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等太久，沈以珩很快换好衣服出来了，黎烟在书房之前她写的那堆信依旧在老地方，看到他以后，招呼他过去。

“你从来都没给我写过信的。”她把那些信点好数，抱在怀里，忽闪忽闪着大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他，“这里一共有二十四封信，所以你也要回我二十四封，你给我写吗？”

“嗯。”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后毛茸茸的头发，“你喜欢的话给你写。”

“喜欢，喜欢，我超喜欢的。”

脑后的手一顿，他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小嘴上，“超喜欢什么？嗯？”尾音上扬，有点苏。

鬼使神差地黎烟就懂了，轻声呢喃：“超喜欢队长呀。”

“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

沈以珩转去厨房给她下面条，黎烟像个小尾巴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他一点也不觉得烦，像是终于回到了很多年前，历历在目。

“队长，说完嘛！”

“小气鬼！”

“……”

“厨房油烟大，去外面等下，很快就好了，乖。”

“好。”

她好像突然就忘了自己要听到的答案，真如沈以珩要求的乖乖地在餐厅等着，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有这么一个能让你轻易就卸下盔甲的人，让你毫无抵抗的人。

黎烟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主，可自从遇到他以后，她变得想要优秀，开始有目标。

分开的那些年里她也从未懈怠，希望若有一天能重逢，她能成为与之比肩的人。

吃完面条黎烟望着坐对面的沈以珩，他换上的家居服，灰衣黑裤，更显得整个很清隽修长，美色难挡，她一个没忍住，凑上去啾的一口，准备撤退的唇倏然被咬住，羊入虎口。

一阵缠.绵结束，沈以珩的鼻尖轻压在她耳畔，呼吸之间搅得她心口又麻又痒。

他深吸口气，隐隐约约的热气打在她脖颈，唇瓣轻轻抵在她耳垂边，“我也超喜欢你”。

……

沈以珩还要回一趟局里，临出门前黎烟站在门口送他。

她穿着家居服，乖乖笑着，“早点回来。”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心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他第一次有了挂念，有不想走的念头。

沈以珩揉了揉她的发顶，交代了一句早点睡，就进了电梯。

仔细看步履多了一丝匆忙，有点像在落荒而逃。

因为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

……

黎烟从沈以珩房间找了个充电器给手机充电，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着他的房间。

冷色系风格，陈设十分简单，和他人一样，床头柜上放置着两个遥控器，一个是空调，另一个是电视机的。

床单被套是黑色的，黎烟躺在上面，嗅着阳光以及沈以珩的味道，宽大的双人床就像是他的怀抱，让她特别有安全感。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买个方方正正的吊顶盒子，发了会呆，脑海里闪过今晚的种种，就像绕成团的毛线纠缠在一起，她闭了闭眼睛。

她没来由的觉得房间里凉嗖嗖的，拿着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二十五度，窝进被子里，时针滴滴答答已经走到了凌晨两点。

阖眼没两分钟，手机在床头柜响起来，是商路。

她接通了电话，眼依旧闭着。

商路连连叫了两声她的名字，语气有些着急。

“怎么了？”声音软绵绵的。

“你说怎么了，我刚看到新闻，你没事吧。”

又上新闻了？

黎烟：“你这么晚不睡，看什么新闻？”

商路下楼倒水喝，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他没开灯，液晶电视的光亮照在他冷漠的五官上，电视里放着的正是几个小时前医院里惊心动魄的事件。

“睡不着，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嫌疑犯已经抓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

挂完电话商路去了阳台，夜晚的风越来越凉，不过此刻吹在他身上，却感觉极为舒适。

从看到新闻到确认黎烟没事，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就仿佛全身的肌肉都在重组，他动一下就顿痛不已。

吹了一阵冷风，他也慢慢平静下来，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已经消失，商路盯着那个男人上楼的身影看了一会。

他西装笔挺，步伐稳健，商路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回来，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会新闻。

他五岁被商言收养，他从来不管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是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笑。

