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洱乃看到郭援的身体倒了下来，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三哥、三哥！你没事吧？”

郭援被一阵摇晃摇醒过来，咬牙补充道：“把第十二、第十三、第十四团派出去，打张治中的八十七师本部，逼他把八十八师撤回去！如果兵力不够，再从预备队里抽出两个团一起上，一定要把一团和九团的弟兄救回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赵洱乃被郭援这种不抛弃兄弟的情意震撼了，一时间全身热血上涌！大声命令五个团从南门蜂拥而出，直取张治中的八十七师，西门这边的十一团也拼命将受伤的一、九团战士往城里拉。

张治中本来只想抢回刘和鼎就算了，见识了郭援围歼刘和鼎部的火力，这家伙早就没了攻城的勇气。人家能一口气吞掉一个师，自己的两个师上去肯定也讨不到好！卫立煌的山炮还真厉害，八十八师有了火炮的支援，很快便靠近了那两股突袭刘和鼎的部队。

眼见着快要得手了，福州城里的迫击炮又响了起来，这次的炮弹比刚才围歼刘和鼎部还要密集，一轮下来大约有两百多发炮弹落入八十八师的行进队伍中。爆炸后造成的伤害明显比卫立煌的山炮营大得多。

郭援一声令下，赵洱乃将全师近一半的迫击炮都搬到西城墙上，发射两轮过后，大伙被空气中的硝烟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张治中被如此猛烈的炮击打懵了，心底为八十八师不停地祈祷，正在心疼自己的手下被炸的鸡飞狗跳，副官又报告说福州守军约一万人马向自己所在的八十七师杀了过来。

“电告卫立煌，我部受到攻击，请他的山炮营炮击城墙，压制福州城里的炮兵！”张治中知道抢回刘和鼎是不太可能了，自己的两个师能否全身而退都很难说。“命令八十八师回来，八十七师出前阻击，掩护八十八师撤退！”

卫立煌接到张治中的电报大吃一惊，他所在的位置是福州的西北方，对于南面出现的情况并不了解。张治中说有一万守军对他发起了攻击，卫立煌琢磨郭援是不是疯了，竟然不固守城池反而大军出击，这种防御战的打法，他卫立煌还真没见过。

如此歼灭守军的大好机会，卫立煌是绝不会放过的，这家伙立刻发报给张治中说：“郭援部出击正是将其歼灭的最佳时机，你部尽量拖住他们的出击部队，我部马上从北门发起进攻！让他南北不能兼顾！”

张治中先是准备撤退，接到卫立煌的电报，仔细一想这的确是个机会。如果郭援死守不出，凭借守军的火力要想攻下福州简直比登天还难！郭援如此出击，如果自己能拖住这一万人马，守军就等于少了三分之一的实力，卫立煌攻击北门也许就能得手。只不过自己这回有点冤大头的感觉，都怪自己先前把刘和鼎给丢了，如果打下福州，能将功补过不被老蒋骂就好！兴许还能捞点好处的说。

福州城内，郭援看着撤回来的一、九团战士心痛不已，虽然损失初看不大，可是仔细一算，竟然有大半受伤失去了战斗力，两个团一共四千人马，阵亡三百多，可以拿枪的却不到一千了。

郭援眼见自己的部队在与敌人的主力决战之前，就损失了将近两个团的兵力，他预感到这一场战役的结局将会非常的惨烈。派出去攻打张治中八十七师的五个团，被退回去的八十八师截断了归途，双方的士兵绞杀在一起，炮兵根本就无法开炮。这时候的战斗结果只能靠战士们的格斗刺杀来决定，郭援很后悔没有将配备半自动的三团、四团派出去，连发武器在近战中具有很大的优势，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张治中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他的第八十八师花了很大的代价才退了回来，为了避免再次遭受炮击，只好命令部队和对手进行肉搏战。一开始八十八师有九千人马，撤回来的时候大约还有七千多，和对方近万名士兵绞杀，取胜的希望很渺茫，万般无奈之下，张治中只好将八十七师的一个旅也投入到面对面的刺杀中，这位黄埔的高材生看到眼前毫无战术可言的肉搏战，只能报以苦笑。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卫立煌部经过二十分钟的准备，从城北发起了进攻。几天前卫立煌已经被老蒋委任为第五路“讨逆”军总指挥，现在他手上有李默庵第十师、宋希濂第三十六师、刘戡第八十三师，另外汤恩伯部冷欣第四师和王仲廉八十九师也归他调动。虽然汤恩伯部的冷欣第四师已经回转厦门，但就是目前手上的四个师也有四万两千余人，足够对福州城发动进攻了。

守城的郭援部此时可用的兵力还有两万两千多，一团和九团只能合并成半个团，城外的五个团不知道能否杀回来，面对卫立煌四万人马的进攻，这一场防御战，也就变得异常的艰苦起来。

卫立煌不是刘和鼎，这位虎将在发起进攻时，展现出了真实的实力。首先组织起数十个火力组，迅速抢占北门外的有利位置，山炮营的炮火分秒不差的配合攻击部队覆盖城楼。机枪和火炮的紧密配合压得守军抬不起头来。担任首攻的宋希濂第三十六师，第一波次突击部队不等炮火停止，就悄无声息地迅速接近北城墙。

负责北面防务的是第五、第六两个团，遭到敌人炮击后，五团团长一面观察敌人的兵力，一面让通信兵向郭援报告战况。黑夜里，只有在炮弹爆炸的闪光中才能看出个大概，五团长只能用“很多”这个词来形容攻城部队的人数，郭援问了几遍也搞不清北城到底有多少敌人，只好将最后的十七、十八团增援上去。

