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客人！坐稳了！驾！”

马车荡荡去，天色正好。

王禅怀里的女婴正睁大着眼，好奇地看着这周围的世界。

树林，石木，天空，还有……还有。

影子。

“嘶！！”

王禅觉眼前一束影子略过，耳边只听见马叫。睁开了眼，那马头已被削去不知何处了，车夫亦被一刀砍翻。王禅心道不妙，是遇上劫匪了。只见一伙三四个壮实男人，手提朴刀，朝车前走来。

【怎么办……看着办】王禅微微心思，平复了一下。

那帘布被拉了开，王禅自然是被刀架着脖，拉了出来。

一匪徒道：“大哥，怎么说，这小子是杀了还是？”

那为首的匪徒左眼上有一片刀疤下去，他道：“二弟，道上有规矩，不杀孩子。”顿了顿，“叫他放了东西，滚吧。”

那匪徒道：“喂！小子，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交出来，饶你不死！”王禅哆哆嗦嗦走了去，从腰间掏出个小布包递了去：“大，大，大爷……我，我身上就这些了。”那匪徒掂了掂，笑道：“大哥，差不多有三十两多呢！”那为首的匪徒使了使眼，那人又道：“小子，身子上还有！快拿出来！不然我这刀可不认人！”王禅哭丧了脸，眼泪滴了出来，从鞋底下又掏出五两：“好汉大哥，我、我就这么多了，饶、饶命啊。”

那为首的匪徒才点了点头道：“我见你也就八九岁，身上也只能带着这么多了。大爷我知道你身子上还藏着几两，但也就算了。看你还是个孩子，滚吧。”

那王禅便一路哆哆嗦嗦，正要去了。

忽的那人道：“把你怀里的那个孩子拿过来。”

王禅转头哭道：“大爷，这是我妹妹，这还小，就放过我们吧！”

匪徒道：“不要命了！还不快拿来，给我乖乖的滚！”后便转头到那大哥身边道：“大哥，弄个小的回去，长大了做压寨夫人。不愧是大哥！”

王禅一步步走了前去。

【还是给了，反正我是个乞丐。】

王禅到了那男人前，将那包袱拱手让了去。

那匪徒道：“小子挺上道，快滚！”

就在那一刹那间，他似乎看到了一片光。

那是白刃上的寒。

“啊！我、我的眼睛！”那匪徒立马叫了出，用手拔下自己左眼上的那只匕首。王禅抱了婴儿，立马便要蹿去。那群匪徒也反应过来。

“追！”

只见得王禅还未走两步，便后头有一刀飞至他前头。“小子，你今天是死定了，伤了我弟兄，不识相，也别怪我！”

王禅又从鞋下抽出一把短匕来，【只能跟他们搏一搏了！】

他冲了向那群人去，那人反应不及，本以为这小子是要跑，哪知却向自己跑来。

“小子你送死吧！”

匪徒一刀挥下，王禅用握刀的右手自那朴刀的刃滑下去，转身用肘一弹，那朴刀失了方向。

王禅短匕挥下，那匪徒左手筋右手筋一刹那间被都挑断。

“哈……哈……呼。你们老大的命在我手上，现在给我放下你们的刀，给我滚到前面一、一里地！”

那余下的匪徒大叫道：“你敢！”便要冲上前去。

王禅用了两分力气，那匪徒老大脖子前出现了鲜红的血痕。

“敢不敢，你们自己试，只能试一次。”

“停！别动！都别动！小兄弟，你何苦？你们都给我往后退！听到没有！”

王禅气喘吁吁，就凭着之前那些速度与反应，让王禅已是受不了，他这九岁的身躯。

那群匪徒只好退后。

“别以为我看不到你们在哪。继续退。”

【安全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觉好重……】

“畜生！竟然敢伤了我，还要挟我大哥！”

