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慢点啊，等等我！”

柳沐终于追上王禅，在旁也走着，渐渐平复下来，偏过头去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王禅不说话，只往前加快了脚步，忽的又往左转拐去。

柳沐一个晃眼没看见，愣在原地几下，朝周围看了看，寻到了王禅的方向，也小跑着过去，只几下功夫就追上，想问王禅如何，却又怕他拐了一拐跟丢，于是就憋了住便不问。

这一跟一随又赶了许多路，到了一处瀑布前。

柳沐蹲下直呼呼的喘气道：“你、你这人怎么、怎么都不累的？”王禅走到那瀑布前的潺水下鹅卵石堆捧了一捧泉水喝下，轻轻吸了几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下去就坐下不说话。

柳沐缓缓站起来，直冲到那瀑布前，只一脚正踏进去却又刹住，蹲下去捧了一捧水喝了休息。此刻只有周围的瀑布飞流声与鸟鸣声。

“咕~。”

王禅往四周瞧上一瞧，正看好了没什么动静，瞥过柳沐——正摸了摸肚子发呆。察觉到眼神过来，抬起头对上王禅的眼睛，又低下头去，发出细不可闻的蚊子般小的声音：“看、看什么看……没见过肚子饿吗？”

此时经方才到竹林又到这里，已是晌午时分。

王禅从怀里摸索了下，掏出个布包，布包上点点的红色痕迹，揭开来是几个馒头。王禅从里面拿出个，两三口下吞入腹中。吃饱后把布包重新包下余下的馒头，察觉到有眼光从这瞟来，抬头瞧了一眼，柳沐正巴巴看着，却见了王禅瞟来，又把头偏过去。

王禅收好了东西，站了起来，朝着柳沐道：“现在，离我六尺远。”

柳沐站起来，疑惑道：尺？尺是……”揪着鬓发发了发呆，抬起头反应过来王禅正看着自己，便忙道：“尺嘛！尺不就是尺了！我知道！”说完便后退了六步。

王禅仍看着柳沐，柳沐盯着王禅，脸红起来，又说不出话。王禅道：“退二秉远。”柳沐便笑了笑道：“早说秉嘛！我知道！”说完又往弯下了腰，用手比划了下步伐大小，往后又稍稍退了三步。

王禅才转过身去，盘着腿坐下。

闭上了眼，又变得一片漆黑，眼前睁开时，周围已是一片血红的模样。

王禅抬起头，朝上看了看，一声声‘嗒嗒’正传来，缓缓一个女子踱步下来，正看着王禅。

一双杏眼下精致而又秀气的鼻，配着红唇还有那眼角的一颗泪痣的是一张苍白而又充满贵气的脸，正对上王禅的那双眸子。

王禅那前几次只端端的看上几眼，觉面容姣好，但此时细细一看，便当真配得上记忆中的那四个字。

倾国倾城。

许姬道：“王禅，我美吗？”

王禅反应过来，认真的盯着她道：“美。”

许姬妩媚一笑道：“这世间如此多的女子，正都这般青春，你说呢？”

王禅道：“说正事吧。”

许姬轻轻一笑，手指一点，旁头便出现两张席子在地。许姬挪了步，缓缓入席，纤手朝王禅一摆道：“来，在这说。”

王禅默不作声，只走到那席子前，不入跪，只站着。

许姬道：“姬发的剑术，你看清了几剑？”

王禅道：“五剑。”

王禅身前的席子突然碎裂开来，许姬直直盯着王禅道：“当真看清了五剑？”王禅道：“五剑。”

许姬缓缓站起来，眼神里含着贪婪道：“姬发的阴符剑，你真看清了五剑？”

王禅往后退上一步道：“嗯。”

许姬盯着王禅许久，又盈盈的笑道：“天赐此赋。”随后伸出手指指向王禅，“你现在，出一剑给我看看。”

王禅道：“没有剑。”

许姬轻笑道：“阴符剑便是手中无剑，亦能出伤，快，王禅，给我看看。”

王禅闭上了眼，只站着不动。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却含有肃杀之意。

“铿！”

