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科里，小李上下打量着我，冷笑道：“这是彻底疯了要打我？王队真有意思，偏心也不能这么偏法？其实想打我的是他吧？”

我摇头：“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打人的，我只是想要确证一些事情，能否把他们的尸体，和随身的证物都给我看看，你可以在旁边监视，我绝对不会伸一根指头动一根汗毛。保证。”

小李眯眸审视着我，没说话。

我无奈地道：“告状的不是你，我为什么要打你？放心，不是想趁机偷袭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小李语气带着几分刁钻的讥讽：”全队不都认为是我告的吗？”

“你不是那种人。”我又道。

小李听到这话，忽然转过身去，沉默片刻道：“跟我来，若是你敢动一指头，我用刀剁了你！”

“OK！”

小李打开了停尸房的门，正要去开王虹的尸体袋，我道：“我想看董颖的。”

小李抬头瞄了我一眼，打开董颖的尸体袋，拉开拉链，露出董颖的脸，尸体已经冻住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冻住了，在白炽灯下显得尤其恐怖。

“你想看什么？董颖是窒息而亡，据说是心脏病爆发，可是我觉得不像。”小李扶了扶眼镜，盯着董颖的脸：“但是我也提供不了确切的证据，所以……”

“她随身的东西呢？”我问道。

小李怔了怔，打开柜子上的一个格子，里面的塑料袋里全是董颖的东西。

我蹲下来仔细看着，终于伸出手，抓住一个。

“你干嘛？”小李挥舞着手术刀要阻止我。

“我记得入殓的时候，枕巾上有一块湿润的地方。”我低头仔细看着那枕巾，过了这么多日，已经干了。

“对。”小李的手术刀“啪嗒”落在地上，颤声道：“你发现了什么？”

“有没有一种东西，让人窒息而亡，可是最后却无影无踪？”我抬头盯着小李。

小李瞳孔一下放大了。

我们对视片刻，脑海里同时浮出一个东西！没错，只有那种东西，才不会让人在昏睡状态窒息而死，而且死状跟心脏病几乎一样的！

小李猛地站起来，哆嗦道：“谁杀了她？”

我不答，而是把枕巾的塑料袋放在董颖的身边，亡灵依然向我诡异地似笑非笑，若是从前，我几乎不敢正视这样的笑容，因为那梦中女孩是自己解不开的谜，可是现在……

她依然在笑，可给人的感觉完全两样了，不像是诡异，而是——鼓励！

“我这就去找王队。”小李转身要出去，被我一把抓住道：“别急。”

小李瞪大了眼睛。

“我们先找凶手。”我指了指其他的尸体道：“王虹的随身之物，我想看看。”

小李不用我说，飞快地打开了左边的一个格子，拉出许多王虹当时的随身衣物，裤子，鞋子，腰带，上衣，校服……

我伸手想要扒拉一下，横斜里递过一双手套。

“太不专业了。”小李嘟囔了一句。

我对他笑了笑，戴上手套，打开了塑料袋。

王虹的衣物都是被仔细检查过了的，可是那是因为之前，他们确定是被其他人用利刃杀死的，如果……不是呢？

我抖了抖他的裤子，又摊开上衣，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沈……沈……，你好像知道谁是凶手了？”小李结结巴巴道：“是查到了吗？”语气里含着无限的兴奋，干这一行的，都喜欢解谜。

“是。”我点头道：“基本上查到了，只是有些东西需要确认。”

小李忽然压住我的手道：“若是你真的查明这个案子，以后我就叫你沈哥。”

我抬头看了小李一眼，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白皙的脸上涌现着兴奋的红晕，眼眸烁烁发光，神态里显出几分本色的孩子气来，笑着摇了摇头道：“叫我什么都行。”

说着，摸到了一个腰带，心中一动，把腰带拿了出来，低头仔细看着，看着……

“我明白了！”小李忽然兴奋地大叫起来，说着，就要站起来向外走。

“先别动，我要检查一下叶玲的随身物证。”我盯着另外一个抽屉，这是自己最痛苦的伤疤了。

小李忙把抽屉拉开，干脆一下全部拽出来，哗啦放在地上，头发卡，钥匙坠，手机，减肥药瓶，银行卡……铺了一地。

我蹲下来，拿起每一个看着。

“叶玲是跳楼死的，我们都亲眼见过了的。”小李嗫喏着，语气里含着几分质疑。

我从地上捡起一物，闻了闻道：“未必，好了，我们去找王队吧。”

……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这就出动！”

王队看到这些证物，也十分兴奋，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忽然垂着我的头：“你小子行啊，我以为你回来准备揍小李来着，还准备一路放了个绿灯，让你痛快痛快……”

小李在背后忽然冷哼一声。

王队的脸忽然僵住了，搓了搓手，“咳”了一声道：“今天天气挺好的，挺适合抓人，呵呵呵呵。”

大家拼命低头。

“我先去。”我叹了口气道：“王队，他是我从小玩大的发小，好歹朋友一场。”

“可是若是他行凶的话。”王队指了指我的腰间。

“放心吧，队长。你们在外面埋伏，若是有个不好，冲进来就是，不过一般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说起这个，我心头忽然浮出一丝淡淡的悲哀。

“高智商啊。”小张听完我的推论，啧啧道：“真的是疯了，疯了……果然是精英犯罪，想都想不到。”

“所以这一切咱们没有证据，一切建立在猜测上。”我沉吟道：“直接抓人，会让他倒打一把。”

王队本来担心我的安全，听了这话，点头道：“说的是，没有证据，抓到了也麻烦，你去正好，不过千万注意安全，不是我说，小沈，你这个朋友啊，是真的疯了，居然这么算计你。”

“就是啊，真是不讲义气，什么人啊？”小张不停地摇头，不过脸上是欢喜的，因为我终于解开了这个案子，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我没有说话，抬头望向窗外，阳光灿烂的所在里，是年轻的林浩宣誓一般的声音：

“你们都妥协了现实，只要我勇敢地去实践理想……”

“我要去保护孩子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