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时大骇,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所幸的是他的声音并不大,且天上正有雷声轰鸣,这才没有暴露自己。
镜前的女子疼得浑身颤抖,也不知是往自己血肉模糊的半边脸上涂抹了什么药膏,又从一个放满了冰的盒子内取出一物。
小祥子仔细留意被姬云亭小心拿在手中的东西,只看一眼,又是心惊不已。
那是一张人皮,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人皮。
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在不经意间叫出声来。
姬云亭已经拾起剪子将那快面皮按照脸上血肉的形状剪好,复又拿药膏在上方涂涂抹抹了一番,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脸上贴去。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足以让自己因为疼痛了颤抖抽搐,但是经过熟练的手法,终究还是在半个时辰以后修补好了脸上的皮肤。
大功告成以后,她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随即拿桌上的丝巾逝去自己额角的汗水,再次起身之时,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小祥子此刻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忽见姬云亭转身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瞬间方寸大乱,脚下一个踉跄,狼狈而逃。
而在屋内的姬云亭先前还对门外的一切一无所查,忽闻这一道声音,顿时秀眉蹙起。
她以最快的速度开门往去,左右没有别人,只看到一个正在慌忙逃窜的太监身影。
“不好。”她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脸色大变,立即收拾好自己装有人皮的盒子,拿了把雨伞,匆忙出了房门。
姬云亭连衣服也未来得及换就出了驿馆,边走边回头往后看。
“姑娘。”
突然蹿进耳中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姬云亭惊呼一声,看清面前之人只是那绿豆眼的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惊一乍,吓我一跳。”
绿豆眼男子挠了挠头,有些委屈。
明明是你忽然叫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不过,拿人钱财,为了消灾,在钱到手之前,他是不会自讨没趣惹怒金主的。
“姑娘果然神机妙算,那小娘娘进去换了身便装就又偷偷溜出来了。不过她走的是驿馆的后门,更奇怪的是,她一出来就往京城的方向跑,可那小娘娘的父亲不是在青州吗?。”
“温怜之那个小贱人,自从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据说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忘了家人在何处,并不稀奇。”她的脸色变得阴骘起来,沉声道,“抓住她了吗?”
“嗯。那小丫头精得很,还咬伤了我的两个兄弟。”
姬云亭并不在意这个,她只在乎结果:“人呢?”
绿豆眼男子朝不远处的马车扬扬头:“在那里面,已经被打晕了。”
“好。”姬云亭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给他,低声说,“干得不错,收了钱以后就消失吧。”
“姑娘放心,行内的规矩,我懂,必定不会泄露半点风声。”说完喜滋滋地抱着金子窜进了人群之中。
姬云亭握住手中锦盒的手紧了紧,随即加快脚步爬上了马车。
这边厢,被姬云亭的诡异行为吓得六神无主的小祥子,已经第一时间去了轩辕辰逸那边,并将近日自己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轩辕辰逸听后,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尤其是在听到姬云亭换皮之时。
他想起了先前死在牢中的那个盗皮杀人案凶手,隐隐觉得此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先前察觉到姬云亭有要杀他的念头之时,之所以不马上抓捕她,反而派人暗中调查就是因为想要知道姬云亭的更多秘密。
因为他实在是不明白姬云亭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论从她的身份还是从经历来看,都没有要对自己不利的理由。
现在真相已经隐隐浮出水面,甚至还有超乎他预期的趋势,轩辕辰逸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即刻派人抓住姬云亭,记住,留活口!”
他的话音才落下不久,便将李深匆匆忙忙赶来。
“皇上,娴妃娘娘,娴妃娘娘她不见了。”
此话一出,如同五雷轰顶。
轩辕辰逸猛地站起,厉喝:“都找过了吗?”
“老奴到处都找过了,依旧没有发现娴妃娘娘的踪影。请皇上赐罪。”李深砰然跪地。
赐罪,赐罪,现在赐罪还有什么用。
轩辕辰逸揉着自己的眉心,仔细回想今日所发现的一切,忽的想起小祥子方才所说的话,再次睁眼时,眼中一片清明。
那丫头失去记忆以后,一直都惦记着要回甘府看看,若是她此番不告而别,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回城东甘府;而假如她并不是自己要走的,那极有可能就是同那个来历不明的绿豆眼男子有关。
想起那男子与姬云亭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心头的担忧便又多了几分。
“兵分三路找人,一队人快马加鞭沿着回京城甘府之路找人,一队人按照小祥子所画的画像找人,再一队人,以驿馆为中心,搜遍每一寸土地,无论如何,都必须将毫发无损的娴妃带回朕的身边。”
甘毕毕逐渐有意识时,第一感觉便是脖颈好疼,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辆马车之中。
是一辆寻常马车,身下没有软垫,随着车身的颠簸,甘毕毕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这不是皇宫的车,那会是谁的车?
她四下看去,当看清那张正对着自己怪笑的脸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是那夜那个女人,听小祥子说,她好像是姓姬。
其实她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的对自己图谋不轨是非常明显的事情啊喂。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女子冷笑,“妹妹,咱们相识了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相识”二字像是一把锥子刺在甘毕毕的脑中。
她浑身紧绷,保持戒备状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倘若你因为皇上而记恨我,那我可以告诉,我无心和你抢什么,你也没必要和我一个小孩子多作计较。”
“呵。”姬云亭嗤笑,“温怜儿,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你若是真失忆,方才得知你那父亲重病之时,又怎么会不顾一切地逃离皇帝,私自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