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以后，甘毕毕只着白色的亵衣侧卧在床头。他单手支撑在耳后，墨黑的长发四散开去，叫他本就雌雄莫辨的俊颜平添了几分肆意和妖娆。

他垂着眸，似是在发呆，

屋内仅仅剩下阿香收拾衣服发出的簌簌声响。

收拾好了一切，阿香抱着甘毕毕的一堆换洗的衣服准备离开，但在转身的那一刻忽闻身后男子的声音：“阿香。”

阿香回头，撞进了那双掺杂着茫然、孤寂的星眸，心头猛地一颤。

“公子？”

“你今晚……陪我睡，好吗？”

阿香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两年来，公子从未让她在他的房中过过夜，就算是这半年来他与叶家小姐争执冷战，公子也是宁愿去风月之地寻花问柳，也未曾让她服侍过夜。可是今天，公子竟然让她……

甘毕毕见阿香面有诧异之色，解释道：“我今天，心情不大好，一个人睡怕是会睡不着，要是你不想，也没关系……”

“我想！”阿香一时情急抢了甘毕毕的话，但话音刚落，她便又羞红了脸。

长睫颤的厉害，抱着锦袍的手也不自觉紧了几分，她垂着眸，声音微弱蚊蝇：“阿香的意思是，阿香都听公子的。”

甘毕毕大喜，连忙朝床内挪了挪，将大半张床的位置留给阿香。

阿香将手头上的东西放下，一点一点地挪着步子，费了好久的功夫才移到了床畔。

甘毕毕见她双颊红得厉害，心想她一定是又觉得热了。

脱口而出：“你要是热的话，可以将衣衫褪去，夜里要是凉了便用被子裹上。”

甘毕毕说完这话，只见阿香的脸更红了。

他嘴角抽了抽，忽然有点想抽自己一巴掌。

你现在是男人，就算阿香是你的通房丫头，你也不该说这般不要脸的话。

接着他默念了十遍：“我是男人。”

甘毕毕念完，抬眼便见一片肉色。

阿香外衫尽褪，仅剩一件兜衣与浅粉色亵裤，女子身材纤细，背上裸露出的肌肤没有一丝赘肉，肌肤白嫩似雪，叫甘毕毕羡慕不已。

在甘毕毕的记忆中，自己还是女儿身的最后一段时间身怀六甲，且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身上长了不少肥膘。不仅是前腹，就连后背也多了许多肉。

这样的美背可是她做梦也想要拥有的啊。

惊叹着，甘毕毕再次脱口而出：“阿香，你的背好美。”

在她眼中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赞美却再次让阿香如湖的心上荡起阵阵涟漪。

她缓缓转过身，面颊红若柿子，娇滴滴地应了一声：“谢谢公子。”

“公子”儿子砸来，甘毕毕再次觉得罪孽深重，可是话已经说出不能收回，他便只能干笑了几声，然后唤阿香吹了蜡烛上床休息。

阿香极其腼腆害羞，就算与他同床共枕也只敢躺在床缘处。她本就瘦小，那般躺着仅仅占了一小方位置，与甘毕毕之间的远得可以再睡上两个人了。

甘毕毕见她衣着单薄又没盖被子，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会滚下床去。

“阿香，你过来些。”

阿香朝她挪了一丝，真的只是一丝。

“你再过来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中，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带着一丝致命的蛊惑。

阿香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又再挪了一小丢丢。

甘毕毕觉得按照她这个挪法恐怕得挪到天亮才能够得上被子，于是长臂朝前一伸，扣住女子纤细的腰肢再一收，一瞬间的功夫，阿香整个人便贴在了他的身上，严丝合缝。

甘毕毕很得意，当男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手长力大，做起这样的动作来毫无压力。

阿香的身上带着些少女特有的馨香，十分好闻。

甘毕毕闭眼嗅了嗅，索性就保持着将阿香抱在怀中的动作，并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闻着她发香，开始酝酿睡意。

忽然有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也许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逸哥哥封叶梓瑶做了美人，可见他已经能够接受除他以外的女子在身侧陪伴。

他是皇上，知道了女人的好处以后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扩充后宫。以后会有很多女人陪着他，为他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再渐渐的，他便会忘记甘毕毕这个人的存在。

什么柳瑟舞，什么虞含之，都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至于他，安安分分地当他的萧大公子，替那位短命的萧子安孝敬爹娘，再借他的身体过完他余下的几十年。

要是萧家二老逼迫他娶妻，他就将阿香娶了。两人相敬如宾，互相照顾，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样一来，他便不再是逸哥哥的拖油瓶、挡路石。

甘毕毕这么想着，搂在阿香腰间的手紧了两分，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半垂的长发，调整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而后从喉头吐出一声极轻的嗟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甘毕毕觉得即将进入梦乡之际，忽然觉得有一只柔软却又带了些茧子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拂过，而后渐渐向下。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在试探着什么，又似有些踌躇不定，动作时而近时而远。

甘毕毕身心俱疲，不想睁眼也不想说话，只是将怀中香喷喷的女子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的这个无意的动作似是给了那只手极大的鼓舞。

下移的动作继续，甚至大胆地探入他的衣襟之内，在他平坦的胸膛前点火。

阿香其实十分紧张，也有些害怕，然而内心的那道声音却一直在告诉她应该这么做，必须这么做。

公子以前说，巫山之事最能忘忧，就算不能彻底解忧，却也能给人一刻的欢愉。阿香想让公子欢愉，也想借这个机会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夫人说过，要是能够怀上孩子，她便能为妾，便可光明正大地陪伴在公子的身侧。

所以，这个险，她必须去冒。

抿抿唇，阿香给自己壮了壮胆，游移着的胸膛下移到他结识的小腹间，另一只手覆上亵衣外的结，轻轻一扯，衣襟散开，露出一大片男人完美的上身。

胸前的凉意彻底赶走了甘毕毕的瞌睡虫，他忽然睁眼，便见阿香半撑着身子，似是要整个人覆在他的身上。

“啊。”甘毕毕猛地坐起，有些狐疑地看向阿香，“你、你刚刚……在做什么？”

他并非未经人事，自然能感觉得到阿香想做什么。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

阿香一向恪守礼法，且又腼腆易羞，他怎么也没想到阿香竟会如此主动地对一个男子做这样的事情。

被抓了包，阿香的身子一震，接着似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我……我……”

甘毕毕几乎能听到她语气中的哭腔，心头一软，又叹了一声。

将这四年来阿香为萧子安所做的一切联想起来，他顿时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我今夜让你陪我就寝，并非是想对你……”他轻咳一声，继续道，“你无需这样委屈自己的。”

“我不委屈。”阿香忽然加大了音量，但在想到什么以后，又没了底气，“公子……嫌弃我。”她只是一介下人，就算愿意舍身于主子，也得看主子愿不愿意要她。

“我怎么会嫌弃你。”甘毕毕替她掖了掖虚掩在身上的被子，继续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