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暄若略带了些许歉意的声音“可是玉尘,你要知道。容锦若登上皇位,便要立后设妃。后宫之中,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
若后宫之中只有一个皇后,莫说这皇室不同意,便是天下子民,也不会同意。
古往今来,皇室之中最重要的不是实力,而是那似有虚无的东西——血缘。
皇室血统的稳定,也是这天下的稳定。
玉尘少有的沉默了。
第一次,她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表情。
以前,不管怎样,她若是不笑,那定然也是冰冷的模样。
可是如今,她的眼中,甚至连一丝波澜都瞧不见。
这番模样,让那三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男子都不觉心下一惊。
“玉尘……”容锦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容暄若和凌倾月将头撇向一边,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二人。
玉尘叹了一口气,她虽从小被首领收养着,教导均以古代的方式教导。
但是怎么说她也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人,一夫一妻早已深入心中。
且她本身便见识了男人变心比变脸还要快的速度,叫她怎么可以接受和另外的女子同伺一夫?真真是荒唐可笑之极。
“容锦,我,不可能和其他的女子共侍一夫。我绝对做不到。”她抬起头,笑着看着容锦,一言一语,皆是真挚而诚恳。
但是她的笑让容锦觉得疏离。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玉尘。
然而,马车外的芯遥却是见过。
在玉尘遭遇刺杀回到宫中的那几日,她便是这般。
冷漠,疏离。不带任何感情。
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玉尘。
有的人,因为本身多情,所以他要用无情来掩盖自己多情的本质。
有的人,看起来多情,实质上,却是属于无情。
玉尘的心,或许是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刻死去;
或许是在青儿死去的那一刻便已经变得无情。
总之,首领曾说过,玉尘是天生做杀手的料,别人多情,她却是真真无情。
在关键时刻,对谁都可以下的去手。
青儿,是她唯一的致命弱点。
可是这个致命的弱点已经不复存在。
在没有完全了解容锦之前,她也决计不会将自己的信任这般轻易的托付于他。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成为她玉尘的弱点!
玉尘微微握紧了手指,淡然的看着容锦。
她等着容锦的回答。
她希望容锦可以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可是她也明白,他的这个问题,在容锦这里,与现代的“老婆和妈妈同时落水,你会救哪个?”差不多的无聊。
可是容锦面对的,是比这还艰难的抉择,因为,站在玉尘另一边的,不是容锦的母亲,而是整个天下。
她自己也知道这是难为了容锦,小女儿家的动作,这本应是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
玉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已经决定同容锦在一起之后,还要执着的问这个问题。
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是真的想知道,容锦的选择。
原来,每个女人,都是自私的。
爱情,怎容得与别人共享?
玉尘在这刹那,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心。
“姐姐,若是容锦给我的答案,不是我满意的。那么,便证明他不是哪个值得我用一生来爱的人。”她在心中默默道。
她的唇角,始终勾着一抹笑容。不同于那职业化的僵硬笑容,是带了期许的。
容锦轻轻揽了她的肩。
再轻轻叹了一句。
“你啊,我对你的心意。苍天为证,日月可鉴。若真的到了登上大宝之日,后宫之内,便是由你做主。你若不允许我纳妾,我便不纳妾,你若允许我纳妾,我也只会将她当做花瓶放在深宫。这样可好?”
他虽说得极轻,玉尘却还是隐隐的听出来了一点忐忑。
像是小孩子般的,等待大人的一句称赞。
凌倾月与容暄若虽一言不发,却也是仔细的听着二人的谈话。
他们都知道玉尘对于容锦来说的重要性。
笑傲天下,高居群臣如容锦,若非真的是动了心,倾了情,又怎会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的她的安全?
要知道,容锦一向将性命看的很重。
他们都知道性命重于一切的道理。
可是那日金銮殿上,容锦却是丝毫不曾犹豫的为玉尘挡下那一箭。
差点丧命于北离皇宫。
容暄若甚至不敢回忆那支羽箭穿透容锦身体的一刻。
若是容锦真的死了,他该如何?他和五妹蓝儿,以后该如何……
一直以来,容锦都是所有事情的主谋。
所以一直以来,众人最担心的,不是从小便体弱多病的容暄若,而是容锦。
容锦若是有个意外,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承担的责任。
玉尘忽然就展开了笑颜。
不似方才噙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回是春回大地般的,绚烂笑容。
她知道,这已经是容锦对她对大的爱与包容。
强大如容锦,怎么可能娶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子为妻?
