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三十五回 醉翁之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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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不知不觉就到了农历八月十五。这天,天儿挺晴朗,晚上的月儿特别圆,也特别亮,几颗星星在天上眨呀眨的。根儿一家子和他老母亲早早地吃过晚饭,坐在院里闲聊。小饭桌上摆着一盘儿月饼、一盘儿揽柿子、一盘儿鲜枣、一盘儿沙果。不一会儿,多娃的小女儿彤彤过来了。

“彤彤,你吃了?”吴家老母亲问彤彤道。“嗯,吃了。”“吃上一牙儿月饼。”根儿老婆簪子说。“甜的,额不吃,额吃一个沙果。”“嗯,吃呀。”“你爹回来的吗?”吴家老母亲又问道。“回来了,他说等会儿过来。”“哦。”

“奶奶,吃月饼有啥讲究?”“嘿嘿,听额奶奶就是你姥姥说,这八月十五是杀鞑子,就用这月饼联络的。”“鞑子是啥人?”“哈哈,这女子就爱问这些个。”根儿笑着说。“娃总是想知道嘛,嘿嘿。”“嘿嘿,听老人说,鞑子也唤胡人,说是蒙古那边的。”“杀的那鞑子咋呢?”“欺负咱汉人哩嘛。”“都听的说是这样。哪敢是元朝的事?”根儿问道。“谁知道呢,老人就这个说法。”“还有人说,月饼在唐朝就有了。”根儿说。

“那杀鞑子和月饼有啥关系?”“嘿嘿,这女子就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簪子笑着说。“听老人说,杀鞑子的暗号就是这小圆饼儿,一传十、十传百的,八月十五这一天大家聚到一块,起了事,真的把鞑子杀了。”“哦。”“后来就在小圆饼儿里头装上糖馅儿,聚在一起吃,庆祝这一天。”“真的假的?”“嘿嘿,谁知道呢,老人就这样说的。”“啊,可不,民间传说谁能弄得清楚呢。”

“嘿嘿,这女子打听这些个可有心劲呢。”“哈哈,有这劲儿,好好念书,说不定会有出息。”就在这时,多娃拎着月饼进了大哥家的稍门。

这时候多娃已四十五、六了,在汾湾县城的物资公司工作,四个孩子也渐渐长大。大女儿艳艳二十四了,已经嫁出去了,是嫁给了清溪的一户平常的人家,说是开了个修什么的铺子,日子过得马马虎虎。儿子锁锁二十二,高中毕业后当了兵。待了几年也没留在部队,还是回来了。二女儿丹丹因为是个哑巴,二十岁了还没找下婆家。小女儿也十七了,正在念高中。到这时,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已经实行了十年,市场特别是生产资料市场已经放开。于是,原本应计划经济而生的物资系统,就渐渐失去了它往日的地位和作用,经济效益自然也就大不如前了,甚至面临转行。多娃的奖金少了,而随着孩子们的长大,家里开销却大了起来,日子过得也不大轻松。

“都在呀?”多娃走过来说。“哦,你过来了?”根儿答话道。“嗯。”“坐。”“妈,这包是给你的。”“哎呀,你们自家吃去,还拿过来做啥,额这里有。”“哎,你有是你的,这是额给的嘛。哥哥,也给你们一包。”多娃说着把月饼放在了小饭桌上。“哎呀,麻烦的那咋呢。哎,娇娇,给你二爹倒个喝的。”根儿道。“不倒不倒,才吃了的,不喝。”多娃客气地说。但娇娇还是给她二爹倒了碗喝的。

“来,吃上一个纸烟。”根儿掏了一支香烟递给了弟弟,他自己也拿了一支。“嗯。”两人点上香烟,一边抽一边继续聊着。“锁锁快回来了吧?”根儿问道。“嗯,赶年底就回来了。”多娃答道。“哎呀,现今这当兵可不如以前了,以前的话还有个指望。”“啊,可不,不提干了嘛。”“这社会变化可真快,把握不了。”“就是。”

“这些个时候,额想说的呀,可也没说。”吴家老母亲对多娃道。“啥事?你说。”“咱妈老念叨丹丹的婚事。”根儿道。“啊,可订不下合适的嘛。”“咱娃是一个哑巴,可不能气儿高了。”吴家老母亲道。“知道,可家儿太差了,往后可咋过呢。”

“额听说,那坡儿上那娃,你们不愿意?”根儿问道。“啊,屋里穷毬的咯,那娃眼窝也不好,戴一副高度近视镜子。”“额听说人家爹妈都是正经人,就是那娃岁数大点。不过,人家挺稀罕咱丹丹的。有这一点就行了。”吴家老母亲道。“嗯,就是,穷呀富呀的,将来过得心里展颜就行了。”根儿道。“嘿嘿,也是。”多娃笑着说。“能订就订了,只要丹丹明儿个过了门心里舒展就行了。”老母亲叮咛说。“嗯。”

“海海还在那单位?”“嗯。还在那主管局里。”“也不知道他和人家电厂、钢厂这些个熟不熟。”“可知道呢,摸不上。”“要能行的话,额准备到他那儿跑跑去。”“啊,那你去。眼下这生意可也不好做,赔本的多,赚钱的少。”

“额看过了,跑焦炭就老美儿,南方要焦炭的地儿多呢。”“那可得大本钱。你有那么多钱?”“两头牵个线儿,咱光提个成儿就行。”“敢在空里耍哩?”“嘿嘿,现今这做大生意的,都是这。”“哦,那你可小心点,甭让人家骗了的。”“那还说哩,咱总把点儿踩实了、说好了,才发货。”“手里可要留一手,可不敢全都套到人家手里的。”“那肯定了嘛,还用说哩。”

