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悠然又望了聂乔木一眼，有些诧异她还会医术，他急迫的想见到徐菁，但显然聂乔木的意思是先让他看过了她师兄才带自己前往。潘悠然只能耐下性子，坐在夏沧南床前望闻问切一番。

夏沧南此刻睡着了，他喝的药里被聂乔木加了些有助于睡眠的药，潘悠然的一番摆弄竟然没让他醒过来。

“情况还好，你刚才的处置很得宜。你拿他的药方给我看看，我们再商量商量用药。”潘悠然转身朝聂乔木说道。

跟我商量？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医者了，聂乔木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脸颊，干脆说道：“我不懂医，刚才的救急只是偶然知道的偏方。”

龙子湛见到过的聂乔木都是自信满满的，从没见过她还有不好意思的一面，只觉得这样的聂乔木可爱极了，他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两眼紧盯在聂乔木身上。

潘悠然诧异的看了聂乔木一眼，却也觉得这事她实在没必要说谎，默认了她的说法。很快伺候夏沧南的婢女送上了药方，潘悠然的目光便落到了那张药方上。

他看得很认真，全神贯注地推敲着药方，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良久才回过神来，问道：“这是谁开的药方？”

潘悠然此时认真的神态与平日里那风流公子哥截然不同，还真信了几分龙子湛刚才的话，忙敛神答道：“是我师兄自己开的药方。”

“这原是他给别人开的药方？”潘悠然有几分确定的问道。

聂乔木点点头，这是师兄给张燕开的药方，张燕现在已经逐渐的好转了。

潘悠然谓然太息，道：“医者不自医啊，张燕是女人？”

难怪师兄的病来势汹汹，敢情这药方有问题，一眼便瞧了出来，这潘悠然看来在医术上的造诣果然不浅，聂乔木暗忖道，她点点头。

潘悠然放松了神情，看着夏沧南毫不掩饰的夸赞道：“你这师兄可以称得上神医了，那名女子被他救过来了？”

“还没痊愈。”聂乔木答道。

这话的意思是大有好转了，“医者信奉没有治愈不了的病，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你师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治疗这场瘟疫的有效药方，实在是了不起啊。”潘悠然忍不住又夸奖道。

“只是他自己的情况跟那女子却是不同的，他是因伤口感染而染上的瘟疫，再者他是医者，病毒突破了医者自身的防御，病情便比一般人凶猛许多，这张药方对于他而言过于温和了。”

聂乔木静静的听着潘悠然的解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隔离区的其他几个重症患者也开始逐渐的好转了，唯独夏沧南越来越严重。潘悠然能如此说，看来他对师兄的病情有把握了，聂乔木眼睛发亮，她忍不住打断潘悠然的话急促的说道：“那你快给他重开个药方吧。”

潘悠然回过神来，是啊，跟这些不懂医的人说这么多干嘛，还是赶快把眼前这位救醒了，跟他共同探讨。他走到房间的书桌旁，拿起旁边的笔，用心的思考起用药来。

聂乔木不自觉的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潘悠然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半晌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龙子湛，也朝他感激的一瞥，却恰巧对上了他火辣辣的眼神，绕是重活一世，还是把聂乔木烧个面容娇俏。这时她才暗自庆幸，幸亏戴了人皮面具，对方看不清此时她的形态。

哪知她戴的这个面具太过于轻薄，还真映衬出几分粉色，龙子湛喜不自胜，此刻真正感觉此行不虚，不由得咧嘴一笑。

聂乔木的失态只在一瞬间，她很快想到，把个王爷撂在病房显然不太合适，更何况他好意相帮，如果在此染上了病情，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想到此处，聂乔木轻声唤过了站在一旁的婢女，让她待潘悠然写好夏沧南的病方后，把他带去徐菁的房间。自己却带着龙子湛往自己住的小院而去。

两人分宾主坐定，聂乔木吩咐新来的婢女小红上茶后，就打发了她下去。

聂乔木身边的障碍物终于彻底清离，得到单独与她相处的片刻这也算是一种突破，坐在聂乔木对面的龙子湛边滑动着茶盏边寻思道。

潘悠然的出现让聂乔木对夏沧南的病情恢复有了充分的信心，龙子湛的这个人情自己是欠定了。聂乔木想到这里，对龙子湛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龙子湛对聂乔木的称呼很满意，不是“五王爷”，而是“你”，好像是很熟悉的朋友一般，说来也奇怪，自己跟她也没见过几次面，但就是感觉到她很熟悉，很亲切，即使当初被她千般捉弄，也没有恼羞成怒，这种感觉让自己都觉得很怪异。见对方示好，龙子湛自然也巴不得，他露齿一笑像柔和的阳光在恣意荡漾，答道：“担心你，所以来了。”

聂乔木差点被他的笑容晃晕了眼，谁说秀色可餐只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她垂下头看向手中的茶盏。被人调戏了？聂乔木自然不信龙子湛的话，政客的话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树。聂乔木微笑着摇摇头，看向他的眼睛，还是真诚地向他道谢：“谢谢你！”不管你是何目的，夏沧南确实是因你而得救。

龙子湛看聂乔木的眼睛就知道自己的话，她不相信，不由得有些沮丧。但转念一想，没关系，慢慢来，总有让她相信的一天。

“你怎么不呆在县衙？”聂乔木又问道。来了就来了，何必亲自来隔离区，龙子祈就不敢来。

“想看看你。”龙子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着说道。

聂乔木笑道：“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说谎说到自己都信了。”

还是不信自己，龙子湛眉开眼笑道：“我信是因为我不是说谎。”

不想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聂乔木问道：“你私自出京？”

龙子湛给了她一个赞赏的表情，笑道：“我可是向父皇告了假的。”言外之意是自己不算私自出京，聂乔木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见聂乔木不再说话，龙子湛思量着她感兴趣的话题，“你真觉得火对于预防瘟疫有效？”

聂乔木沉思了片刻，答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我想不出铁匠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共同点。”

两人东拉西扯地又说了一会儿，就到了饭点。聂乔木看向龙子湛，见他也没有告辞的意思，问道：“你在这里用饭还是去县衙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