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梅伊还是报道那天去过河西区卫生局的，那时，因为不认识路，是局长派专车送梅伊到乔山医院的。半年下来，对乔山周围的地形有了了解，因此，梅伊到乔山集镇的公交终点站台，乘上了开往市区的4路车公交车，公交车一路停靠，终于摇摇晃晃进入了天河市区。在售票员的指点下，梅伊在汽车开出涵洞不远的天桥路下了车，向前走了五分钟的路，就看到一些错杂在一起的明清时代的木房，和穿越木房的古运河。梅伊凭着记忆，沿着古运河往南走了五六十米后，从一座刻有虎头图案的石桥上，折转到了古运河的对面，绕开一片梧桐树，远远就看到了河西区卫生局的招牌。

还是当初接待梅伊的那个矮个子付局长坐在办公室里。只是，他的记忆力惊人的好，他看了一眼梅伊递上去的申请表，立马就记起了梅伊报到时的情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你父亲送你来的。”付局长对梅伊说，

“是的。”梅伊点头答，

“怎么来了半年就要走？”

“我是女孩，在外父母不放心，父母希望我能回到他们身边工作。”梅伊临时找借口，

“都像你父母这样想，历史不要倒退啊！”付局长驳回了梅伊的理由。梅伊着急起来，满不迭的实话实说，“乔山医院的妇产科力量很强，不需要我。”

“需不需要，不是你说的算。”付局长也许感觉到了梅伊的话很幼稚，于是，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语气说，“小同志，到一个地方，要安心工作，五年，五年内是不可以调走的。”

一听这话，梅伊的眼泪止不住就哗啦啦流了下来。付局长见状，示意办公室姚主任过来和梅伊沟通。姚主任是个女的，三十出头，留着一头长发，也许局长认为女的和女的之间好沟通。可是，奉命过来的姚主任讲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最后，她把梅伊送到门口。

一出卫生局，梅伊就感到头昏脑胀。她分不清路，行尸走肉般在马路上走着，直到天黑，才好不容易爬上一辆公交车，回到了乔山。

昭丹正站在公交站台处左顾右盼，看梅伊神情恍惚，她快步跑到车门口，扶住了梅伊。到宿舍梅伊就倒下了，尽管昭丹炒了几个梅伊爱吃的菜：芦笋炒肉丝，油焖茄子，西红柿炒鸡蛋，用碗盖着，等梅伊回来一起品尝，梅伊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就倒在了床上。

她的头像被套了紧箍咒，又像似被压了两个石磨，说不出的难受，太阳穴像有根针在刺，梅伊感觉心脏内的血液被冰冻住了，浑身发冷，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还是冷，昭丹又把她的被子加压到梅伊身上。梅伊感觉自己昏死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出了一身大汗后，才迷迷糊糊醒来。

“你可醒了！”一直拉着梅伊的手，在边上给梅伊擦汗的昭丹流下了泪，她俯下身体，紧紧抱住梅伊。就在刚才，昭丹和梅伊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梅伊的身子稍稍有了感觉，脑袋回到了自己头上，但是，腿脚没有力气。

“你平躺着，别动，我去给你弄吃的。”昭丹擦干泪水。

“别弄，我没胃口。”

但是，昭丹还是盛来了一碗鲫鱼豆腐汤，是她白天特地为梅伊做的。梅伊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