一声清脆的响，响在了许姬的两指之间，夹在其中的是一把细小匕首，还有她面前的王禅。

许姬笑道：“不错了，正是阴符剑中的无剑。”

王禅喘起气来，松开了手，摊倒在席子上。

许姬将那食指与中指间的那匕首轻轻一折断，低头朝着王禅看道：“王禅，有我在，届时称霸天下，轻轻松松。”

王禅看着许姬的眼，一双充满着欲望的眼。

王禅道：“阴符剑，总共有几剑？”

许姬往周围踱上几步，便走便道：“共有七剑。”

又是一会不出声，王禅休息了下，平复了气息，盘腿坐着道：“这七剑叫什么名字。”

许姬停下，朱唇一启道：“这七剑的来历，我也不大清楚，但名字还算记得。“竖起一根手指笑道：“第一剑，叫无，方才你也使出了，此剑求的便是一个快字，真到了无人能比之境地，便是连起手的架势都无，对手就头颅落地，鲜血洒土。至于那余下的第二第三后面的剑，你如今也使不出来。”说完又缓缓走到王禅前笑道：“方才你使出的无，不过是当年姬发所有的万分之一罢了，不成气候。不过——”说罢又将芊芊五指点了点道：“不过，有我在，五年——不，三年。”说着又收了两根玉指，将三根明晃晃的在王禅面前立了立，“三年，足以统一天下！怎么样？”

王禅站了起来，缓缓的转过身去，朝着前方的黑暗走去，身后传来许姬的声音：“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想要这天下的时候，呵~呵~。”

王禅收了心神，睁开眼来，一个人正摸索着他身上。王禅翻过身来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卡在那人脖前，正要动手，听得那人道：“停停停停停！别、别动手。我、我只是、只是饿了。”接着便伴随着哭诉声。

王禅听得声音，知道是柳沐，但不放手，道：“我说过，不要动，我的东西。”说罢便沉默下去。

夜晚，火堆，王禅挟着柳沐，伴随着哭声，还有呼呼的风。

柳沐停了哭，抽噎着道：“我、我下次、我下次不敢了。我、我只是。啊嗤！”连带着又打了个喷嚏。

王禅放下了匕首，柳沐忙跑到火堆对面去，抱膝坐着，嘴里小声嚷嚷着道：“哪、哪有这样的人。”

王禅摸了摸身上，又朝着柳沐那看去。

柳沐红红的双眼对上王禅，低下头去，嘴里仍小声骂着什么‘狂人’‘疯子’的。

‘咕~。”

柳沐又缩了缩身子。

夜里，静了。

只有背后的瀑布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柳沐小声碎碎念的骂了一会，靠着膝盖睡着了。

王禅抬头看看天上，并没有月亮。

“叭！”

“你干嘛啊你！你、你欺负我还不够！睡觉了还欺负我！你、你这个……”柳沐边哭骂着，边摸了摸自己的头，又靠着火光看到了个小布包。

柳沐停了哭，慢慢的伸手拿了这小布包，揭了开是两个馒头。柳沐心道：【这、这什么啊？】又抬起头朝着王禅那看去。

王禅背对着自己，盘坐着。

柳沐心道：【反、反正我都见过他吃了，能吃就行了。】于是也拿了个，往咬下一口。

“这、这什么啊这！硬邦邦的。”

柳沐一口下去，咬了个疼，又愤愤朝着王禅那看去一眼，嘴里骂了一句，蹑手蹑脚的到了那瀑布边去，蘸了蘸水，放到火上烤了一烤。

总算吃饱，柳沐困了，要睡。

看着王禅的背影，想想，也背过身去，心道：【我也背过去。】背对过去，面对着前方一片黑暗，却又转过身来，心里又骂【凭什么他在里边，我就在外边。】但也不敢吵闹，只好就缩了缩身子。睡了一会，抬起头来又觉得背后阴冷，挪了挪地，小心翼翼的往王禅那地方去，但仍是不敢太过大声，到了稍里面一些，总算安心下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六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