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七回 剑胆琴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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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心传噩耗,梅花树下,侠女仗义;

立志诛奸佞,议事堂中,公子争先。

话说这孟剑萍揣着满腹心事来到长孙斐静养处。这是后寨西厢处的一所跨院,经西厢旁的一道侧门后就到了。剑萍方进小院,一缕怡人的幽香令她突感神清气爽。猛一抬头见小院中花池上的一株腊梅已悄悄绽开了新蕊,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现出淡淡的金辉,一片参差错落,飘逸潇洒的枝干影子正好投射在书房的窗纸上,犹如一幅水墨画卷。

剑萍心中暗道:“有了!”

正在此刻听到冬梅说道:“小姐到了。”剑萍道:“冬梅,少将军此刻还好吗?”却听长孙斐的声音答道:“有劳小姐牵挂,感觉已经好多了,正想出去活动活动呢……”

说话间,剑萍进到屋内,见长孙斐裹着一件裘皮披风坐在椅子上。显见得是好多了,随施一礼道:“公子万福。”不料长孙斐竟一下子欲站起身来答礼,剑萍示意冬梅赶紧按住后道:“公子不必多礼,谨防撕裂创口要紧。”长孙斐道:“已经无妨了。”剑萍道:“既是如此,夕阳正暖,冬梅你索性扶公子出去到院中坐坐。”

冬梅道:“早就想出去呢,就是不知可以不可以。说罢上前扶起长孙斐。剑萍怕院子里的石鼓太凉,索性把椅子也搬了出去放在梅花树前,夕阳能照射到的地方。树前有一张小小的石桌,可供人对弈饮茶,或是抚琴赏梅。

长孙斐落座后,又躬身施礼。剑萍道:“公子不必这样客气。”

孙斐道:“这两日劳动芳驾,小可心中实在歉疚。不知剑英兄和少华兄弟他们回来了么?”

剑萍道故意不理会他的客套,直接答道:“他们此去收获不少,不但同峡江地区的抗元义士们接上了关系,还找到了烈公留下的峡江父老的抗元献金,竟有十万两白银之巨,为今后驱逐鞑虏光复汉室准备了充分的条件。山寨的越冬物资也随行筹备好运进来了,此刻他们正忙着收藏呢。”

长孙斐道:“这就太好了。”正打算问上游是否有消息传来时,剑萍未容他问话,却把话题引到了一边。

她指着那株腊梅问长孙斐道:“公子猜猜这株腊梅有多大的年龄了?”长孙斐一愣,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仔细一看这株腊梅枝干坚韧如铁,形如虬龙,皲裂的树皮和附着在树上的苍苔,放佛在诉说着一段沧桑的往事;但眼前斗寒怒放的梅花却显示出一派强烈的生机……长孙斐不自觉地喝声彩道:“好一株铁骨铮铮的腊梅!”

剑萍接着说道“这株腊梅乃少华兄弟的祖父烈公当前亲手所种,已经活了整整六十岁。历经风霜雨雪,岁岁花开照旧。”稍停了停后说道:“你现在养伤的这间屋子,曾经住过烈公,后又住过家父……”说道这里眼睛一红道:“八年前,家父也是在这里养伤,后因伤势过重在这里去世的,去世前他还亲自替这株腊梅浇过水。”

一见此情,长孙斐赶紧劝慰道:“小姐请节哀,都是小可不好,引动小姐的伤心事。”

剑萍微微转过脸去道:“这不干公子事,是小女子失态了,惹人见笑。其实事已过去许久。当初确实是痛不欲生,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也就慢慢明白了,常被家父挂在嘴边的,好男儿当报效家国,马革裹尸而还的道理。为国捐躯正是有志男儿的大好归宿,所以也就渐渐地转悲痛为景仰。只是当前睹物思人,引起了一些感怀而已。”

说毕,转过脸来,面容回复了固有的英气。一痕新月般的眉黛,淡浓合度直入鬓际,两眼犹如一泓清澈的潭水,深邃澄澈。此刻正若有所思地询问着长孙斐的眼睛,让长孙斐几乎要避了开去。长孙斐用一声轻轻的咳嗽掩饰了自己的宭态,接着说道:“吉山公英名盖世,更是几代英豪,小可敬佩不已!”

剑萍道:“长孙将军孤军守合州,撑起西南半壁江山达十数年之久,又何尝不是英名盖世?公子舍身护友,亦令剑萍钦佩不已呢!”

冬梅在旁插嘴道:“这是否就是小姐教我的叫做惺惺相惜呢?”

剑萍满脸通红娇斥道:“真是胡说八道,你还有没有规矩,我看妳是这两日被长孙公子惯坏了?!”

冬梅嘟嘟哝哝躲到一边道:“算我说错了么,犯得着生这么大气?”

