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疑问，这次手持点金笔的黄喑身体颤抖了大约一分钟，就连旁边降妖路宝瓶转速都提升了一个档次，嗡嗡声不绝于耳。

机械又程式化的声音从他口罩下不存在的嘴里发出：“蓬莱、瀛洲、员峤、岱舆原本是一体，后分裂为四个组件，蓬莱作为计算组件，瀛洲是培育组件，员峤为观测组件，岱舆是检验组件。四位一体，后来一分为二，蓬莱瀛洲为一部，员峤岱舆为一部。”

黄喑用词精简：“蓬莱四岛和昆仑并无从属关系，四岛是观测外部的集合，也是构建通道，沟通内外的基地。”

利用降妖路计算能力，黄喑能迅速读取点金笔中数据，可问题也在这里，他将自己工具化后不再具有自主扩展性，近乎于一个呆板的应答器。

我赶紧续上：“蓬莱四岛到底是什么人建造的，上面制造六艺道兵的和员峤三妖是两伙人？”

黄喑这次回答很快：“四岛建设者不详，六艺道兵和员峤三妖制造者不详。”

我们几人听得一头雾水。

本以为六艺道兵应该清楚它们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没成想它们自己也不知道，那么蓬莱瀛洲与员峤岱舆是怎么对立起来的？

这个问题黄喑给出一概之言。

“渤人占据了四岛，后产生了分歧，演变成后来的蓬莱员峤敌对关系。”

经过我们详细询问，才终于搞清楚这渤人是什么。

按照六艺道兵的数据记录，渤人是一群自海中来的人，与现今人类相仿，不过他们长相上略有出入，因渤人原本是生活在水中，肢体和器官有一些细微差异。

渤人共有十二人，他们每一个都拥有悠久性命，从海下浮上水面找到了蓬莱四岛，他们立刻占据了这四座本为一体的岛屿。

进一步探索下，渤人发现蓬莱四岛上有十分古怪神奇的各种场所与仪器，他们开始研究捣鼓起上面的各种东西。

由于寿命绵长，渤人并不怕花费时间，加之他们生于海中，捕猎鱼类是基础能力，摄食无碍，而且蓬莱四岛上十分安全，他们所有人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蓬莱四岛的探寻里。

最先让他们摸到门道的是作为培育组件的瀛洲，这一座岛上有许多前所未有、从未见过的生物，会说话的鸟，和人一样高大却又只吃素的虫子，拥有强壮四肢的鱼类，如同泥巴一样黏糊糊奇特软体。

瀛洲上的各种奇珍令生性好奇的渤人们兴奋又愉悦，他们在岛下找到了一个巨大的闸门，将其打开后，游出两条巨大怪鱼。它们围绕着瀛洲岛嬉戏，对人无害，友善又聪明，而且这两条鱼长得非常快，腐尸也吃，不忌口。

不久后两条大鱼就超出了渤人所见过最大的海鱼，它们庞大的躯体无法在海面上长久露面，大多时候都潜入岛下深海海沟里，得到瀛洲的召唤就会迅速返回来。

这也就是我们此前见过的鳌鱼——只是我看到时，它已经是一具腐烂中的尸体，承载着九黎君游荡在生死边际。

此外渤人们还在瀛洲岛的药圃与果园里找到各种奇异蔬果，他们吃了一部分，留下大部分，让它们能够继续繁育。

瀛洲岛奇珍异兽包围下，最珍贵的是一株古怪的树木，它在层层高墙与防护网保护下，由某种黑色金属构成，上面长满了各种细针一样的枝丫，没有开花，也没有果实。

好奇的渤人用手去触摸细针枝丫，摸着令他们觉得大脑里仿佛多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清醒清晰了起来。后来这棵树被叫做“启蒙树”，因它本身的作用就是利用其特殊构造来刺激神经，传递信息信号，可以造成“灌顶”一般的效果，大幅度缩短智慧原本漫长的进程。

得到瀛洲岛上“启蒙树”的帮助，渤人们神智大开，探索与求知的乐趣取代了本身生理性原始欲望。

他们开始结伴转而发掘其他三座岛屿。

蓬莱四岛本就是海下互相连接，从一座岛到另一座去可以通过水下通道抵达，十分便捷，渤人将下一个目标选择为蓬莱。

不同于瀛洲，蓬莱岛上荒芜又毫无生机，仿佛是一座由各种石头凝聚出来的孤岛。瀛洲岛上生物繁多，但蓬莱的核心在石岛内部，水下的繁多通道空间内。

渤人发现蓬莱岛上有许多方块石头，这些方块互相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种古怪延绵的围墙。它们如同是蚁巢里的通道，遍布蓬莱内部各个区域。

