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40、冲昏的头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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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怡奇接到了柴芳的电话,要他到香榭丽舍去一趟。

杜怡奇本来一肚子火气,哪里有去吃霄夜的心思。想怎么回决柴芳。

可是柴芳坚决不同意,要他一定去趟。

杜怡奇本来是极不情愿的,但自己的状子好像怎么写也不如意。于是想想也不仿去换换脑子。

杜怡奇打车到了香榭丽舍,这个又老又熟悉的地方。

不料,一进去就被柴芳的机关枪一顿数落。

柴芳毫不留情地批评了杜怡奇,说她并不怪杜怡奇跟局长、队长开战,甚至高兴。有个人跳出来杀杀他们的锐气也好。

但是,杜怡奇不应该因为这件事儿,就凶戴露琼。露琼有什么错?柴芳问。

杜怡奇也说露琼并没啥错,只是她一味阻拦自己,让自己觉得特别不舒服。所以才凶了她,自己心里也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现在,自己跟队长、局长斗,有点心烦意乱,没注意她的感受。

柴芳问杜怡奇局长和队长能跟他共事儿同年,杜怡奇坐在柴芳的对面深思。

柴芳这时叫服务员点了食物,饮料。杜怡奇不知道的是,柴芳把戴露琼也叫来了。

杜怡奇对柴芳说自己只能跟队长、局长那俩二货处五年,最多五年。

柴芳一本正经地说:“可是,你要跟露琼处一辈子的。如果队长、局长只惦记着你那四十七元钱,可露琼惦着的是你的四十七年!你应该能分得清轻重吧?”

柴芳的口气不硬,但态度很强。

杜怡奇想想自己对戴露琼的态度的确不对,他知道,很快戴露琼就会出现,就会来到这个几乎是属于自己和她的西点店。

香榭丽舍,是一个普通的西点儿店,但对于杜怡奇和戴露琼来说,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戴露琼到来了,柴芳接了手机,告诉戴露琼自己有事儿,得离开。

柴芳离去的时候,特地给杜怡奇使了个眼色,杜怡奇看得懂,知道那眼神里有关爱,有祝福。

杜怡奇觉得虽然在这个小局里,围绕权术的斗争是如此的惨烈,但柴芳也真正是自己的朋友,想想起初,自己还讨厌过这个柴芳,嫌她霸道,嫌她强势,现在看来,自己错了,其实,柴芳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心地正直、内心善良的人。

看着柴芳走后,杜怡奇接过戴露琼的背包,扶着戴露琼走进了自己的包厢。

等杜怡奇把门儿关上以后,戴露琼就开始了自己的发飚:“你能不能不惹事儿,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你这样让我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我也不是想惹事儿的人,可是你觉得我有办法吗?他们强要将战争加在我的头上,我就任他们宰割?碰到了两只疯狗,我真的是避无可避!”

“你也应该想想,别说你不容易赢,就是赢了,你也是下级告上级,谁愿意要一个告上级的人当下级,你未来的路还怎么走?”

“将来再说吧,谁知道”,杜怡奇对戴露琼说,“这次状我是一定要告的,我不能让小人得志。狗咬了我一口,我也不想还击,可是这狗还要继续咬我,我怎么办,我只能捡起地上的石块儿丢他!”

戴露琼看到杜怡奇的意志坚定,是不容易动摇了,就没再说什么,独自一个人提前离开了。

柴芳费了半天的心思,想调和杜怡奇和戴露琼的感情,可是,也没什么结果。

其实,杜怡奇的心里远远没有戴露琼想得那么强大,他作为一个小小的办事员,虽然只因为四十七元钱,跟局里的掌实权的人挑起战争,其实,杜怡奇心里也异常纠结。毕竟这是在向权威的挑战,也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自己是非常的弱小的。

上级不知道局里的具体情况,有多大的可能会站在自己的这边呢?