冷漠，也永远镇定自若。

他起初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收养他，整天不安着，怕再被抛弃，可是并没有，他领他回来，就好像只是随便带回来一只宠物一样。

他是完全被放养，后来他就渐渐地没想过这个问题了，他的生意多半在国外，这套房子是在中国的唯一的姑且称之为“家”的地方。

自商路回到中国以后，他们生活完全没交集过，他不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也并不关心。

只是如果商言要住过来的话，他也得另外去看房子了。

……

深夜的审讯室里，警方依旧在和宋意对峙。

宋意这会已经没再说话，脸上妆容微花，但完全没有影响她的好看。

她的眼神涣散，嘴巴始终紧闭着。

沈以珩回到警局，就立刻去了审讯室。

耗子在审问。

他们坐在单面镜后面看着整个过程。

罗平说：“之前嘴里还说着点什么，这会什么从嘴里什么都撬不出来了。”

“开车那小子呢？”

“他啊，什么都不知道，就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要他穿快递员的衣服去宋宅然后给了一个导航让他顺着他，因为钱给得很高，他也就做了。”

沈以珩走到审讯室，坐在耗子边上的年轻女警察立马让座给他。

“有口红吗？”

“有。”女警察脸有点红，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去更衣室里拿。

局里就数沈以珩最招人，又单身，所以平日里那个女警察上班都会化淡妆。

女警察拿来的口红放桌上，沈以珩推到宋意面前。

宋意抬眼看他。

沈以珩把收集到的照片推到宋意的眼下，一张是宋意和宋景合照，另一张是宋景的单人照。

宋意瞠大眼睛。

沈以珩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往前倾，“你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宋景是吗？我看照片你们两小时候长得很像，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她手指拽紧那张照片仿佛要把里面的人看出来似的，那支口红被滚到桌沿，她终于开口：“她已经不在了，掉进河里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沈以珩：“我知道，不是你，我听说她没死。”

宋意呆呆地盯着照片，半晌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死了，真的死了…”

沈以珩把黎烟的照片推过去，“不是在这里吗？”

“不…不…不是的，她真的已经死了，你们都在骗我，不可能是她，我问过了。”

沈以珩眼尾一翘，低声道：“还有谁告诉你，她没死的。”

宋意眼珠子左右转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说宋景没死，我一定要找到她，要让他们知道我没有错。”

“他怎么告诉你的？”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说宋景没死，就在医院里。”

“他还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宋意眼神呆滞，嘴角嗫嚅。

……

审完宋意，队里开了个会议。

面上看似结案了，可实际上却不是。

结束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清晨的空气格外怡人，耗子和沈以珩呼吸着这座城市里难得的新鲜空气。

云雾渐渐聚集，没一会又散开，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两人在警局旁常吃的早餐店点了一碗面，耗子抽了双筷子，说道：“这宋意被刺激成这样，只怕是真的要疯了？”

“嗯。”

耗子见他眉间依旧紧绷着，问道：“还在想宋意说的那个人？可不是查过通讯记录了吗？根本没有这通电话？是担心小嫂子的安全？”

“嗯，这一次没事，不代表没有下一次。”

“要派人跟着不？”

“那倒不用，有我盯着就行。”

耗子看这样就懂了，笑得贱兮兮地，“昨天和小嫂子和好了？”

沈以珩挑挑眉，微微勾唇。

答案不言而喻。

耗子：“昨晚某些人可是拉着小嫂子的手，硬是不肯松了？”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取笑他，耗子不可能放过他。

沈以珩以前怎么没发现耗子话那么多的，最近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沈以珩想到昨晚小姑娘送他出门，长发飘飘，温温柔柔地嘱托他早点回来的样子。

现在凌晨五点，不知道她睡得好不好？

沈以珩舔了舔唇角，挂着浅笑。

想到家里没什么吃的，他对老板说道：“打包一份豆浆和包子。”

耗子：“还没吃饱？”

“给你小嫂子带的。”

沈以珩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那种很柔和的味道，是从来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