长孙斐道:“小姐息怒,小小年纪饶她童言无忌吧。”

剑萍莞尔一笑道:“谁真个和她怄气了,不过公子今后真不要太随便了,这丫头就会蹬鼻子上脸的。”冬梅背着人扮了一个鬼脸,自去屋里拿茶点去了。

剑萍迅速从怀中掏出长孙斐母亲齐夫人的信函交到长孙斐手中,在长孙斐尚未拆看时,简单说道:“赵安、韩忠显两个奸贼开城门降敌,二位老将军突围后,在元军追杀中先后遇难。这是令慈的手书,公子务比要把持得住才好!”

长孙斐陡闻此言,几乎两眼一黑,但马上警醒。这当然得益于剑萍在这之前所作的那一番铺垫,而且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把一双秀目直冲冲地盯作他的双眼,那一对剪水秋瞳中盛满了关切和期待,而且尤其让长孙斐受不了的是,还隐含着的几分怜悯!

长孙斐面容一端,答道:“小姐放心,长孙斐也是将门之子,岂能辱没了长孙氏的世代英名。”

剑萍道:“关心则过,是小女子多虑了。”请公子自便。

长孙斐读完手中这封同公孙少华手中那封几乎完全一样的信后,两眼望天,长叹一声道,苍天佑我,让长孙斐早日恢复,以报这国恨家仇也!

这时剑萍才说道:“公子放心,少华兄弟从归州带回了生肌养血的特效药物,再加上当时少华兄弟处理得果断及时,伤口愈合得很好,再有十天半月,相信就可以恢复练功了。少华兄弟还带回了放翁祖师修订的梅花剑法和梅花枪法,说是专破奸贼赵安的八卦刀法的……

剑萍还没说完,长孙斐一把拉住剑萍的手道:“小姐岂知,此时的十天半月,对长孙斐来说就如同是十载八载般的漫长?”这突然的举动令剑萍是缩手也不是,不缩手也不是,一时间方寸大乱,满脸通红……

这一幕却被端着茶盘刚走出房门的冬梅看在眼里,她一脚房内一脚房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常言道:非礼勿视、非礼勿闻,所以对这一场面,倦客既然已经点到,各位看官意会即可,余下的倦客也就非礼勿言了!

回书转来再说这公孙少华。此子本来心地就要单纯一些,更有在归州时提前听到的两次消息,心中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准备。而且在他十四岁从军之前,一直是在沈夫人身边,读书习武的发蒙老师的就是沈夫人。所以母亲之言对他重如泰山,在强忍悲痛的同时,反倒替他的长孙哥哥担忧起来。

独自在住处闷坐一会,本欲到长孙斐处一探,即刻想到不妥。此时应该是剑萍姐姐正在开导劝慰长孙斐,自己去了反而有些不便。索性从怀中掏出放翁的秘籍翻看起来。

先翻开武功心法,对着“得道士点拨,通练气之道,阴阳交汇调和之理,一通则百通矣。”反复咀嚼,心里豁然一亮。想到原来爹爹在指点自己的武功时曾说自己是“刚有余而柔不足,收放不能自如,若遇会家子难得讨了好去。失误处就在于一味强调威猛刚烈,不能做到刚柔相济,因而快慢失调。由此还专门指点了一番。此后少华在武功修为上才有了新的突破。

接下来,少华就完全沉浸在放翁重修修订的心法练习之中,随后索性在床上打起坐来,依心法所定的方式做起了吐纳功夫,直到气定神闲后,一个前扑从床上轻轻弹起,落在地上了无声息。不禁连声赞道妙哉、妙哉,这一通吐纳引导简直比吃了仙丹妙药还要舒服!

随即来到院子里打开梅花剑法一路读去,前七十二式少华早已烂熟在心,这次再读重点是看放翁所作的细节修改。到了候补的三十六式,少华一看其实只得六式,而每一式根据不同的对手,不同的兵器又有六般变化,这六式其实也是由前七十二式中演化而来,初一看同原来的剑法似曾相似,而且像是使得不甚对头,火候欠佳的模样,其实正是虚中有实,其后着和变化大谬不然。如果对手按原梅花剑法的招式去破解必定会上一个大当!

这一来,只看得少华连声称妙道:“老祖师真是神仙,好像早就料到我要去寻那赵、韩两个奸贼的晦气似的。”一时间,若不是这院子里拉腾不开,他就要拔出宝剑练将起来了。

正在此时,听到从议事厅传来的钟声。

少华赶到议事厅时,剑萍也刚刚进来,见到少华后微微一点头算是招呼,放佛有几分不自然。少华本想问他长孙哥哥好么,却见她迅速坐到了剑英的下手边,剑英招呼少华到他左手坐下,少华还要客气,被剑英止住。

剑英随即向厅上几位将士好汉说道:“各位兄弟,今后公孙少将军,就是山寨的二头领,数日后,我将去向巴东,开辟那里的根据地,我走后,一切以公孙将军马首是瞻,各位务必要听他的将令。”

少华急了个满脸通红到:“孟大哥,这怎么可以?少华少不更事,岂能服众,再说还有剑萍姐姐在,少华岂能僭越?”