【糟了……忘了后面这个……家伙……】

王禅想立马用右手去抽刀反击，但当他瞥头一瞧。

右手已断，鲜血横流。

大脑跟不上嘴巴。王禅反应来了，为何身子突然那么重。

【我……我的手……】王禅极力生嘶的想叫，张开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蜷缩倒下了身子，他左手抱住的婴儿见了他如此叫，也哇哇大哭。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二弟，我，我手筋已被他挑断了。”那匪徒听了，睚眦欲裂吼道：“你这畜生下如此狠手！看我今天不把你剁个碎尸万段！”他刀便要挥下了。

王禅已不管了，他眼瞥去想看看。婴儿正在嚎啕大哭。

忽的王禅觉周围的世界都漆黑了，又变了红血海洋般。

“你想要力量吗？”

“谁，谁在说话？”

王禅仍趴着，有气无力道。

一名黑衣裙女子到了王禅旁，浅笑道：“哎呀哎呀。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啊。”王禅使劲力气抬头，勉强睁大了眼。

这女子肤如凝脂，衣衫举止华贵雍容，倾国倾城。

“你是谁？”

“呀，我也忘了我是谁，都五百年了。”那女子顿了顿笑道，“愿意和我做个交易吗？”纤手一点，王禅便觉身子无比轻松。

“见你如此不堪，让你站起来说话吧。”

王禅道：“什么交易。”

那女子笑道：“可以让你变强的交易。”

王禅道：“我一无所有，你想要什么？”

那女子便走了几步，忽的出现了一张席，她坐下道：“我先问问你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那他们都叫你什么？”

“死乞丐，狗叫花子，畜生。”

“你母亲？”

“是个婊子。”

“婊子？”

“就是花楼里的那种女人。”

“那你父亲？”

“是个小偷。”

“小偷？哦，偷东西的，不错的词。那你父母现在呢？”

“全死了，一个是接客染上病死了，一个是偷人家东西被当街打死。”

“在你几岁死的？”

“五岁。”

“你今年多大？十，还是十一？”

“九岁。”

那女人玩味地一笑：“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一个人活到现在。”

“靠什么？”

“偷，抢，骗，还有刀子。”

那女人拍拍掌笑道：“不错。”盯着王禅的脸，浅笑说道，“那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摆脱这个身份，如何？”

“什么机会？”

“一半，我要你一半的灵魂。”

王禅思考了几分钟。

“不行。”

那女人笑道：“哦？是嘛？”

王禅的眼前忽的出现了一副景象：一年轻女子被众淫笑男人扑倒之背影。

这次王禅没有思索。

“我答应你。”

那女人拍着手掌，慢步走到王禅面前，提起王禅的下巴说道：“明智的选择。”

这一刹那间，王禅便又倒下了。

“五百年了，五百年了！终于，终于要。”那女子粉舌舔了舔红唇，蹲下一只手按着王禅的头。她正享受着灵魂的洗涤，忽的脸扭曲了下，痛苦的道：“这、这是什么？”只见那女子的玉手鲜血霎时横流，王禅头顶忽的出现一片影子。

那影子很伟岸。

那女子霎时间便被压倒在地。

“这、这是什么，咳咳！”她咳出了鲜血，勉强抬起头看了看那黑影。

巨大的威压让她再次低下头去。

“不行，我等了五百年，我必须要用尽所有。”那女子身体忽震了一下，便忙冲上前去。

“一，一半是不行了，但那也要！”她忽的看了向那王禅的右手，他的手是断的，空空如也。

可尽管她用尽了一切，也不能进入一丝王禅的身，反而已是身子越发黯淡。

她忽抬头向那黑影企求道：“我，我只是想帮他把断掉的手臂复起来，别无他意，求您饶恕我。”那威压忽的消失了，但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因为她知道，要是再敢来一次，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苦笑一脸道：“看来只能如此了。”化作了一身黑影，便钻入了王禅的身体。

王禅尽力睁开了眼，他看到的是。

一片血地。

“啊！鬼啊！别，别！啊！！！！！！！”

耳边惨叫连声不断，他勉强又睁大了眼。

他好像看到一把剑，在空中舞杀。

那剑好像又飞来自己这了。

好像有只眼，血红的眼。

好像……

王禅来不及想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