
轻笑着回答:“想啊,怎么不想?我还想我那三个儿子呢,今年我那三子可就满一岁了。不过看这样子我是无法赶在他一岁那日回去了。”言语中有些许的惋惜。
凌倾月稍稍有些惊讶:“你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都有三个儿子了?”
徵墨又忍不住一阵白眼:“没儿子成吗?像我们这种整天战场来,战场去的人,多个儿子多条路,哪天为国捐躯了也好有个人收尸不是?”
凌倾月邪魅英挺的面容上竟然有了那么一些羡慕:“你还真是幸福啊。”
徵墨又闭上了眼睛,散散丢过去一句:“整的好像你不幸福似地。别告诉我那个皇上娶妻子这么多年都没后是因为他生理障碍。”
是个人都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更不要说这两个人的事情只要是个人都知道。
当初搞得阵势那么大,现在却像是偷情似地。
凌倾月听见这话,又是一阵自叹:“他是一国之君啊,怎么能无后呢……”真的是自己害了他吗……?
徵墨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人,还真是多愁又善感!
打定主意不再去管那个发春的小王爷。径自阖目养神去了。
凌倾月一人站在吹着夜风的帐帘边,思念的情绪飘了很远。
似乎是那一日星光漫天。
也是这般的在战营。
自己惊悚的发现,自己居然爱上了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
最后自己居然还更惊悚向他表白……
真不知道那时候是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
更令自己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也爱着自己……
与此同时,身在帝京的玉霁同时收到两封快马加鞭的急报。
一封,是边境的人传来的。
一封,是容锦的。
其实,两封信并不是一起到他手中的。
边境的信要来的早些。
不是棠城,而是距离棠城有些远的一个边境,鲤城。
西夏的二十万人马竟然向那里发动!
其实,其实与棠城也隔着不是很远,不过一日的路程。
凌倾月于徵墨的兵马加起来不过四十万,而西夏本来就有五十万人马,再加这二十万……
玉霁不禁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
棠城的粮草与军饷问题,已经解决,没想到西夏的援军竟然这么快就……
他狠狠的一拳打在案上,震得案上的纸墨笔砚都跳了跳,批阅的奏章更是松垮的松了满桌。
现在要怎么办?!内乱刚刚平定没几天,西夏国便这般紧逼!!
容锦已经遣了南齐的徵墨将军带了二十万兵马前去支援,现在南齐也正是内忧之时,不可能再请求容锦支援。
但是,北离一时间也找不到可以带兵出征的大将。
现在各个边境都需严守,各大将军都守在边境,一刻不懈。
急措间,却是容锦的属下八百里加急送来了书信。
半是疑惑半是不解的打开。
信里的内容却让玉霁整整愣住了半刻。
容锦的信上说什么?!
什么?!
他与凌倾月——甚至与玉尘……都不是同母?!
也就是说……他的母亲是霜枫,父亲是文熙帝。
而凌倾月的母亲是贞妃,父亲是凌老王爷。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弟?!
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除了君臣,根本不存在血缘关系?!
玉霁忽然觉得漫天的喜悦扑面而来。
不是亲兄弟,不是的……
又有些疑惑而忐忑的立即赶去了霜凌宫。
见到了容锦信中所提到的霜枫。
霜枫见到龙袍加冠的玉霁,死死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恭恭敬敬的下跪迎接:“奴婢拜见皇上。”
玉霁看着一身素衣的霜枫,只觉得一阵悲怆,泪水便要汹涌而下。
——那是什么感情……
从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玉霁几乎就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娘亲没错……
那种源于血脉的亲情,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了的!
闭了闭眸,玉霁遣下一干侍女。
死死的看着尚还跪在地上的霜凌。
颤抖着手指去扶她:“起来,看着朕。”
他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哭腔。
霜凌缓缓平息了急促的呼吸,使自己有够镇定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
“不知皇上深夜驾临奴婢这小地方是为了……?”
她也是忐忑的问着。
不安的情绪弥漫着,霁儿他这般着急……难道他……
玉霁站在她面前,静静问道:“告诉朕,你是不是朕的生身娘亲?!”
——一句话,让霜凌睁大了双眼。
急急后退,跪在地上:“不,不是……奴婢这么下贱的人,怎么会是皇上的……生身娘亲呢。”
霜凌说这话也是咬着牙才说出来。
她虽是惶恐的模样,看是跪在地上,依旧是不卑不吭的坚毅,只不过,低垂着的双肩微微颤着,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
她怎么敢,承认自己是他的生身母亲……
玉霁见霜枫这般似是惶恐的模样,心下喜悦与悲痛同时涌上。
——霜枫这般的模样,更是印证了容锦信里的话。
他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唤了一声:“娘——”
霜凌的身体都忍不住颤起来:“皇上,您不要乱说,也不要听外面乱传的,霜凌只是一个冷宫妃子,怎么可能是皇上您的母亲,您不要乱猜!”
如果叫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别人会怎么说?怎么看?!
她不敢想,不敢叫她的儿子去面对那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