剑英笑道:“少华兄弟莫要推辞。这不但是我的意思,更是太夫人的意思。到了归州就是到了少华兄弟的家,这里就是你的风水宝地。经过这一日来的巧遇,少华兄弟不觉得这你在这里就如鱼得水般的自在么?

再说,斩关夺寨,号令群雄,本是我男儿家的事,你剑萍姐姐今后主要辅助你处理山寨的内务和后勤事宜。你就不要再客气了。”说话中剑英特加了一个【你】字,这让剑萍又有了二分不自然,少华确是若无其事般。这一切让剑英在心底里发出了轻轻叹息。

随着,剑英道:“下面就请余飞兄弟把刚探明的事替大家说说吧。”少华一看这余飞年约三十上下,长得来瘦长精干,此刻耳边听到剑英介绍道:“此人就是绰号草上飞的余飞,你今后叫他于三哥就可以了,此人轻功了得,日行两百里,无人能追得上。”

此刻这余飞站起身来,对众人一拱手道:“在下刚刚从巴东过来,那边已经接到线报。二贼中的韩显安,已被鞑子委任为归州守备使,五日后即将到任,他除了负责归州守备外,还兼有原途调查从合州突围出来的义军下落的任务,此人来到归州,很不利于我等今后在这里的活动。必须马上采取对策。”

剑英道:“不错,他同公孙少将军和长孙少将军是熟人,这一来今后二位将无法在归州露面,必须想法除去此贼!”

少华一听道韩显忠这个名字,眼睛中早已燃起了一丛怒火,他站起身来道:“少华请命,定斩此贼。”剑英道:“少将军请息怒,待我等从长计议。”这时,余飞说道:“以在下之见,最好是在韩贼未进入归州之前截杀此贼,而且地点要选在巴东之上。”

剑英道:“于三哥可有良策?在何处动手较为妥当?”

余飞道:“要截杀韩贼,在巫山最好。当下是枯水季节,下水船到巫山需要三天时间,我们计算好时间提前两天动身,可在巫山截住韩贼,而且,韩贼此行兼有探查的使命,巫山两江相汇处,韩贼必定会靠岸查探,我们就在那里伺机动手。”

少华道:“不错,韩贼嗜酒,在巫山停靠是可能的。”剑英问道:“他为什么不在夔州停靠?”

余飞道:“夔州乃鞑子兵行辕所在地,韩贼算不了什么脚色,在夔州耽误还会引起上司的训斥。所以他不会在夔州久待。”剑英道:“既是如此,我等就如此这般依计而行。”

若要知道,少华是如何取了韩显安的人头?各位请听下回分解。

《南郭散人点评饮冰夜谭》之第二十七回

“常言道:非礼勿视、非礼勿闻,所以对这一场面,倦客既然已经点到,各位看官意会即可,余下的倦客也就非礼勿言了!”

这个包袱非得要打开才好,小儿女初尝梅杏,怎么也得知道点酸甜。倦客此处弄玄,是为将来情节留余地,怕下手早了挽不回来,看官切勿被他三言两语蒙了去。

这半回分两处落笔,内外结合,节奏倒合适,只是语言衔接转换过细密,如这一段:“长孙斐落座后,又躬身施礼。剑萍道公子不必这样客气。”完全可以删去。

(倦客按:其实说书这行当还真的很难,而且最怕遇到比如散人这样的听客!记得在小时候,在原老少城娘娘庙街的一个叫【各说阁】的茶楼听蹭书,说的是【三门街全传】全书最大的悬念(或者说是包袱吧),就是女拌男妆的侠女楚云,何时会回复或者是露出女儿身……当书说到楚云在从小失散的母亲家中吃醉了酒,晚上小丫鬟伺候她上床睡觉正要替她脱靴(当时明代妇女已开始裹小脚),这一脱必然导致她的女儿身分暴露,而且随之验看到她的一块胎记,最终导致失散多年的母女相认,更使一直同她兄弟相称的大侠李广,得知真相……但是,那个名叫高梦觉的说书先生,说到且听下回分解后,就绕了一个十万八千里,直到过了一个星期,那只靴都还没有脱下来。这一来惹恼了几个也是听蹭书的泼皮,几位大冷的冬天在他回家的小巷字里,泼了他一头冷水,还丢下话,说是:明晚这只靴子再脱不下来,泼的就不是水了(那当然就是大粪了)!

后来,高先生抱屈说:皇城坝那个李谈天,说这一回时,靴子脱了足足一个月……

倦客知道说书人这些掌故,更不敢惹毛了那些狠人,所以请散人还千万要手下留情,这支靴子脱不了几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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