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一章:玉女之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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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昏睡了半个多时辰,醒来时两处包扎好的伤口已不很疼痛。此刻天已蒙蒙发亮,她微睁开杏眼,望见莫无缘一手握着半截霜华剑,一手提着刚得来的宝刃,在数尺外静静伫立守护。

一见那宝刃,白衣女子挣扎着便要坐起。

“姑娘别乱动,你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莫无缘跨过两步劝道。“少侠左手的宝剑是”

“噢,是我从那个叫罗业的那里夺来的。此剑好生厉害,把我的霜华剑都毁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冥香剑?”

那女子笑道:“哪是什么冥香剑啊,这是我们玉女门的白虹剑。”“你果真是玉女门的?”

“小女子玉女门五代弟子南天娇——还没问恩公的名姓呢?”“在下莫无缘,乃江湖的无名小辈。”

“恩公客套了,您定是初出茅庐的少年英雄,您一出手,我便知您的武功远胜我十倍。”

“姑娘高抬,你也是女中豪杰嘛。你使的可是水月剑法?”

南天娇诧异道:“这剑法你见过?”

“我以前仅听说过,此番才领略到它奇妙不凡的风釆。”

南天娇叹道:“可惜我学艺不精,只练了不到五成,否则怎会让那几个幽魂门的小贼”

“他们是幽魂门的?”‘

莫无缘早就听人讲过:这幽魂门是当今江湖最臭名昭著的门派,专门收容骗子、惯偷、土匪、海盗、私盐贩、采花贼、赏金杀手等等人物。这些家伙们凑到一处,沆瀣一气,更是为所欲为、无所不至,成为武林最大的公害。

“玉女门洁身自好、与世无争,怎会与那幽魂门的人结怨呢?”

南天娇摇头感喟道:“此事说来话长。”

这玉女门本是由南宋末年著名的抗元女将赵英姑创建的。那时忽必烈的兵马已席卷天下,赵英姑见大势已去,便隐遁山中。

后来她偶尔外出闲游时,救下了一些不甘卖身为奴为娼的穷苦女孩,收她们做了徒弟。在那动荡岁月,受苦的女孩极多,赵英姑每次下山都能带几个回山。没两年她的门下已有近百名弟子。此后又有不少不愿受欺受辱的女子闻讯纷纷前来投奔,甚至有些富家小姐宁死不肯婚配的也拜到门下。赵英姑于是建立起了玉女门,众弟子还合力修建起了水月山庄。

赵英姑与老弟子们商定了一连串清规戒律,如:凡入门者必须为处女之身;入门时由掌门梳头,自己立誓今生绝不婚嫁;必须隔绝与父母亲戚的任何往来等。但仍不断有各方女子前去投奔,因为她们以为入玉女门总比当尼姑强的多。

赵英姑去世后,玉女门依然兴旺,但门中大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难免引得外人有非分之想,常有些江湖人,甚至是名门高手前来骚扰。为了有所依靠,第三代掌门孟锦便决定归附江湖上势力最强大的天圣教。有天圣教这棵大树遮蔽,玉女门从此安宁了许多。

不料轮到第四代掌门龙青月继任时,玉女门内部发生了从未有过的矛盾。龙青月有个小师妹叫段红莲,天资聪颖,未到二十岁其武功已与掌门师姐不相上下,又是门中公认的第一美人,而且性情也侠义豪爽,尤其还极力主张更改门中各条苛刻的规矩,在门中声望与曰倶增。对此龙青月大为不满,姐妹俩争吵冲突不断。

一年龙青月生病,段红莲自作主张代她去为教主薛世圣去祝寿,这本就犯了规矩。谁知段红莲在蓬莱岛与陈文凯邂逅。此人是教中最年轻的护教长老,统辖天圣九宫之一的风巽宫。这二人一个貌美如花,一个英俊倜傥,相互便一见倾心,此后暗中往来不绝。

“色戒”是玉女门弟子的第一大戒,段红莲为此倍加小心,但纸里包不住火,时日一长,二人的私情终还是走漏了风声。

龙青月勃然大怒,下令囚禁段红莲,并要废去她的武功。陈文凯闻讯带风巽宫的弟子冲入水月山庄来救段红莲。双方大打出手,幸好未出人命。段红莲被救出水牢,气愤难平,振臂一呼,便带走了玉女门里忠心于她的二百余名弟子,还夺去了白虹剑。

赵英姑过世时有三件遗物:白虹剑、碧玉簪和玳瑁梳,此后成玉女门的镇门三宝。这白虹剑乃三宝之首。失去此剑对玉女门便是无法容忍的奇耻大辱。龙青月岂能善罢甘休,一状告到教主薛世圣那里。

薛世圣闻知也感世态严重,差遣新任命的行令使欧阳剑直奔风巽宫。

风巽宫原坐落在南昌府,由于陈文凯曾是天圣教在九江的铁木堂堂主,便将风巽宫迁至九江府。

作为大弟子,南天娇便随着欧阳剑来找陈段二人理论。可一行刚到风巽宫就听说段红莲的住所出了窃案,白虹剑被人盗走。

南天娇起初以为是师叔说谎抵赖,详问方知始末。原来陈文凯将段红莲接到九江后,段带来的许多女弟子无法在风巽宫中安置,于是托本地大户祝松帮其在城外买了座废弃的旧宅,稍加修缮,先让段红莲一干人凑合住下。

