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昭丹，你好。又是好长时间不给你写信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挂念我。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忙，第一封信给你寄出不久，我就接到了新命令。

那是一个阵雨初霁的午后，马院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用谦逊的口吻对我说：“梅医生，想和你商量件事。”

我不知什么事，睁大眼睛看着他，等待下文。他没接着往下说，而是提笔画了幅图给我看。图上是两条纵横交错的像波浪似的小山脉，山脉的低谷散落着一些小村庄。

“我们在这儿，”马院长一面说，一面在山脉的交汇处，用红笔画了一个圈。因为我地理学的不是很好，不大明白图上的意思。

“我们处在这片大的峡谷里。”马院长指着那个刚画好的大红圈说，“这儿相对比较开阔，是这些山脉的中心地带，围绕这个中心地带就一个瓦里大队的人口，另有十一个大队的人口分布在这些绵延不绝的小山坡上。”马院长用红笔把那些散落在山谷里的小村庄一一圈了起来，说，“他们也是我们服务的对象。”

我点点头，但我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马院长要画图和我说。

“我想，要你吃一番辛苦。”马院长看着我欲言又止的说，

“院长，有什么你就尽管吩咐，我不怕吃苦。”我的话带有年轻人的冲动。马院长点上一支烟后，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按理，医生应该坐在家门诊，可是，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我希望你能走出去......”

“您的意思是要我到每个村子去给妇女检查？”我心领神会的问，

“正是这个意思，如果你同意的话，明天我就派韦亚龙和你一起去。”

我没有拒绝。第二天一早，韦亚龙就驾着马车带我出发了，韦亚龙，你应该认识，就是那天驾马车到乔山医院接我的小伙子。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赶马车、拿器械和药品，因为我们也带了一些妇女常见病的药。

我们去的第一个村子是枣树村，枣树村离瓦里医院有二十多里路，在一个山坳里，那儿家家户户门口都栽种着枣树，此外，村周围的山坡上也种着枣树，大枣是村民们的主要经济来源。我之所以首选它，是因为上次到医院就诊的那位病人就是枣树村人。我们首先找到了她家，她拿着镰刀正准备出门收割麦子，见了我，立即请我进了屋。

“现在怎样，还痒吗？”我问，

“几乎感觉不到痒了。”她说，

“我今天来，是想再给你做番检查。”我说，

医生上门给病人检查，显然她感到有些意外，她傻愣愣地看着我。于是，我进一步说，除了她，我还会给枣树村其他已婚妇女做检查。”

“你能帮我去把村里的妇女都叫来吗？”我问，

“我这就去喊。”她放下镰刀，跑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她气喘喘跑了回来，她后面跟着三四个妇女，她们羞涩地站在门口。开始，我以为是韦亚龙在旁边，她们不好意思，于是，示意韦亚龙回避到到另一间屋子。但是，她们依然羞涩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这是梅医生，人可好了。”病人替我吆喝，妇女们这才忸怩地进屋，向我咨询。我一一作答，等我让她们脱下裤子检查时，她们显得很保守，这时，多亏那位上次去医院看过病的妇女带头，其他妇女们这才推让着相继躺到临时用木板搭的检查床上。四位妇女都有不同程度的宫颈糜烂，我给她们取白带，要她们拿给外面的韦亚龙，当场做了白带常规化验，同时，我还给她们刮片，用酒精固定，留待做宫颈癌筛查。妇女们不明白我说的宫颈癌筛查，以为是自己得了癌症，立即就惊慌失措起来。

“这，只是筛查，并不是说你们真的得了这种病，你们目前不过是白带多，宫颈发了炎。”我忙不迭的解释。

“不看还不大紧，一看，反而增加了心事。”其中一位妇女显得忧心忡忡。于是，我百般解释，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打消了她的顾虑。

这四位妇女出去后不久，又有几个妇女陆续来接受检查。到天黑，我才坐上韦亚龙赶的马车返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