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洋明白自己处境后必然不会撒谎，所以扬才确实跟这件事有莫大关联。

听胡三洋的口气，扬才甚至是这场火灾的始作俑者之一。

为了发掘扬才身上的疑点，我开口问胡三洋：“那么，你知不知道扬才为什么要煽动你去计划这一场火灾？”

胡三洋点头：“知道，听扬才说，他在酒吧当服务员的时候，听到他的老板张彻说要盘下那块地，结果那家公司死活不肯让出这块地，于是扬才自告奋勇，说自己能拿到这一块地，并且得到张彻许可：不在乎手段，只要能让张彻得到这个地方。”

乔峰眼神飘忽不定，他想了一会，问我：“还记得当时扬才怎么说的么？”

“扬才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张彻赏识，然后当经理。实际上咱们当初把注意力没有放在这句话上，不然随便动动脑子想想，这几乎不可能，一个服务员，莫名其妙被最高领导看中，并且直接当经理，张彻不可能这么没脑子。”

估计扬才当时也没料到我们这么好忽悠，胡三洋这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早前就想到过扬才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他居然是始作俑者。

“那当时你是负责什么工作的？”我问胡三洋：“你们当时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

“就我们两个。”胡三洋说：“扬才一开始告诉我他事先找张彻要来了两百万的资金，然后给了我定金五十万，剩下的日后结清。”

胡三洋陷入回忆，并跟我们阐述当时的情况：“那个时候我负责购买柴油，很简单，找黑市上的油商就可以，反正是用来点火，质量我并不关心。大多数时候还是帮扬才挖密道，折腾了我们俩接近四个月的时间。”

我指出其中的疑点：“你们不可能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点火吧？”

“我们买通了保安。”他说：“这场火是我们半夜点的，夜间没什么人，巡逻的，站岗的，算上门口执勤的门卫一共四个人，他们全都来帮忙了。”

“那些保安呢？”乔峰问道：“他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我代替胡三洋回答乔峰的问题：“死了，火灾事件就死了四个人，而且都是当时的保安。”

我转过头来看着胡三洋：“是你们杀的？”

胡三洋抿着嘴，过了好一会才如释重负的点点头：“是，是我们杀的，我和扬才在事后把他们骗进电梯，在电梯门合上之前，点燃了电梯里剩下的油桶，我和扬才在安全通道逃脱。”

“之后你顺理成章，拿到了另外一部分钱，之后做生意，到今天的成就，是这样的么？”

“并不是。”胡三洋脸色变得阴沉：“扬才根本没打算把那笔钱给我，甚至还想把我也骗进那部电梯，要不是有个保安比较警觉，需要我帮忙的话，估计我也会葬身火海。”

这就让我想不通了：“那你那笔钱，是哪来的？”

“抢来的。”胡三洋哈哈大笑：“扬才没想到，我居然留了一手。”

他说：“那一夜我们连夜逃到外省，在高速上我假装车辆抛锚，他自己也不会开车，更不会修车，扬才比较羸弱，压根不是我的对手，我就威胁他。”

“最后他告诉我，张彻给他的钱，听完那个数目我很生气，你知道张彻给扬才多少么？一千万！他只给我一百万，还谎称自己只拿到了两百万，这一百万他甚至不想给，还想杀人灭口。”

“之后我抢了他的支票，把他一个人丢在高速上。”

我皱眉，人类在经历背叛，尤其是自己实力能够碾压对方的时候，加上之前杀了人，心态不可能仅仅到这个地步。

“胡三洋。”我把我想说的直接说出口：“你们俩当时都那种情况了，你没想过杀人灭口？”

“想过。”胡三洋很无奈：“但我有什么办法？他是张彻的手下，我有了一千万，充其量只是个暴发户，可我要是被张彻盯上，有几个一千万都没用，所以我放了他一马。”

“你就不怕扬才报告张彻，回头找你麻烦？”

