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觉得脖子有些酸疼,毕竟干草铺成的床铺也不是十分平整。
外面还漆黑,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是两点钟。
怎么这个点醒了,我抱怨着从睡袋里钻出来,用手机照着亮出门尿了一泡。
回屋关门的时候,夜里寒风吹过,吹得树上残叶,地上荒草,门上挽联,一齐沙沙作响,跟恐怖片里半夜出鬼一样。
七分冷又三分怕,我不禁打了个颤。
双手合十,我鞠个躬,嘴里念叨了一句:“各位祖宗先人,后辈我这是来家短暂住两天,扰了清静,还请原谅。”
关上门,我又钻回了睡袋。
上次采访林老汉知道了这个世上是有妖怪的,那么,鬼魂呢?
谁知道逝去的先人们是不是还用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上?
不过我并不是十分害怕,这可是我家老宅,就算这里真有那什么,也都是我家祖辈。
哪有老人不疼孙?我不用怕他们。
躺在睡袋里,我却睡不着了。
初冬时节,天黑得早,我六点多钻进的睡袋,没迷糊多长时间就睡过去了。
现在是夜里二点多,算算得睡了七个小时了,再加上刚才一冷一吓,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干脆,继续玩贪吃蛇。
正在我的贪吃蛇玩了好长一条的时候,我听见了大门吱呀~~一声……
有人进院子了!
我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我记得很清楚,我下午回来的时候把院门用一根粗木头顶住了。
这人是怎么打开院门的?
半夜三点闯进我家老宅,他想干什么?
白天看见我一个人背着个大包回来,想偷东西吗?
我熄灭了手机屏幕的亮光,轻手轻脚的钻出了睡袋,凭着印象在漆黑的屋中摸到了我的旅行水壶。
这水壶外层是不锈钢制成,有大半个暖壶那么高,整体成一个炮弹状。
我握着水壶,悄悄走到了堂屋的门后,屏息凝神,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在这个点儿到人家家里串门不会是好人的,只要他打开门,我就给他当头来一下,这壶里的水还是满的,此时拎起来沉甸甸的,绝对能给他砸个满天星!
吱呀~~~咣当~,悉悉索索~~又是一阵关门后锁门的声音传来。
额……
好像……
大概……
似乎……
这声音不是老宅院门?是从堂屋后面传来的?
不是小偷,我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我的心就提了起来,老宅北面是狗剩的家!
狗剩!他半夜出门了!
我急忙放下水壶,穿好外套,想出门跟着他。
心里却突然打了个激灵,不行,天这么黑,如果我出去的话肯定要打开灯,一旦有灯光肯定会被狗剩发现。
白天的时候我跟他打招呼时他是那个表现,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他半夜上山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话,怕是我就危险了。
在村子里还没什么事,喊救命就行。但要是跟着他走到了山上,那里地形我不熟悉,若是被他发现行踪想要对我不利,我岂不是逃都没地方逃?
可是,眼巴前的线索要是不追我怎么甘心?
一时间我举棋不定,犹豫了几分钟后,我突然想开了。
不去了。
因为,怕是狗剩这会儿早就走远了。
我在老宅里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出门了。
在村里走了一圈,熟悉了下村里的路,出村上山的时候,我给老爸打了个电话,这个点儿他应该起来晨练了。
“喂,爸啊,我问你个事儿,你年轻的时候跟咱村狗剩的关系怎么样?”
老爸在那头气喘吁吁,想来是跑步呢,他喘气道:“还算不错,那时候常去河里摸鱼,他都喜欢喊着我。你大早晨打电话就问我这个?怎么,咱家大记者要写个懒汉专访?”
我嘿嘿一乐:“差不多吧,现在不是流行乡土风情嘛,懒汉也要找个典型写一写啊。”
我爸也乐了:“懒汉嘛,还不都差不多,抽烟喝酒晒太阳,撒泼打滚赖人帐。就那些破事儿。”
我笑道:“哈哈哈,你都编出顺口溜来了。”
老爸道:“那是,我可厉害着呢,不然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大记者。”
我说:“是是是,你厉害,不跟你聊了,我先挂了,爸。”
我爸乐呵呵的说:“行,你过几天回来哈,我给你做红烧肉吃。挂了吧!”
挂了电话,我看着远处走来的那个身影,眯了眯眼睛,那是狗剩。
我继续往山那边走,狗剩也正从山那边来。
村子就沿着山脚建的,其实我们俩的距离并没有很远。
我隐约听见狗剩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骂的谁。
我们俩越来越靠近,狗剩注意到了我,我跟他点点头。
这次狗剩仔细打量了我一遍,问:“兄弟,你是干啥的?”
我心里一喜,就怕他不理我,只要他跟我说话,就不怕问不出信息来。
我说:“我就是村里人啊。”
狗剩一龇牙,一乐:“嘿,我在这村过了四十多年了,咋不认识你?”
我笑道:“我家老宅就在你家南边你不知道?昨下午你没看见我回家吗?”
狗剩一愣,一挑眉,过来拍了我一下:“嘿,你是前院大哥的儿子是吧?你爸回来没?”
我强忍着被陌生人触碰的不适,笑着回答道:“没,他没回来。这不就是派我回来看看老房子。”。
他又问我:“你上山干啥?”
我拿手里的相机给他一看,道:“山上风景不错,我去看看。”
狗剩一拍手,道:“行,那你去吧。”
转头他就往村子那边走了。
我看着他背后有一些尘土的印记,裤子上也有,像是在土里打过滚一样。
这是在山上跟人打架了?
可是他不像激烈活动过的样子,再说他那身破衣服又不是啥好布料,要是打架了,还不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他走出没几步,突然回过头来,道:“哎,我说兄弟,不对,咱俩不能论兄弟了。大侄子,山上光秃秃的,没啥风景,别去了。”
我说:“也不是非看风景,就是闲的慌,活动活动。”
他皱了皱眉头:“喔,那你去吧。”
转头又走,他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了看我,竟然走了回来。
我笑了:“哎,叔,你这是干啥?来来回回的。”
狗剩走到我身前,压低了声音,道:“别上山了,山上有事儿。”
我心里一笑,嘿,咱是干啥的,就怕没事!
我配合他也压低了声音,道:“山上有啥事?”
狗剩一撇嘴,道:“我也说不清,反正不是好事儿,你别去了。”
我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他一摆手,转头就走,扔下一句:“哎呀,你去吧,其实也没啥大事。我得走了,找那驴草的算账去。”
我一看狗剩这反应就明白他不让我上山,确实是出于一种好意上的关心,而不是他有什么秘密在山上怕我发现。
这是一种很纯粹的就是想关心一下的那种关心,我对这种单纯的好意,向来是十分感激的。
狗剩或许是个懒汉,嗯……狗剩的确是个懒汉,但他并不是个坏人。
他知道山上有什么坏事,或许那坏事就发生在他身上,但出于一种莫名的感情,他想阻止我接近那种坏事,他不希望那坏事也发生在我身上。
说真的,我突然有些感动。
PS:作者闲话:今天又是大晴天,阳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