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在低速飞行，稀薄星域，暗淡无光。

坐在小屋门口的海棠隐隐看到两个忽闪的红点飘了过来。

“你的眼睛怎么变成红色的了？”察觉到是碧波，海棠疑惑问道。

“我改了配色，刚才看到了一片星云红移，很好看，你不喜欢吗？”碧波随口回应着，眼瞳也随时变成了绿色。

“我觉得黑色就不错。”

海棠摇摇头，虽然脑中有碧波的意识图景解释，但他并没有看到什么红色星云，他的视力本身就和碧波不在一个量级，而且，根据之前意识图景的体验，碧波的视域不仅仅在可见光波段，她看到的世界，应该是光怪陆离的。

碧波在广场周围打了一圈亮光，这感觉就像夜色里升起一团篝火，黑暗笼罩的孤独感更强烈了，不过海棠注意到，碧波的瞳孔又变成了黑色。相应的还有发色和服装的配色改变，整体协调而统一。

海棠觉得有趣，如此看来，没有多少‘皮肤’并没什么。让海棠更为触动的是，她居然愿意为他改配色，虽然是细末的小事，但海棠却感受到了一种异样，是一种莫名的感动。

连海棠自己都觉得奇怪，当年容小伊送了一艘船给他，他都没这样过。

也许是跟着碧波亡命了几回，也许是其他原因，但海棠一直想要回避的是，他成年了，有了生理需求，他在克制，在寻找和等待合适的人和感情基础。

但回避，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碧波强大的观察的能力不止能察觉到他生理变化和激素失衡，甚至能察觉到海棠脑海中极力隐藏的想法，自己在碧波眼中没有秘密，已经成为一个事实。

意识到这一点，海棠一开始并不是觉得尴尬，而是觉得一阵后怕，因为他前面忽悠过碧波几次，这才让她带上自己离开了对角星，现在看来，自己说的那些话，在潜意识里可能就是实话，并没有骗过她。

像碧波一样坐在小屋门口，海棠像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域，开始享受旅行中的安逸，在这期间进行回忆和思考。

碧波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眉目淡然。愣了一会，她将脑袋靠在海棠肩上，拉住海棠的手，纤细的指尖在他的掌心摩挲。

海棠打了个机灵，赶紧将手抽了回来，他知道碧波的目的，但他接受不到对方这种‘施舍’的态度，而且他不认为碧波知道他真正需要什么。

“太过压抑会把身体憋坏的，不需要我帮助吗？”

果然，碧波疑惑的说出了让海棠兴致全无的话语：“只是被你玩弄皮肤而已，我不介意的。我可以开个独立皮肤进程配合你，然后我去干别的。”

“我介意！！”海棠无奈的哀嚎，碧波本质上是某种机器，只是机你太美，让海棠有了错误的判断，借助‘海鲜之王’新皮肤的样子回味过来，他已是一身冷汗，赶忙摇头道：“这个你不用关心，我更在意精神上的。”

“确实，生理上的快感，是最低级的快感，我还有一个办法。”

碧波并不理会海棠的拒绝，她认可了海棠的说法，并举起素手，唤出一团辉光，在她不断的揉捏之下，光晕变化，最终形成一张发光的卡片，这让海棠想起了艾玛的量子蝴蝶。

“这是仿·量子蝴蝶。”碧波解释道：“里面有个仿·终极愉悦。我优化了它，可以模拟回馈你所有的欲望感知，包括情愫，意志，甚至痛觉。”

海棠打了个激灵，继续摇头，他不具备艾玛特殊的体质，并不觉得自己能承受下来这种东西。

“你有喜欢的人吗？要不我去给你抓来。”碧波又问。

“我真的不需要，行了，你不用操心！”海棠十分认真的说道，他知道这并不是碧波过分热情，而至在她看来这是细枝末节的小事，随手便做了，然而在海棠看来，这却是人生大事，强扭的瓜不甜，频道对不起来，没有效果。

碧波一扬手，仿·量子蝴蝶飞出广场的能量穹顶，消散于无，她安静下来，接受了海棠的拒绝，不知怎的，海棠的态度让她有些局促，许是为了缓解，她勾了勾手指，广场中一首柔和的乐曲想了起来。

海棠没有察觉到碧波的异样，但他觉得这曲子很怪，他问道：“这么难听，这是什么歌？”

“这是超级智慧的音乐。”碧波回答。海棠脑海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意识解释。

“不好听啊。”海棠如实说道。

“我们听不懂呢，你听的懂吗？”碧波好奇的问道：“有特别的意思吗？”

“听倒是听的懂。”海棠又聆听一会，道：“但是我真不觉得有多好听，我指的是……听起来不舒服。”

碧波双目一亮。

海棠又道：“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厮杀……很恐怖，很压抑，我讨厌这种感觉。”

碧波嘴巴微微张开，美眸中满是愕然。

她蓦然起身，冷不丁的问道：“下……下一步去哪？”

下一步去哪？

海棠仍未察觉到碧波的异样，他认真思考一番，才道：“我还有一个朋友。”

“容小伊？”

“对，是她。很久没见她了，我想看看她现状如何。”海棠点点头，和现在一样，广场有过几次巡航，这导致外界的时间匆匆流逝，海棠粗略估计自和容小伊分别起，至少已经过去了四十年，作为哈尔姆和艾玛混血的她，会不会老了？又经历了什么？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殷切的看向广场的前方，丝毫没有在意‘容小伊’的名字从碧波的口中说出意味着什么。

“你见不到她了。”

碧波调整了广场的飞行状态，进入跳跃模式后，她又道：“前不久，她被我们处决了。”

“什么？！”海棠大惊失色：“为什么？”

“你可以去直接问她的父亲。”碧波说着，广场开始跃迁。

与此同时，一些与容小伊有关的内容出现在海棠的意识中，不全面，但足以作为解答海棠疑问的前置索引。

“卡莲到了。”刹那间的斗转星移之后，碧波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