找遍了蓬莱岛反复迂回的各条甬道，渤人却毫无收获，这里如同一个精密又巨大的迷宫，到处都是方块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简直是生机勃勃瀛洲的一个反面。

直到有人无意中双手贴在方块墙上，突然周围方块上面出现一道道闪光，这闪光转瞬即逝，而后开始每一块方墙都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图像。

渤人们冷静下来后开始阅读试图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次耗费的时间比在瀛洲还要长，进展却要缓慢得多，他们只能够大概明白，蓬莱是一个用以记录计算的巨大容器，这里就是存放这些巨大方块墙的场所。可它们过于冰冷无情，难以捉摸，因此渤人们留下三人在这里，其他人开始继续探索其他岛屿。

比较来说，员峤算是四岛里最直观的地方。

员峤上有三名守卫，一头体态纤细的白面巨犬，即天狗，一个头戴黄金面具手持长刀的武士，即天照，还有一个飞在天上难辨性别的少年/少女，即伊邪纳岐。

渤人们吃惊之余，赶紧为自己闯入贵地表示了歉意。

天狗仿佛置若罔闻，继续骄傲地巡视自己的领地，面具武士也是沉默地伫立，仿佛亘古未动。

少年伊邪纳岐好奇地跟在他们后面，却一言不发。

渤人在这里滞留了很久，确定三名守卫并无恶意，后面的伊邪纳岐也是确认他们有没有其他不当行为，于是他们开始继续探索之旅。

员峤岛上有许多古怪的微型火山口，这些火山口烟囱一样直直往上冒起，一座座火山并排链接，看起来不是自然形成。

进入其中渤人才发现，火山内另有洞天，每一座小火山里都是一个装备极其完善的奇特实验基地。高耸的火山口本身就是一种监测窗口，通过对外投射的方式来观摩外部环境。

每一座火山都有其特定观察物，比如说一座是用来观测海下不知多深的生物状况，能够看到莹莹绿光下各种古怪凶恶的生物在游弋捕食。

一座是朝向天空，它能够看到天空最远处的黑暗世界，悠远太空中星辰闪烁，太阳系里的八大星球的奇异形态，划过的流行，陨石雨，以及那最纯粹幽深的黑寂。

还有一座是朝向陆地，那里是渤人们从未涉足也不敢进入的庞大地域，往深处走会远离给他们安全的水源，陆地上有许多体型远超渤人的凶狠猛兽，有的声若洪雷，有的脖子高耸入云，还有的奔跑起来群山震荡。

有的火山观测巨大之物，有的火山着重于细微，渤人们在火山基地里第一次看到了肉眼不能触及的世界，那些细微又同样令人惊叹的生命，通过员峤的力量，他们将这个世界缩小又放大，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掌控感让渤人们心生敬畏。

探索最后一座岛屿岱舆的渤人也在同一时间有了发现。

岱舆是一个超级精密的巨型工厂，本身四四方方，就如同一方铁锭漂浮在海面上，其构建就像是一个前所未有过的立体魔方，每一个格子都是一个车间、一个实验室，来去都是升降机，在这里效率和速度就意味着一切。

渤人在岱舆数以千计的魔方房间里来回探索，这些车间各有司职，有的生产零部件，有的生产固定机组，有的打磨尺度，有的进行后期组装。不过大多车间都已经停工，唯有少数依旧在重复地劳作。

里头渤人们甚至看到了疑似那三名岛上守卫身上部件的东西，像是伊邪纳岐脚下云朵一样的奇怪宝物，天狗四肢上的一种赤红色圆柱金属体，天照武士身上的甲胄……

岱舆是一个集合生产加工、组装检测于一体的巨型工厂，也是四座岛屿中的工业机械生产部，不过渤人却找不到如何控制岱舆的办法，仿佛这一座巨岛本身就有自己的运转规律，不可通过外部影响。

于是最终渤人们的研究又回到了唯一不解的蓬莱岛上。

就在研究进展极其缓慢之际，一位渤人在蓬莱岛繁复又让人迷失的通道里找到了几个古怪的不死人。

最让人振奋的是，他们居然是能够进行沟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