“海海现今咋样?”“海海,嗯,屋里就指望不上。”“他在那里这么多年了,让他在那儿给额找个下家,额来供焦炭。要成了,大家都得利。”“哈哈,你去,他是你侄儿,你找他还不是顺的?!”“那你们给他说啥吗?”“也没啥说的。”就这样,多娃又坐了一会儿,和他哥根儿说了说别的事儿,便回自己家去了。

一进门,仙儿问道:“回来啦?”“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嘿嘿,你说得倒是个毬。”“还不是?”“哎,就和你说不成话。”“自然是啦,你就爱听好听的。”“胡说啥呢。咱哥哥还操锁锁的心呢。”“说白的,问上一句呀,就算操心啦?再说啦,敢大爹是白当的?敢不该给侄儿操心?”“啥话到了你嘴里嘛,就说得那么难听。那你这些个年还唤过一句哥?”“叫额唤他?!看夫妻俩做的那叫啥事呢。”“额哥哥又没得罪你。”“额知道,额是外人,就你弟兄面好。”“咱哥哥问说,锁锁回来咋安排呢。”“人家那样问候一句,看把你心盛的。”

“哎呀,好了,不说这了。有个正经事,和你商量商量。”“啥事?”“公司里要成立一个贸易公司。要不行了,等锁锁回来就叫他去贸易公司去。”“口气大的,你敢是经理?不联络人,说去就能去了?”“嘿嘿,钱都叫你把着,额咋联络人?”“该花的你花去,额才不管呢。”“嘿嘿,你有这话就行。”就这样,锁锁当兵还没复员回来,多娃就张罗起儿子工作的事儿了。

话分两头说。却说瓜儿夫妻俩和另外一对年轻夫妇合住在一套房子里。这对夫妻,男的姓李,女的姓葛,两人虽然说都不是本地人,但是均来自城市,且比瓜儿夫妻俩小两、三岁。因为年轻,也比较新潮,人家就没有举办传统的婚礼,而是来了一个旅游结婚,新婚夫妇俩去南方逛了逛,游览了一番风景名胜。既潇洒、轻松,又实惠、甜蜜,还带回来厚厚的一大叠照片。

两对年轻夫妇合住在一套房子里,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嘛,也都客客气气的。客厅、厨房和卫生间由两家共用,客厅里各放一套餐桌椅,还放一些别的像自行车啦什么的。至于厨房里嘛,两家各一个小橱柜,各用各的锅碗瓢勺,各用各的炊具、小煤炉。

瓜儿来自农村,从小跟武家爹妈干农活、做家务的,不论是卧室,还是用过的厨房、卫生间,都收拾得整整洁洁的。而那个小葛呢?则是个大大咧咧的主儿,成天家瓜儿姐长、瓜儿姐短的,少不了借这个、借那个的。当然,住在一套房子里嘛,这些也本是平常之事。不过,这小葛不拘小节,用过的厨房和卫生间都比较随便,甚至比较拖沓,洗脸池子里老是留着些掉落的头发。瓜儿看不过眼了,就动手收拾收拾,可日子一长,小葛老是这个样子,瓜儿就有些不高兴了。

毕竟都是知识分子,不像普通工人那样有啥说啥的,而是闷在肚子里搞起了冷战。虽然没有吵过架,也没有红过脸,但彼此的客气和热情则渐渐冷淡了下来,都感觉到了合住一套房子的不便。

没爹没妈的孩子什么都得靠自己,但也需要亲戚朋友的帮衬;没有周围人的帮助,那自然就更苦了。人可以苛求自己,却不能选择亲戚,更不能苛求旁人和邻居。遇到好的亲朋好友是福气,碰到不称心的同事邻居也没法。可师大就这条件,经费紧张,新建的房子少,要房子的人却多。两对小夫妻合住一套房子,有厨房有卫生间已经很不错了。没有能力改变环境,也只能调整自己去适应环境。

这天吃过晚饭,虎虎和瓜儿在楼下散步,看到院里玩耍的孩子,不由得对瓜儿说:“前两天额回去的时候,爹妈又催着要孩子呢。”“我就知道你又要讲这个。。”“嘿嘿,咱妈说,趁现在他们还能带了。这也对。”“哦。”“哎,都大半年了,也没采取什么措施,怎么就没动静呢?”瓜儿瞟了虎虎一眼,没答话,继续往前走。

“是不是……”“嘿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怎么样?”“还怎么样。没准是你的原因呢。”瓜儿笑着瞟了虎虎一眼。“怎么会呢?”“怎么就不会呀。”“那咱哪天去检查检查。”“要去你去,额才不去呢,嘿嘿。”

“咋?”“你怎么这样啊?”“咋?”“平时还文乎文乎的,今天这是怎么啦?”“没有呀?”“哪有在外面说这事的,不嫌人家笑话。”“哦,对。那咱回去说。”“刚下来,额才不回去呢。”“好好好,咱继续散步。”“嘿嘿。”

“还要小孩呢,你不看看咱现在这情况。”“咋啦?”“房子呀。”“嘿嘿,都是这样。”“该在领导面前讲的要讲。”“那咋讲呢,不影响同事关系嘛。”“在领导跟前讲哩咯,又没让你在同事跟前说。”“哦,晓得了。”“明白就好。”就这样,两人又散了一会儿步,才回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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