“这是两码事。”胡三洋颇有耐心给我解释，让我了解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如果我杀了扬才，张彻为了复仇，肯定会找我麻烦，往大了说，杀了我都不过分。可是我放了扬才，扬才为了不惹张彻生气，不给张彻留下一些，扬才这个人很无能的印象，扬才百分之百会把这个亏给吃下去。”

“也就是说一起犯罪的两个合作者，到最后互相套路。”我拿笔记下胡三洋的口供之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你拿到这笔钱，用它做生意并且发了财，扬才不嫉妒么？简单来说，扬才事后没找过你麻烦？”

“我们两个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胡三洋告诉我：“不管我们之间发生怎样的摩擦，到最后都会被张彻这种庞然大物给盯上，张彻会极为不满，以至于清理门户，这对我和扬才都没有好处，所以他从那之后没有主动来找我麻烦，我也对他视而不见这样。”

于是这从一起密谋纵火案，变成了扬才和胡三洋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扬才，已经死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觉得他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就在公爵酒店地下室，被鬼魂杀死的。”

“哦。”

胡三洋酝酿了很久，只哦了一声，从一开始的震惊，喜悦，到悲伤，我其实并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胡三洋这副模样让我觉得有点伤感，我关掉录音笔，在私人角度上问他：“从无话不谈，到反目成仇，说到底只不过是为了一点利益，值得么？”

“对当时的我而言，这不是一点利益，扬才手上的那笔钱，是我这辈子靠打工无法企及的高度，当时我以为有钱，就有了一切，结果不是这样。有了钱之后还有很多麻烦，一些靠钱解决不了的麻烦…”

我低着头整理笔记，没说话，乔峰踢了一下我的脚，示意我出去。

我跟在他后面，乔峰关上门，不让胡三洋听见我们的对话。

乔峰说道：“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对于乔峰说的话我有点不明所以。

乔峰再次确认了一下四周没人，然后问我：“胡三洋，你想怎么办？”

“公事公办啊。”我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对乔峰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他杀人了，现在也招供了，就应该走法律程序。”

“我不是说这个！”看我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乔峰有点急躁：“我是说，公爵酒店里的那些鬼魂，你想怎么办？”

“让萧南去办。”我对乔峰说：“一直都是萧南处理善后事宜，包括南岛别墅也是这样。”

乔峰试图诱惑我：“你就不想知道萧南在那些地方，做什么事情？”

我摇摇头：“这不是我管辖的范围，我的职业是为了摸清楚这类事情的真相。如果我越界了，你知道后果的吧？”

我们是公家的人，绝不能知法犯法，萧南不让我知道这些事，肯定有他的理由，我要在以此为前提下去追踪事后他们的研究，后果就是那些我被关进刚才在威胁胡三洋的那种特殊监狱，并且我真的会被关进的那些特殊监狱。

“好吧。”乔峰略有些沮丧。

“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我对乔峰说：“虽然我对这些兴趣不大，我还是劝你一句，这些事，不要问，不要管，引起的后果，是咱们承担不起的。虽然是警察，可警察也是普通人，别做傻事。”

乔峰点点头，然后带着资料去楼上刑侦。

萧南从远处凑了过来：“好啦？都问出来了？”

“问出来了。”我把资料全都交给他，在他把文件接到他手上的时候，我还是问了一句：“公爵酒店，你想怎么善后。”

萧南瞬间抬头，眼神凌厉的仿佛能将我身体穿透，他警惕的问我，连声音都变得冰冷：“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撇撇嘴：“只是好奇罢了。”

萧南这才有所缓和，他淡淡的说：“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份和权限，无权知道这些事，我告诉了你，我也会倒霉，你收收性子。”

萧南的告诫不无道理，我对他说了声抱歉，回到我办公桌旁坐下。

现在公爵酒店的事告一段落，明天胡三洋就会被提审，相关人员该死的已经死了，该被抓的也被抓了。

我又得回到那种混吃等死的日子，然后等待着下一封信的到来。

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的，对于陈诚，我有必要实施监控手段。

（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