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前走，前方出现了一圈帐篷，似乎是个马戏团。军事要塞怎么会有马戏团这种不和谐物？见过发粉红传单的小妞之后，这个问题对艾虎而言已经麻木了。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走过去，没想到门口立着两个大汉，眼一瞪，伸手把他一拦：

“干什么的？”

“这不是马戏团吗？怎么……你们今天已经收摊了？”

“这里是蒸汽城驻新长江共和国外交事务署下属天水关办事处，什么马戏团！”大汉瞪着艾虎，“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有话好好说嘛，”艾虎充分发挥了套话的技巧，转而问，“蒸汽城这个名字很带感啊，是造坦克的吗？那种很多炮塔的？”

大汉的表情变得柔和了：“想不到你也知道多炮塔坦克。”

“那当然了，还有装甲飞艇和先锋机甲！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了，是决定战争结果的最终决战兵器！”

大汉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飞艇和机甲么，恐怕还在研制中。该死的尸潮，让我们的科技倒退了很多。不过，在大能的政委指导下，伟大的决战兵器终将成为现实。让僵尸都见鬼去吧！”

“见鬼去吧！”

艾虎附和了一句，却含糊地省略了主语。他正想走开，却被大汉一把摁住肩膀：“你很面生啊，新来的？”

“是啊，以前我在南风村收旧货，后来……”

“不用说了，难得你对蒸汽科技如此感兴趣，想必马导师一定很欣赏你。怎么样，想不想赚点外快？”

“外快？”

“报酬很不错，蒸汽城对帮得上忙的人总是很慷慨。”

“好吧，”抱着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的想法，艾虎点头答应了，“可以谈一谈。”

大汉带着他深入帐篷区。没想到外面看上去不大，里头倒是弯弯绕绕好大一个坑。这帮蒸汽城的家伙竟然挖开了崖壁，开凿出来的地下室起码比外头能看见的帐篷宽阔好几倍。

“古烈将军划给我们的地盘有限，”大汉解释道，“为了容纳实验仪器，必须做点改造。”

但愿你不要把天水关挖塌，艾虎心想，话说如此野蛮装修居然也没有人跳出来制止么。

一道沉重的铜门之前，大汉摁下开关，令艾虎无比熟悉的电铃声响起，恍惚间他几乎以为是中学的下课铃在敲。

“马导师，”大汉尊敬地对门边一个黄铜喇叭口说，“按照您的标准，我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挺合适的人。”

沉重铜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在里面说：“让他进来。”

大汉示意艾虎进去，自己恭敬严肃地站在门口。

看上去就很沉重的黑色金属实验台前，一个干瘦的，身穿白大褂的老头转过身来，鹰鹫般打量着艾虎。

艾虎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干咳一声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呢，马导师？”

老头白眼一翻：“别急，我得先知道你的教育水平。你上过学吗？懂不懂物理？”

混蛋，别看一时找不到工作，大爷好歹也是正宗985高校出来的4年制本科毕业生啊！艾虎心中吐槽，嘴里老老实实地回答：“略懂。”

老头扔来一张卷子：“把这几道题做了。”

有没有搞错啊，穿越了还要考试？艾虎生平最恨考试，正要开口拒绝，老头当啷扔来一根小金条，怕不有半两重：“这叫黄金，市面上很少，估计你也没见过……”

见过！见过！艾虎两眼放光，一把将金条攥在手里。

“总之，现在市价少说也值500块。做得出这些题，金条就是你的。”

有金子赚杀人也干了，还怕做题？艾虎看看试卷，肚里不觉大笑，这也太欺我中华无人了吧，区区几道大二水平的力学题也敢拿出来唬人，真以为俺大学四年是上假的吗！

刷刷刷，艾虎走笔如龙蛇，十分钟就解出了答案。老头拿过卷子，看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公式引用很有条理。基础扎实，基础扎实。”

“我可是刚分来的大学生……”艾虎心里飘飘然，忍不住要吹嘘一下。

“哦，你在黄鹤城上过大学，”老头一脸释然，“那就难怪了。SC技研虽然水平不如我们蒸汽城，一些基础理论还是掌握住了的。”

老头这推论真是主观武断。想必黄鹤城只有SC技研的大学，别无分店。反正艾虎懒得解释，就随便老头去误解也好。他抱着闷声大发财的宗旨，只含糊地吱唔了几声。

认定艾虎是黄鹤城的大学生之后，老头变得对他很感兴趣了：“少年，听说过蒸汽城吗？”

“没有。”

“一个懂物理的大学生，居然没听说过蒸汽城？”马导师显得很不可理解，“我们蒸汽城，是保存战前科技最完整的地方，一切工业科技的保存地和再次发源之始！这座城市的最初建设从两百八十多年前就开始了。第一批建设者来自一场大爆炸的遗址。那里曾经是中俄两国秘密中的秘密——代号通古斯01工程！当然现在连中国和俄国都不存在了，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艾虎脑袋一热，意识到老头正在谈论某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绝对秘密。

“前辈！”

艾虎决定就算卑躬屈膝也要从这老头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信息来：“没想到你们就是从那个……那个什么秘密基地里出来的科技精英，我太激动了！你们是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啊！”