卫立煌的山炮营在北城墙上炸出一个十来米宽的大口子，三十六师第一波突击部队距离城墙破口处很近，近到他们已经可以看清躲在城墙上断垣残壁后面的防守士兵。炮声一停，城墙上几十个火力点突然喷吐出了长长的火舌，用弹雨封锁了这个缺口，捷克式轻机枪的子弹就像死神的镰刀一般从冲上来的士兵身上割过。

一时间，城墙缺口处变成了一场惨烈的修罗场。几乎每一块石头上都黏附着一片片的血肉，到处散落着人的肢体、内脏，四处流淌着黏稠的血水。短短的十来分钟，双方士兵的躯体已经将缺口重新补上了，站在尸体上阻击敌人的战士们，一边呕吐着一边向冲上来的敌人射击。

卫立煌组织的火力组也不甘示弱，一对一找准目标和守城的火力点掐上了，双方的子弹在夜空中划出橘红色的弹道，火力点的伤亡人数绝对不亚于那些在前面冲锋的突击队。

“通知八十九师王仲廉，让他半小时后在福州东发起进攻，我倒要看看郭援到底有多少人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卫立煌见防守北门的守军不少，寻思着再试探一下东门，郭援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把四面都防御得跟铜墙铁壁似的。

福州城的枪炮声响个不停，吴宇率领的陆战三团和独立团已经登陆了，整队完毕后，吴宇派出了侦察连，同时发电报给郭援，准备按他的方案去收拾八十九师。

“师长！电报！”郭援和赵洱乃这时两面作战，忙得晕头转向，直到吴宇登陆的电报传来，这才想起要派兵会同绞杀八十九师的事。可仗打成这个样子，预备队早已经派出去了，哪里还有部队可以去打八十九师啊！不过吴宇的部队倒是一支奇兵，不如让他在敌人的背后搞上一家伙，说不定能逼退对方的进攻。赶紧回电：“我部遭受敌猛烈攻击，原作战计划取消！请速向福州靠拢！”

福州北，战斗打得越发激烈了，卫立煌用火炮再次炸开那段被尸体堵住的缺口，近一个营兵力从缺口处冲了进来，三十六师像发疯一样不顾伤亡往缺口处增兵，企图撕开郭援的防御体系，刘戡第八十三师也加入攻击序列，准备冲入福州城。。。。。。

“五团长吗？你们一定要组织力量，把缺口给我堵起来！”郭援几乎是用吼的声音下了命令。

“师长，对方打得凶啊！我们有四个团，但攻城的似乎有两个师的兵力，他们还有火炮。您能不能再派两个团到这边来？要不，你不用管我们，用迫击炮将缺口覆盖一遍！”五团长刚刚用望远镜看了城外地方的阵地，估计对方动用了两个师在进攻。

“二团报告：东城方向有大约一个师的国军正在快速向靠近。”郭援正琢磨着从南边抽调第七团和西边的第四团赶到城北帮忙，通信兵却传来了二团的报告。在地图上看了看，郭援明白是八十九师上来了，东城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在防守，要防住一个师的进攻显然是不可能的，可现在已经没有可以调动的部队了，郭援突然感到压力倍增。

“三哥，让我带一团和九团到东面去。你联系一下四哥，只要他快点到，东面应该没什么问题。”赵洱乃知道东面很危险，只好将一、九团的剩余兵力带上去支援，起他的部队还要难险和西线的部队还要准备营救出城的五个团，他这时只能把希望放在吴宇的身上了。

“好，要注意安全。”郭援同意了赵洱乃的请求，他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如果当时不派五个团去打张治中，也许现在不至于三面受敌。

王仲廉的八十九师也是老蒋的嫡系部队，王仲廉本人也有点军事头脑，知道卫立煌是让他试探东城的守备情况，所以他在发起进攻的时候，命令步兵呈散兵线前进。三五个一组，利用地形一边射击一边前进，一进入了一百米的范围就趴到地上慢慢往前爬，这样的进攻大大减少了伤亡。

赵洱乃看着敌人不紧不慢地进攻，心里十分焦急！要说部队枪械火力强，弹药也不少，可面对这种狡猾的进攻方式，机枪的威力大打折扣。就是用迫击炮轰，也炸不着几个鸟人！

“他妈的，机枪停止射击！枪法好的用步枪给他们点名！别以为赖在地上不起来就打不到了，大伙来个射击比赛，老子先示范一下怎么打癞皮狗！”赵洱乃一边下命令，一边在大声骂道。隐蔽在城墙后的射手们在他的带领下，就像打靶一样开始精确射击。

“机枪手留心敌人的冲锋，大家都把手榴弹准备好！”虽然杀伤了一部分敌人，但进攻的一方还是一点一点地在逼近，赵洱乃提醒大家不要玩过头了，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好不容易爬到三十米的距离，趴在地上的近千名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喊叫着发起了冲锋，迎接他们的是漫天的手榴弹，有的人不是被炸死的，是被冒着烟的手榴弹给砸死的。

“好！就这么打！”赵洱乃甩手又是一个手雷飞出去，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八十九师的第一次冲锋被打退了。

卫立煌觉得有点痛苦了，北城太难啃了，防守部队的作风强悍，炮火覆盖连自己人都一起炸，这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八十九师刚刚传来的报告说，东城的守军虽然不多，但火力凶猛，弹药充足，发起的第一次进攻也被打退了。张治中还在南边和那一万出击的守军拼刺刀，只是不断催促自己快点，这使卫立煌的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的感觉。调整部署，分出李默庵的第十师去帮助八十九师，东、北两边同时进攻，看看郭援的火炮到底守那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