但人多房少,段红莲看着许多弟子只能睡在地上,甚是心痛,来找陈文凯。后者也焦急,便又请祝松帮忙寻来工匠将宅子扩建。

那几日段红莲她们住的宅子里,人来人往,乱乱糟糟。她担心弟子们出事,不分昼夜地巡视守护,忙得头晕目眩。起初对白虹剑极精心,后来便大意了,常交与弟子看管,不想没两日宝剑便被人窃去了。段红莲追悔懊恼不迭,与陈文凯吵翻了天。此时,南天娇、欧阳剑他们赶到。这一来,大家只好先同心协力寻找白虹剑了。

还是欧阳剑办事老到,分析了详情后,便从祝松查起,果然追问出祝松的两个宝贝儿子近日带来了个外乡朋友,甚为可疑。提来祝鹏、祝鹄一审,才知那朋友竟是幽魂门中的采花贼“摘星剑”罗业。

那罗业在祝氏双雄那里听说城西的一座大宅里全是美貌女子,欢喜不已,也未弄清细情,便急不可耐地欣然前往。到地方一看,美女实在太多了,全挤在一块儿,反倒无从下手。但他贼不走空,一眼盯上了放在正厅条案上的白虹剑,趁看护的女弟子不备将剑盗走。

祝家兄弟这回倒算聪明,虽不知白虹剑是如何紧要之物,仍觉此事会招惹麻烦,劝罗业早早离开。

罗业垂涎大宅中那些美貌女子,总以为弃之可惜。这一耽误,欧阳剑他们赶来,从祝氏双雄那里寻到了罗业底细,当即便去祝府捉拿。罗业久与朝廷捕快、江湖义侠们打交道,反应十分机敏。听说祝员外和祝家兄弟先后被人请去,便预感不妙,背上白虹剑就逃。

欧阳剑命人根据祝家兄弟的描述画影图形,下令风巽宫、玉女门的弟子撒开了大网,到处围堵罗业。

罗业先想往南去找师兄滕冲。谁知被铁木堂的弟子堵住,他又急往北折,找到了幽魂门设在鄱阳湖口的一个落脚地。

呆了不到半日,天圣教的人便追踪到此。他忙飞鸽传书给好友梅岭三魈,让他们沿途接应自己,而后朝西南方窜去。

一路连躲带闪,仍是让南天娇带了几名玉女门弟子撞上,罗业已是惊弓之鸟,没等南天娇她们上来盘问,抽身便走。南天娇等人紧紧追赶。可惜其余几名女弟子轻功不济,追出二十里后,便被远远甩掉,只剩南天娇一人苦追不舍,一直追入这深山密林之中。

此事的前前后后本就已经相当杂乱,南天娇又在一些关键处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听得莫无缘云山雾罩,也就弄懂个大概。他知道南天娇有意地遮掩一些难以启齿之事,自也不想多问。

正此时,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莫无缘侧耳听出来者不下五六十人,而且都应有不差的轻功。

“可能是行令使和师叔他们来了。”南天娇道。

过不多时,见一大群白衣女子杂着十几个紫衣男子朝这边寻来,南天娇尽量提高声音呼唤。那帮人便直奔这边来。

莫无缘望见为首的是两男一女。左手男子紫红衣衫,身躯伟岸,强焊威严,眉宇间一股豪气,应是天圣教行令使欧阳剑;居中的男子身着暗紫,颇为英俊潇洒的,想来是风巽宫长老陈文凯,他身边的那个白衣的奇美女子,自然是段红莲了。

南天娇笑道,莫少侠,不管我师叔的事情如何了断,你肯定是玉女门的大恩人了。你就等着受领封赏吧。”

莫无缘后悔自己没能及时走脱,虽是百般推辞,还是盛情难却,被请至风巽宫。在离开树林时,他分明听到了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乔横大呼“饶命”,而后便是一声惨叫。

进了风巽宫,他便得到极高的礼遇。先被安排到三进院的东跨院一间陈设讲究的广亮套房中,欧阳剑一天内还亲自设宴款待了他两次。但他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想早点离开,好赶赴云南。

勉强又呆了一天,他决计是要走了。正要去找欧阳剑辞行,忽见风巽宫中的教众们骚动起来,一打听方知:幽魂门第一高手“鬼影剑”滕冲刚刚来过,向天圣教谢罪,又将白虹剑的剑鞘交还。而欧阳剑仍要求罗业亲自到风巽宫来磕头认罪,滕冲无奈只得答应。

之后,欧阳剑又下令处置了陈文凯与段红莲。先是削去陈文凯风巽宫长老等教中一切职务,再将其拖下去“净身”,接着将已身怀有孕的段红莲夺取白虹剑的左手砍下,让玉女门弟子转呈给龙掌门。

莫无缘感到莫大的恐怖与愤慨,忙备好行装,执意要走。

刚出东跨院门,欧阳剑迎了上来,说的无非还是“挽留他多住几日”这类的话,莫无缘只道家中有急事不可再延误。

欧阳剑语调极恳诚地道:“小老弟若真有事,在下也不便再加阻拦。如有什么需要,是用钱是用人都只管言讲。”

“行令使不必客气,莫某就此别过。”莫无缘一拱手便要走。

欧阳剑又道:“老弟乃难得的年少才俊,我圣教如今正广纳贤良,你若能加入我教,必能委以重任,不知老弟可有兴趣?”