马老头有点小得意，但随即脸色一黯，叹口气说：“不提了。曾经蒸汽城的确是建设在通古斯01工程的遗址上，那也是这座城市最辉煌的时期……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整个蒸汽城的核心都搬到南方一艘航母上。唉，也许这样才算名正言顺的蒸汽城吧。”

“毁了？”艾虎大疑惑，“为什么会毁了？”

马老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你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通古斯01工程毁于尸潮的大爆发。你这些年难道是蹲在山洞里过的吗？”

“呵呵，因为专心念书，这些课本以外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好吧，不提这些，”马老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艾虎，“想不想加入蒸汽城？我们所掌握的尖端科技，远远超过SC技研那帮废柴。我保证，作为我门下的研究生，你能学到过去难以想象的知识。你会接触到一个新世界！”

“这个……”艾虎抱着接隐藏任务的心理，考虑半天点头说，“想。”

眼前有好处先赚了再说，老子明天就进全封闭的赤龙军基地了，你慢慢去SC技研那边找人吧，哈哈哈。

“蒸汽城可不是那么容易加入的，”老头开始讲条件了，“即使有我的推荐，你也必须先为蒸汽城做一点贡献，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

来了，来了，盘口果然开出来了：“要我做什么？”

“小事一桩，”马导师说，“我需要找一个人，一个女人。”

“我是男的，需要女人你大可以去铿锵玫瑰试试……”

“住口！不是你那肮脏脑汁里所想的那种龌龊事，我要找的是个ＳＣ技研促进会的女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需要你的身份以及谈话技巧……当然对科技的了解也是必不可少的。如今还懂点科技的人真是越来越难找了，偏偏该死的ＳＣ技研还对我们抱有成见！我简单点说吧，你去SC技研报到的时候，顺便碰碰运气。如果能混进阿基米德实验室，就去找一个名叫玛丽安。波波娃的白种女人。她会给你点小东西，而你负责把它带回来给我。如果你能做到，报酬当然是很丰厚的。如果你失败了，不要慌张，按这个信号发射器然后等我们来救你。记住，不许泄漏关于我们的事儿，否则你会后悔！”

马的，似乎无端端卷入了一桩间谍案里哪。

现在不是大打出手的时机，艾虎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有钱赚我就接了，能给多少钱？”

马导师把一卷钞票和一个Ｕ盘一样的东西扔在艾虎面前：“新长江纸币一万，先付五千。另外把这个信号发射器拿着。一旦出事全指望它发信号，千万别丢了。”

“不能再多付点吗？”

“你做还是不做？”

“做做做。”

艾虎把Ｕ盘拿过来瞧了瞧，感觉特别厚实，不像一般U盘。他心生疑惑，仔细瞅了几眼。这玩意是金属外壳，沉甸甸的坠手。有一个很醒目的按钮开关。他刚想试验下，立刻被马导师制止：“你想干嘛？”

“试试信号灵不灵啊。”

“不用试，肯定灵，”马老头表情古怪，“这是一次性的，不到危急关头绝对不能按，知道吗！”

这话说得艾虎更疑惑了。一个发射求救信号的玩意，居然不能事先试验，还是一次性的。蒸汽城一副高大上的做派，就弄出如此坑爹的设计？

强忍着把这玩意拆开来看的冲动，艾虎把钱和信号发射器一起揣兜里，说：“我现在就去？”

“越快越好。”

艾虎慢吞吞地往外走，心里直嘀咕。这到底是什么信号发射器，总觉得很不靠谱。就这么脑子里紧张地盘旋思考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马戏团门口了。他懵懵懂懂地和看门的大汉撞了一下。那大汉也不生气，还替他拍拍灰说：“走路小心，伙计。”

就在这时，艾虎无意识地一抬头，忽然觉得大汉的笑容里隐藏了无数含义。这家伙似乎知道点什么！艾虎心里一动，脸上装着傻乎乎地点点头。他先走开一截，确定对方没注意之后又飞快地溜回来。帐篷后有个岩壁天然形成的高台，他三两下蹭蹭爬上去，贴着帐篷顶开始偷听。

“……这是第几个了，第三还是第四？”

“管他呢，反正都是变成碎肉的命，希望这次这家伙运气好点，先把情报带回来吧。上次那个眼看快弄到情报了，结果被逮个正着。幸好他傻呵呵地摁了所谓的‘信号发射器’，总算没泄露秘密……”

“哈哈，谁能想到那东西其实是个遥控炸弹。以那帮人的智商，也能看穿我们蒸汽城的精密工艺么。说起来，玛丽安小姐可是好久不见了。”

“嘿嘿，玛丽安大波波，怪想的……”

“马老头昨晚又吩咐老子去买夜宵，大爷又不是专管跑腿的！迟早弄死他……

如上这般的嘀咕一阵阵从下面冒出来，此起彼伏，听得艾虎心头冰凉：去你妹的信号发射器，想灭口啊老家伙！他悄没声地爬下来，回头一路走一路思索：果然画了一通大饼，实际就是让自己去送死，太黑了！好个马老头，小爷记住你了，迟早得把场子找回来。说起来，该怎么见机行事才好呢？既然给了炸弹，说明蒸汽城的人肯定不信任自己，说不定还会盯梢。刚才那大汉说“遥控炸弹”，显然别人也能引爆。万一盯梢的人看穿自己已经识破骗局，“嘭”一家伙送个土飞机过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