可是他不但包容了她的无理取闹,更是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想,看来,自己的一生,是真的绑到到这个男子的身上了。
如万年的归宿,
凤栖梧桐,
终归九天。
玉尘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这句话。
这才想起来,这句话是首领曾经说过的话。
那时候,他满含深意的目光看着玉尘,只说了这么一句:“凤栖梧桐,终归九天。”
那时候,玉尘不懂他眼中的深意,也不想去懂。因为,首领教她的,他不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别人都无权过问。所以,他教出的玉尘,也是如此。
凤栖梧桐,终归九天。
容锦,便是那属于她的“九重天”吧。
玉尘如是想。
说起来。
玉尘是所有穿越女中最最幸运的了罢。
没有像其他人那般,一过来便被强嫁。
也没有因为钱财而担心,露宿街头。
更没有摊上一个爱着别人而娶了自己的夫君。
她任由容锦抚着自己的头发,全身无一丝防备。
这已是玉尘对容锦最大的信任。
容锦懂的。
所以他也笑了。
他知道他赢了,赢得漂亮,赢得完美。
赢得了这个女子的心。
他会将她的心,放在手中呵护,决计不会让她受伤。
其实,他已经想过了。
若当真到了争夺皇位的那一天,他其实是何以帮助皇兄夺下这皇位的。
若皇兄不接受这皇位,那么他也可以为了玉尘,清空后宫。
玉尘的内力一旦恢复,谁也奈何不了她。
一个小小的后宫之忧,如何难得倒她?
相信南齐的人民对于一个好的统治者的需求,远远大于对于皇室血统的要求。
玉尘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国母。
马车毫不滞留的在林中飞奔。
过了林带,便是一个小城,他们需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客栈。
临时将下榻的驿站改为一个小小的客栈是容锦决定的。
宓后似乎将他们的行程摸的很熟悉。
沿途的驿站应该都有他们埋伏的人吧。
那直接改作客栈,应当会避免些麻烦。
虽说他并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刺客,但是玉尘会因为那些刺客而睡不好觉。
容锦也没功夫去理会那些刺客。
玉尘靠在容锦的身上,连日来的风尘仆仆,对她来说竟是那般的劳累。
哎哎叹气,也不知这内力,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啊。
她现在拿着剑,也只会舞舞剑法,却动不了真格。
那般无力的感觉,让她惶惶不安。
为了照顾她的安全,容暄若与凌倾月也始终不曾离开他们半步。
即便是这般的严密保护,玉尘却突然觉得一阵心悸。
十几年来杀手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埋伏!
玉尘从来不曾怀疑自己的直觉。
更莫说,她真真的感觉到了那抹杀气。
马儿在瞬间扬蹄嘶鸣。
水月与芯遥也在刹那宝剑出鞘。
玉尘皱了眉头,被三个男子紧紧护在马车中间。
容锦淡淡一句:“阿月,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凌倾月点了点头,窜出车帘。
玉尘在那唇间看见了马车外的形势。
十来名黑衣男子正试图围攻他们所在的马车。
车帘瞬间落下,格挡了一幕鲜血墨画。
玉尘无奈抚额。
“容锦,现在是白天吧?”
容锦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看着玉尘。
玉尘将目光透过车帘,努力的望着马车外,努力的压制着笑容:“这大白天的,穿黑衣不是更容易被看见么?”
这些杀手,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听见玉尘的话,容锦和容暄若只觉得有些汗颜。
玉尘看着两人一脸无语的表情,默默将那句“没有常识”吞回了肚子……
默默告诉自己……这里是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纪……
杀手就是杀手……哪懂得什么“常识”
玉尘正觉得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却见容锦微微摇头。
“这回来的又是宓柔的死士。”
“宓柔所训练出来的人,均是黑衣,不需要什么掩饰。”
玉尘眨了眨眼,也凝了息。马车外似乎越来越热闹。
残阳门的杀手也全部从暗中出来。
宓柔这回似乎真的是下了大力气,久久不见停歇的刀光剑影。
铮铮的剑响尖锐的似要划破玉尘的耳膜。
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道让玉尘微微颦眉。
“容锦,你出去看看吧。”玉尘意识到马车外情况的严重性。
芯遥加水月,再加上一个凌倾月残阳门上下十多个人,居然久持不下?!
容锦看了玉尘一眼,笑着摇摇头。
“他们会解决的,你不必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一行人中,只有玉尘一个人不能动武,偏偏玉尘又是最重要的一个人,他怎么能留玉尘一个人在这里。皇兄虽说武功也不错,可是自己到底是不能放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