“多谢,等莫某办完家中之事再说吧。”

“那好,我在蓬莱岛天圣宫随时恭候。”欧阳剑说着一摆手,一名天圣护卫用木盘托上十锭黄金。

欧阳剑突地表情严肃起来:“老弟,这几个小钱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本行令使是绝不会放你走的。”

莫无缘怕真得罪了欧阳剑,更难脱身,略加思索便道:“行令使美意本不应辞,但家父曾有明训:断不可因施恩于人便收取回报。今曰小弟若受了这黄白之物,定会被家父痛骂的。不过行令使莫急,这钱虽不能收,小弟倒要向您另讨一物。”

“是何物什?老弟尽管要。”

“小弟的佩剑为白虹剑所毁,所以想请行令使从宫中随意寻柄长剑,赐予小弟做护身之用。”

于是欧阳剑便命人从风巽宫中找出十几柄上好的宝剑。莫无缘从中挑了一柄较普通的,谢过欧阳剑,急急忙忙告别而去。

出了风巽宫,莫无缘像逃避瘟疫一般,撒腿便跑。一口气出了九江府,稍稍缓了缓,仍朝西南方向疾走。行了不到三里路,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女子高喊道:“莫兄慢走!”

莫无缘暗自叫苦,回身见一匹白马奔来,马上的果然是南天娇。他刚一停步,南天娇已赶至他身前,翻身下马,将他拦住。

自那清晨,南天娇被师妹们抬回风巽宫,便一直在后院养伤。调养了两日,伤情大为好转,体力也基本恢复了。她便急着去见莫无缘,谁知已人去屋空。她闻知走的时间不长,牵了匹白马就追来了。

莫无缘从遇到南天娇至今,还从未仔细地端详过这位玉女门的大弟子。这回正脸相对,他竟一时呆住了。

爱美之心,是人之本性。那日见到段红莲时,莫无缘便愕然惊叹不已,但那毕竟是长自己十岁左右的人。此番看到与自己年纪相仿佛的南天娇也美得恰如九天仙子一般,心中难免震颤慌乱。

那南天娇如墨的云髻高绾,身穿雪白的薄绸衣裙,外套杏黄色的背子,玉丝带束腰,足蹬白色软底快靴,衬出那杨柳体姿修短合度、婀娜窈窕。细润如脂的皮肤不施粉黛亦宛若朝霞映雪,芙蓉面上蛾眉如黛、清眸如水,配之琼鼻桃腮、丹唇皓齿,确是天姿国色,端丽冠绝。自己双妹的姿容还算俊俏,但比起这位南姑娘实在逊色太多。

“莫兄你如此急着走么?怎的也不和我打个招呼?”那声音如娇莺初啭、微风振箫。

莫无缘慢慢由痴醉中醒来:“南姑娘,对不起,我家中确有急事。”“真没想到,这样快便要分手了。”南天娇略带伤感地道,“我……

我还没好好谢过兄长呢。”

“这本是小小事而已,何需言谢。”

“救命之恩怎是小事,我真真不知如何报答才”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江湖人的本分,怎能图什么报答呢。姑娘伤未痊愈,还是回去好生将养吧。”

“你就这么走了,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姑娘已是泪眼汪汪。

莫无缘心里又慌乱起来:“姑娘不必如此,相信你我总有再会之日的。我……我必须走了。”他侧身便要走。

“莫兄,我……我想……能不能……送……送你一件礼物。”南天娇说着要解腰上的玉佩。

“姑娘恕我万万不能接受,莫某就此别过。”

“你怎么……”南天娇的手僵住了,眼泪簌簌而下。

女人的泪水往往比利剑更容易穿透人心。莫无缘手足无措,半天才道:“非是在下不近人情,实是有难言之隐。姑娘是玉女门”南天娇扬起头,叹了口气莫兄是我错了,我昏了头。我——”“南姑娘,你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我是说”

“算啦。反正你都是要走的。”南天娇惨然一笑,拱手道,“莫兄大恩,没齿难忘,但愿日后能有报答的机会,多多保重。”

“江湖凶险,姑娘也要保重。”

“谢了。”南天娇飞身上马,拨转马头,再次一抱拳,“莫兄但愿后会有期!”说完打马飞去。

莫无缘僵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赶紧阔步向西。

一连多日他都被此事搅得心绪烦乱,但想起双妹还守望着自己,他终将玉女门、风巽宫、南天娇等等都抛得干干净净。,此后莫无缘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不再管其他女人的事了。谁想今早在竹林里又救了个绿衣女子,结果又惹来了一身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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