柴芳走了,戴露琼也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想想也好,有时候,孤独也是可贵的。

杜怡奇打开一听啤酒,一口气喝干,他在给自己鼓劲儿。

细想想这么一个九个人的小局,有多少利益值得这样拼争呢?只是人不患穷,唯患不公。

共产主义就是好,如果没有私利,哪里有这些纷争。

本来杜怡奇得知他们扣的钱只是几十块的时候,已经没有去告他们的冲动了。想想吧,几十块钱,那么小的事儿,值得去闹到市委吗?领导会不会笑。

把一分钱的事儿都看做大事儿,那是银行、财政局,一分钱的帐对不平,就得重来。而在官场,市委的领导们都是俯视着这一方地域发展的人,扣几十块钱的小事儿,他们会认真?日理万机,必有轻重缓急之分。这点事儿,说实话是太小了。

但杜怡奇实在看不惯栾平的嚣张劲儿,猖狂什么呀?搞得跟多大官似的,凭你就能决定大家几个人的生死?他不信邪,他想争一个是非曲直,黑白分明。

杜怡奇明白,自己和栾平本来工作上的矛盾,此刻已经转为了个人的恩怨。他不会放弃一切机会整自己,而自己也无法再看得惯他,哪怕一眼!

杜怡奇写下自己告状的理由以及诉求的目的。

尊敬的组织部领导:

在你们百忙之中打扰,实属不礼。无奈无端被局里扣去一天工资(四十七)元,觉得不妥,想请上级给予答复。

事情起因:三月八日,局长没到单位,局支部书记林嘉琪已是在位最高领导,她宣布放假休息,我就离开单位休息了。

次日,局长、安监大队队长上班后,商议决定:我旷工一天,扣一天工资以示警告。

一天工资,不到五十元钱,本是小数,不应给上级添麻烦。可是思量再三,觉得不妥,仍应请示上级,以便开展以后工作。

一、请组织明确大家普通工作人员的隶属关系,当局长不在位的时候,大家应该听从谁的指挥,是局领导,还是队领导。

二、如果认为扣除我的工资是正确的话,请给予我书面正式的答复。

三、如果认为不应扣除我的工资,请责令安监局退还,我将直接捐给希望工程、或慈善事业。

四、就算组织同意扣我的工资,我想知道这扣款的去向,用在了什么地方。

市安监局安监员杜怡奇

杜怡奇写了改,改了写,写了N遍,改了N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了好多遍,才揣到怀里,走到市委去了。

在市委那高大雄伟的大楼前,杜怡奇驻足了,这是杜怡奇第一次到这个城市的权力中心。

可是,杜怡奇来居然是来告状的,而且告得是大家的局长。别人以会以为杜怡奇爱惹事儿,是刺头儿,可是没事儿谁愿意去上访?

那楼前一小片广场,整齐地停着两三排轿车,广场中央国旗飘在蔚蓝的天空,楼顶中央悬挂着金色耀眼的巨大党辉。

杜怡奇站在那里,一时不敢进去了。杜怡奇对党的崇敬,此刻演变成党对杜怡奇的审视,那么,杜怡奇真的做得都对了吗?

杜怡奇打算抽身回撤了,放弃吧,不就五十块钱吗,没有也穷不死。杜怡奇至于这样给领导添麻烦,跟同事闹翻脸吗?

杜怡奇往回走,走了几步,手机响了……

“喂——”

“小杜,我是你林姐”

“噢,林书记有事儿?”

“你在哪里?”

“市委”

“告状去了?”

杜怡奇默不作声。

“让领导知道也好。姐没看错你,你有正义感,敢作敢当,像个男人。”

杜怡奇依然默不作声。

“组织部去了没有?”

“还没?”

“为什么呀?你放心,上面如果来调查,我承认是我们给你放得假,你要相信姐。”

“我知道,你会的”

“那就行了呗,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是担心”,杜怡奇说,“我只是觉得好象他们欺负我还没到要告状告到组织部的份儿上。”

“噢——”林嘉琪想了一会儿说,“那你回来吧,姐不难为你。”

“跟你也没关系,告不告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就是的”,林嘉琪声音低了八度,能感觉得出来,带着遗憾。

走到广场前面那小公园,杜怡奇又没目标了,这个年轻人再一次陷入了激烈地斗争之中。

杜怡奇坐在一处走廊的绿荫里,回想起刚当公务员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地豪情万丈,可是此刻幸福离自己如此遥远。

这时候,走廊里走过一对年老的夫妻。

“到了,你看看吧?”

