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灵已不在神殿。

一番勘察之后，艾虎得出如上结论。

很奇怪，虚灵费了大力气才救出潘盈芝，带着她逃到这个北方的隐秘基地来，却又将她丢下。不止如此，虚灵还丢下了所有的辎重，所有的补给，所有的士兵。

那些神殿里每天祈祷的虚灵也都死了。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陷入一种灵魂消亡的植物人状态。他们有心跳和呼吸，但不会动，也不会对外界刺激有任何反应。

他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三宅茉莉。她似乎陷入了某种虚幻的场景中，挥舞着并不存在的兵器，努力试图打倒并不存在的敌人。他开亮灯光，将她捉住，叫了好一会儿才让她摆脱幻境。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了这里？我的剑呢？”三宅茉莉的问题如连珠火球。

“这里。”

艾虎把幽蓝双剑递给她。不愧是虚灵出品，锋利程度并不亚于他的大剑。潘盈芝曾经用来刺杀他，并差一点儿得手。他敢硬扛突击步枪的近距离扫射，但不敢在这一对利器面前托大。那绝对不是普通金属，造成的伤口很可能会有一些特别效果。

听艾虎说了好一会儿，三宅茉莉才弄清情况。当她听到“攻入神殿的天邪一族全死了，虚灵也不知哪里去了”时，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我曾经听十七姨说过类似的一件事，”她似乎很不愿回忆的样子，“你要听吗？”

好奇心战胜一切。艾虎点头说：“要。”

“虚灵会带走人类的灵魂，他们对灵魂的需求简直无穷无尽。曾经的天禧帝国就是这么覆灭的。尸潮来临，带着西伯利亚的寒冷南下。虚灵的武士骑着骨龙在队伍前面飞翔，放出寒气让海面结冰。大群的僵尸踩着冰块走过海峡，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们。面对威胁，天禧天皇决定投靠虚灵。他的决定毁了自己的帝国，也毁了我们。虚灵占据了皇宫，把天禧天皇改造得人不人鬼不鬼……对了，就是你刚才提到的，潘盈芝的那个样子。苍白的皮肤，没有血。”

“后来呢？”

“后来，不断有人被送进皇宫，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他们都变成了僵尸，被一批批送往大陆，应该是投入了征服当地人的战争。虚灵夺走了他们的灵魂，还要利用他们的躯壳。我们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决定逃走。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逃到南方小岛……呃、中国的台湾岛上。”

“虚灵要那么多灵魂做什么？”

“你不知道？”三宅茉莉十分讶异。

“当然不知道。”这种事情为什么我就一定要知道啊。

“当然是为了打仗。你还是个赤龙军战士呢，居然连第一次天水关之战都不知道吗？”

艾虎暗暗脸红，他确实对废土的历史毫无关注，也不怎么看书。书在废土本来就少，而且经常被没文化的吃瓜群众拿去烤火。种种因素结合起来，历史盲不是很合理的一件事情吗。

“那是大概一百年前的事情了。虚灵掀起超级恐怖的攻势，首先打下了扶桑列岛，然后又攻击大陆。他们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武器，加上无穷无尽的死人士兵，攻势根本挡不住。要是没有天水关，恐怕现在的大陆已经跟扶桑列岛一样了吧。变成一个完全没有活人的地方……恐怖的地方。”

回忆起扶桑列岛的时候，三宅茉莉一脸难过：“木魅一族曾经组织过侦查行动。我听那些登过岛的人回来说——”

“一片荒凉？”艾虎已经想象出地狱般的场景。

“不，其实有点像原始森林。树木长得很高大，藤萝攀援在楼房的废墟上。动物很不少，生活得很舒服。但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虚灵好像抛弃了扶桑列岛，丢在那儿，随便它变成什么样。有人猜测，是因为虚灵在天水关遭受了重大打击，才被迫放弃了扩张。”

终于话题又转了回来。相对于扶桑列岛的遭遇，艾虎更关心一百年前天水关发生过什么事情。“什么重大打击？”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虚灵的六个魔枢亲王都死在天水关，据说那附近有个很大的地下遗迹，被称为六王之墓。”

“啥？你说六个？六个魔枢亲王被打死在天水关？”

艾虎简直惊到了。魔枢亲王可不是大白菜。古烈的爹居然如此神勇，一口气就杀了六个？“每个都有沙弗拉丝那么厉害？”他在想，这古烈难道有个超人老爹？

“不，不像沙弗拉丝那么厉害。或者说，那个时候的魔枢亲王应该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吧，应该是这样……”

黄鹤城一战，三宅茉莉也有份参加。她亲眼见识了沙弗拉丝和艾虎那场惨烈死斗，很有印象。如果说六个沙弗拉丝能被一口气杀掉，她自己也不太相信。但听到的传说就是如此。“据说，虚灵带着一口黄金做成的棺材南下，里面躺着的或许是他们的皇帝！七个魔枢亲王保护着棺材——”

“然后被古烈的爹一口气杀了六个？”

“你不要老是打岔好不好！”三宅茉莉不高兴了。

三宅的故事近乎街头巷尾的闲谈。黄金对虚灵这样的宇宙种族而言恐怕比黑铁还不值钱，看不出为什么非要用黄金打造棺材。说到底，棺材这种东西，准确来讲应该属于人类文化吧？灵能种族需要棺材吗？即使需要，恐怕外形看起来也是另外一种形式。

这么一想，艾虎对三宅能讲出什么惊天秘闻的期待也淡了不少，姑且当作安慰她的情绪，一边找路，一边跟她聊天。但三宅却很认真，努力地回忆着听到的那些有关当年的传说。

“据说，魔枢亲王们一路走一路收集灵魂。终于在快要抵达天水关的时候，灵魂收集够了。于是他们就停下来，开始修建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形状的陵墓。就在他们对面，人类日夜都在抢修天水关。但虚灵根本就不把关墙当一回事，从来没有阻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