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潇是个妹控狂魔，一直是。

所以我听到母亲的话也不是很开心，不过我还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母亲，也有点儿害怕。

扶着小柯进了房间，有一些画面，让她看到不好。

画面可以通过密闭的空间阻隔，然而声音却是无孔不入的。

沉默没过过久，狂风就吹起来了，暴雨就倾泻下来了，海啸就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了。

瑟瑟发抖，独木难支的两人，相互依存。

是的，我也害怕，在那无休止的争吵声中，我从耳膜处感受到了恐惧。

有点远，我不停太清他们吵些什么，只听到母亲一直在骂，“那个贱人，小杂种，她不得好死。”

我抱着小柯，把她揽在自己的怀中，“没事，没事，妈妈不是在骂你呢。”

小柯咬着牙，面色很苍白。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苍白，是吓到如此了么？

客厅里的大战很激烈，我估计王阿姨他们也听见了。

母亲带着哭腔，父亲那边听不到什么动静。

他可能一直在让着她，我不清楚是不是，我猜的。

但母亲的骂势却愈演愈烈了，我估计这样下去父亲脾气再好也会忍不住炸毛的。

我听见又有“小三、外边有人、负心汉、离婚”等字眼传了进来，因为这些字眼母亲咬得特别重，所以听的很清楚。

小柯听到这些字眼时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反应很大。

前面的我还说是敏感，后面那两个字我就有点在意了。

我是不可能会离开母亲的，而小柯跟父亲关系要亲近一些，如果真离婚的话……

我把小柯抱得更紧了……

不过我好像搞错了关注点。

话说他们什么时候又复合结婚的我都不知道，毕竟离婚的前提是结婚，和父亲有小柯的前提又是离婚。

真不隆重。

远远地又听见了几声父亲的呵斥声，男性的雄厚嗓音听起来比较洪亮，却不够清晰。

真的，母亲这样骂的话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吃不过那几声呵斥比较短促，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

于是静了不过一秒，就是“噼里啪啦”。

女人吵架的终极奥义，“砸东西”。

好在绝大多数都是盘子，碗啊，什么的。

到时候又是谁买啊，所以说真是不冷静。

别把电视砸了就行，明天星期天呢，我和小柯没得开了可不好。

两人吵架吵了不知道多久，然后渐渐没了声音。

片刻后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出去了？还是回房间了去了？听声音的方位应该是回房间离去了。

那父亲还留在客厅？

想着，拍了拍怀里的小柯，就走出了房间。

我想我可以通过男人之间的友谊来安慰一下父亲什么的，毕竟我还是不希望这个好不容易完整的家再次破碎。

出乎意料，大厅里空无一人。

父亲出去了？应该是刚刚出去了。他是不用加晚班的，我不知道他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有点儿难受。

真是嘲讽，自己的心态也是够硬的，也不知道是叶氏中二病发挥了作用，还是真的早熟。

客厅是两人交战后的狼藉，厨房门口的大厅地板碎了一地的碗，盘子，碟子。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些啥，连垃圾桶都翻倒在地，一地的垃圾。

好冷啊，明明是七月的季节，就已经冷到心里去了。

八点多了，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吵了那么久。

侧头看了一眼，电视还在。

好像担心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看向了某个方向，果然母亲的房门关得死死的。

晕死，这样的话小柯是和父亲或者我睡了。

我觉得，亲人吵架这种事情，起因和过程其实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结束后如何处理，处理的好，一切都安然无恙，处理的不好，那就就会有很多后续发展。

有点担心。

反正六年前都是这样过的，那时候那么小都过来了，现在年龄这么大了这么会过不了……

只是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物，来自于它的不可预料性，你不失去一样东西，你就不知道你不是不习惯了有它。

我也不知道我是习惯了什么，也不知道失去了这些习惯的我会变成什么样。

该流的泪不愿流，该笑的笑却要笑。

叶云潇的人生哲学。

比如说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出门找父亲，你不可能找到，也不是去敲母亲的门，她不可能给你开门。

你先把客厅清理好再说。

把残片扫在一堆，垃圾扫在一堆，扫进垃圾桶的时候装满了，袋子提出来打了个结，放在门口，又找了个新的塑料袋放好。

鞋架都倒了，扶起来，一双双鞋又重新放了回去。

我做了这些不是很熟练，也不知道怎么安排最快捷，忙活了半天，才让客厅稍微好看了一点，而全身都是汗。

有点好笑啊喂，关我什么事啊，为什么要我来收拾残局啊喂。

好吧，其实是有点事的。

在厨房找了半天找到一个杯子，倒了杯水，离开前还忍不住看了一空荡荡的厨房一眼。

母亲的战斗力有点剽悍。

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思考人生。

其实我的心态还是有点乐观的，虽然他们这架吵得有点凶，我这样的人嘛，事情不发展到那一步，我是不会相信事情一定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小柯拖着鞋子走了出来，双眼有些红肿，也没问什么，在我的旁边坐下。

“喝水吗？”我把我拿杯倒出来还没喝的水递给了她。

她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好家伙，眼泪都哭完了吗。

“没事吧？”我问她，挺心疼的。

她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地板沉默。

我也没有什么话说，就只好这样陪着她坐着。

半晌，

“爸爸和妈妈以前也经常吵架。”她说道。

嗯？

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妈妈”是指她的生母。

她眼睛微垂着。

我看了她好一会儿。

爸爸妈妈经常吵架？如果每一场架都算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这样的家庭要怎么生活。

所以小柯才这么记忆犹新？所有她的性格才这么懦弱？

原来如此，忽觉得她好悲伤。

“他们为什么吵架你知道吗？”

小柯想了会，“好像是妈妈总怪爸爸赚不到很多钱，不能给她买好看的包包。”

这样么……

呵呵，父亲竟然为了这种人离开了母亲。

有点儿想不通，有点儿不理解，有点儿不可思议。

我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头发，希望能够以此来慰藉她一点。

“后来妈妈跟一个开好看的车的叔叔走了。”她又接道，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像是仅仅在陈述一件事。

我沉默了很久。

不知道怎么答，也不知道怎么接，更不知道再继续说些什么。

所以沉默是件很好的武器，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叶小柯。

她依旧低着头，情绪还是很低落的。

“去我那睡觉吧。”我说。

她摇了摇头，“我想等爸爸回来。”

怔了一下。

“那一起等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