“哦!这楼盖得真好,比那时候气派多了呀!”那个老汉说。

“是比你那时候强多了,经济实力不一样了吗!”

老头儿看得兴高采烈,突然问杜怡奇,“你也在这里工作吗?”

“大爷,我不在这里,我在局里。”

“噢,没事儿,好好干,好好干,小伙子,我们支边支了二十年,现在回上海了,我们今天回来看一眼,边疆能成这样,我们没有遗憾了。”

“噢,大爷您慢点,日子是好了,都好了!”

“都好,都好”,大爷在老伴的搀扶下蹒跚地远去了。

大爷走了,带着幸福的表情,杜怡奇想大爷可能是最后一次到这里来看了,来看看自己曾经倾注过生命和真情的地方。

大爷年轻的时候付出着自己的付出,如今幸福着别人的幸福,就这样他就没有遗憾了。

可是大家这些不知足的当代人,哪里知道自己的幸福。大家在自己幸福的日子里到处充斥着不满和无穷无尽的遗憾。

年代不同了,那时候人民内部空前团结,只有敌我矛盾。他们连工资也没有,谈得上扣吗?现在斗争的形势发生转变了,看看大家局,唉,领导之间各怀鬼胎,上下级之间关系紧张,就为那么点可怜的权利。

当大家安逸的时候,来份文件,谁签字签到左边了,为什么没签到右边都成为发动一次战争的借口。

什么都怕被演绎,就说栾平吧,也没把杜怡奇怎么着,就是给自己打个座位牌,还是自己打的,跟杜怡奇有多大关系呢?杜怡奇就那么得受不了?

林嘉琪的电话又打来了。

杜怡奇准备去接,可是挂了。

杜怡奇明白她要杜怡奇干吗,她挂了,证明她也是矛盾的。

对呀,谁都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大爷不想,林嘉琪也不想。

指不定林嘉琪比这大爷离开得更早。

“让领导知道也好”,领导知道了,林嘉琪在我这里也就没有遗憾了。

好吧,那我就去吧,反正大家已经被幸福的日子冲昏了头脑,那就学世界各国政要首脑,打着文明的旗帜,都去中东抢石油吧!

杜怡奇迈出了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市委庄严的大楼,第一次走进了那神圣的提拔干部之地“市委组织部”……

……

杜怡奇回到安监督局上班的时候,柴芳带着兴高采烈的表情问他:“你去告状了?”

“嗯!”

“好”,柴芳的眼里闪过一种激动的光芒。原来,她这么深沉冷峻的人,也渴望着有人去上面讨个公道呢!

戴露琼怒视着杜怡奇,眼泪都快冒出来了。杜怡奇知道她生气,但她没有说话,只在杜怡奇的笔记本里留了张纸条:你就好好骚情(边疆土话儿,主动惹事儿的意思)吧!

杜怡奇猜栾平也知道了,跟自己没有一句话,只用最恶的目光瞪着自己,仿佛杜怡奇是他的杀父仇人。

可是栾平知道,上访是正常解决问题的途径,虽然他怪杜怡奇怨杜怡奇恨杜怡奇,他不能怎么样。

当杜怡奇这样做的时候,他或者局长也只能沉默,至于抱复杜怡奇,也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了。

杜怡奇这一次上告,的确不算是聪明之举,但事实上,也吓了栾平、沈利万一跳。

愣得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个傻B青年杜怡奇,居然敢冒天下大不违,单枪匹马,到组织部去挑他们,也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

虽然暂时没什么大的动静,更谈不上结果,但至少在组织部门至少暴露了一个真相,那就是安监局里有杂音,有矛盾。

作为一局之长,碰到这样的事儿,总是糟心的吧。既然糟心,那怎么办?只能先等个结果?有了结果,等日后,再慢慢收拾这个找事儿杜怡奇,慢慢再收拾他!

这是局长、队长商量的结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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