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总是充满朝气的，就像雄心壮志的年轻小伙一样。

如果在帝都，那现在或许是贵族们玩乐一晚后回归宅邸的时候，就算晚上没有出去，也大部分还未醒来，贵族宅邸中这种时间段早早醒来的，往往是佣人。

而雷利·拉博斯侯爵明显不是昼伏夜出的人，相反，他更喜欢早起，或许是年轻时留下来的习惯吧，当然，他现在也不老。

不过，不与其他贵族昼伏夜出同流合污，也不跟着压榨领地里的居民，对贵族们欣赏歌舞的爱好更是嗤之以鼻的雷利，在贵族圈中混得反而很顺风顺水。

大概也是他侯爵身份的原因吧，况且领地还远离帝都，不会与帝都里那些大身份的人争斗，他的领地更靠近边境，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拉博斯家族几乎是被“流放”了。

不过，这也是一种保护也说不定。

此时，现任的拉博斯侯爵正坐在他喜爱的椅子上，手轻握酒杯，摇晃着杯中的葡萄汁。

往常的早晨，他都会喝上一点酒，而他的儿子波司登也会象征性的劝上几句，但结果都一样。

不过今天，他的劝说居然起作用了。

雷利摇晃着酒杯，他似乎很喜欢这么做，眼睛看着杯中的紫色汁水，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将杯子举到眼前，透过杯子观察波司登。

虽说是匆忙起床，但波司登的衣着却没有乱糟糟的，他从小就就被雷利要求一定、必须、绝对要衣着得体，无论什么时候，衣着，是很重要的。

特别是跟那些满脑子肥油的贵族们在一起时，衣着不得体会给对方留下话柄，到时候跟其他贵族拉帮结派，指不定要弄出什么事情来针对。

虽然身为侯爵之子，波司登却没有穿多华贵的衣服。

一身很常见的白色灰襟格斗服，由于是定制的，领口处还有些装饰的纹路，显得整件衣服不那么单调，双袖都有一个条布勒实，里头还裹着撑起袖口的软木环，会根据勒袖口的布调节至最合适的尺寸。

下身的膝盖处有一个很显眼的小口子，可以用来塞入和悬挂护膝，小腿的两侧也各有几个铁制的圆环扣子，紧系在裤腿上，这是用来方便系上绑腿的设计。

这种服饰在大街上就可以买到，价格很平庸，更是非常实用，这身格斗服订制的原因也仅仅是为了方便和合身而已，没有刻意的去更换材料和附加什么魔法阵，所以用完可以直接扔掉，在训练中破损也不用担心。

波司登感受着父亲的注视，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站立。

但他可以感觉到，父亲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也没有刻意去隐藏情绪。

真要形容的话，他的眼神比以前坦率多了，直白多了。

雷利只是看了几眼便移开了酒杯 ： “要来陪你老爹喝点吗？”

“这只是果汁。”说完他又摇摇杯子，对波司登笑了。

“是。”波司登很果断地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虽然不知道父亲怎么了，但他的教养让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雷利又招呼仆人拿椅子过来，那跟雷利自己坐的不一样，几个仆人搬过来的椅子从外观上看明显跟贵族更合衬。

待波司登坐下之后，雷利递给他一个酒杯，高高提起装着紫红液体的壶给他倒了一杯葡萄汁。

波司登微微抬抬杯子示意，抿了一口，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

这味道明显不太对。

他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含在口中，感受葡萄汁跟舌头接触的感觉和味道。

甜是挺甜的，但是……

他脸色有些古怪，把嘴里的果汁咽下去，又喝了一口。

果然，味道不太对。

有点太甜，而且除了甜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看向雷利，却只得到笑脸回应。

“这是……”

“酒。”雷利笑着摇晃杯子，杯中成色与葡萄汁无异的酒贴着杯身旋转。

波司登立即眉头一拧，见雷利正在看他，马上又将眉头舒展开来。

每次面对自己的父亲时，波司登总会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分精神，屏息凝神。

但现在他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谁拿的酒？不是让你们拿果汁吗？”波司登立马站起来对着门外的仆人大喊。

“没事没事。”雷利笑着挥挥手，“这就是我喝的果汁，没一点酒味我喝不下去。”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波司登只好坐下，端着手里的杯子，却没有再喝。

他向来不喜欢喝酒，而且雷利也不准他喝酒，所以现在他只能拿着酒杯静坐。

不喝，是不喜欢，而不喝却拿着酒杯，这就关系到教养问题了，雷利的管教一直都很严厉。

“利维坦昨晚有回来过吗？”半晌之后，雷利才用非常悠闲的语气问。

“嗯？嗯，是啊。”

波司登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很少听见父亲用这种语气说话，按照雷利的话来说，这就跟戒备松散的王宫一样，别人一看就知道的漏洞在哪。

“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雷利似问非问。

波司登心里虽然知道利维坦昨晚被派出去了，可他却一声不吭。

昨晚他在熟悉新宅邸闲逛的时间里，碰巧看见了利维坦在大厅门口消失的场景。

“怎么？不敢答应。”雷利放下杯子，看向自己的儿子。

但波司登依旧一声不吭，只是平静地与父亲对视，现在说有看见也不是，说不知道也不是。

看见了，那就是暗中观察。

没看见，那就是撒谎。

他很清楚小伎俩在雷利面前是不起作用的，所以不答话才是最好的办法。

“好吧，那我们说说别的。”雷利也不死抓着这个话题，“你几岁了。”

“13岁。”

波司登虽然长得壮，但今年他的确是13岁，由于家教和各种原因，他现在心智也跟十六七岁的少年无异。

“嗯……”

雷利嗯了一声，似乎在思考什么。

而波司登只能等待自己的父亲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