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妹妹问我，“刚刚那个是谁？”

“以后的同学。”说这话时我暗道，“老天保佑。”

老天保佑她以后是我同学，当然，如果是同桌那就更好了。嘿嘿嘿，某人沉浸在无耻的YY之中。

“以后的同学？”叶小柯瘪了瘪嘴，“所以你那么迟才出来就是会了等她？”

卧槽……特么感觉叶小柯突然变得特聪明。

“怎么会，刚刚老班找我喝茶去了。”我哈哈大笑，望以蒙混过来。

好在小柯并不想在这方面纠结太多，毕竟她对于这些事情是处于连萌芽都没有的阶段，也就不必害怕她会冒出什么想法来，然后正中要害。

“哦。”不过显然她对于“老班找我喝茶”这种说法是将信将疑的。

也没什么好说的。

并肩而行，兄妹，同父异母的兄妹。

去你妈的同父异母。

……

那日的下午，风轻云淡，路过一颗树时，飘下来的叶子竟然是绿的。

是不可思议，绿叶为什么也会离开大树呢？

是因为大树不喜欢它了吗？

我抬头，枝繁叶茂的大树抖着一身的葱绿，尽情地展现着夏日的生机盎然。

“可怜的家伙，你又有何不同？还没到那个地步，就已经被遗弃了。”我注视了它一会儿，把它放到了树下。

落叶归根。

妹妹叶小柯一直在旁侧默默地注视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走吧。”我转过头，对她说道。

走吧……

呵呵，真不想平常的叶云潇，哪里会为了一片提前落下的树叶而伤感呢？

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叶云潇，这也是个问题。无从知晓，无法论证，只好问时间。

而时间默然，给予的答案都深入到了灵魂。

长长的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小柯说她的书包重，我帮她提着了，路过商店的时候她没有要东西吃，路过王阿姨家的时候她也没有驻足停留。

“怎么了？”我问她。

这样的感觉给我不是很好，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慌慌的，没有什么比看见叶小柯的笑容更叫人开心的事情，而这个爱笑的可爱女孩这一路上都没有扬起嘴角。

哥哥就不能让妹妹又太多烦人的心情，帮忙解决也是职责之一。

“哥哥，我有时是不是太任性了？”她心情低落的说道。

我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楞道，“怎么会？”

“可我总是会提出很多不讲道理的要求，都不管哥哥当时的心情怎么样，可是哥哥你每次都接受了。”

我一时间有些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宽慰不好，可能就此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这是我不乐意见到的。叶小柯就是叶小柯，那个独一无二的叶小柯，我所喜爱的妹妹叶小柯。

喜爱一个人的优点是人之常情，而包容一个人的缺点，正是诸如哥哥之类的才能做到。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欣慰地笑着。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一路踩着影子前行。

总觉得有些难受，自己一直无欲无求地成长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感情都给了谁，都看着是没心没肺，而心肺却全跑在了别人身上。

“在你提出那些要求的时候，我先考虑到的不是合不合理，而是，你是我的妹妹。”

“啊？”她扭头过来看我。

我笑了笑，“如果连你的要求我都要去太多的考虑讲不讲道理，那你和其他人还有什么区别？”

亲情这个词的含义，大概就是如此吧，毫无保留地付出……

“我……和其他人不同吗？”

“废话，当然不同。”

“那爸爸妈妈呢？”

“都不同。”

“嘿嘿。”叶小柯开心地笑着，像阳光一样灿烂，像天使一样美丽，是满山盛开的烂漫，是云间雀跃的欢鸣。

我回过头，那颗树，葱茏的翠绿，又是一片，悄然而逝。

你是不是曾经遗忘过什么？你以为你有很多，于是对失去的一点点毫不在意，最后醒悟过来时，你已所剩无几。

……

于是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家。

但家里狰狞的模样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到处都是散乱的物品，有书籍，有买来做装饰的鲜花，垃圾桶又一次跌倒在地，把肚子的垃圾吐得到处都是，糜烂地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

哗啦啦……

应该是厨房里的龙头在淌着水。

我走过去时，看见了一地的碎片，家里所有的碗，全部都宣布了死亡。

如果不是母亲正坐在沙发上，靠着茶几掩面而泣，我以为我们家遭了贼。

然而我们家的确是遭了贼，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偷，偷走了我们家的宁静，从此，世界开始朝一个方向倾斜，那个方向深入进去满是黯淡，满是魂殇。

小柯呆立在门口，对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

这是……战况的激烈化了么？

我以为，他们冷战了一段时间后，就会和好的，日子还会恢复成以前的那样的，一家四口依旧可以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的。

但是我错了，深深地错了。

毕竟当年的冷战，把苏联拖垮到了解体的地步。

“妈。”我走过去，喊道。她可不能在靠着那儿哭了，我也不想就这样看着她哭了，叶云潇总不可能一直做个无力的人。

然而我的确很无力，无力到了极致，以至于我面对这些情况其实是手足无措、毫无办法的。

所以我只能先喊一声，“妈。”

然后母亲抬起了头，满脸的憔悴，双眼下挂着泪痕，头发乱糟糟的，像极了父亲回来之前的她。

结果是年龄一下打回到了从前吗？心酸不已。

“云潇……”她念道，一把揽住了我，头枕在了我肩上。

我感到脖子不断地划过凉飕飕的东西，于是我便知道了，她在无声息地哭了。

怕我听见吗？怕我看见吗？

然而我还是听见了，我还是看见了。但是母亲，她不想展现她的脆弱，因为她是母亲。

所以当初的她其实也不是很坚强？

不解，迷惘……

“叶云潇，跳级考试，你一定要加油。”她说。

她说……

她现在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正想着，地上看见了一张被撕碎了的照片的一角。

记忆浮起……

那是我们一家四口的合照。

爸爸，妈妈，我，妹妹。

然后就这样零碎了一地，人为的。是谁？我暗道，却恨不起那个人来，因为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