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的天阴了，灰白的云聚集在一起。

脸上阵阵的凉风。

“晴……”我看着头顶昏暗的天空，“我心里还是难受……为什么蛮子死了……我的心情仍然没有好转……”

“……”

“我已经亲手杀死了他啊……”我的手紧紧抓着窗栏。

“我把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浑身上下都……呜呜呜呜呜……”我掩面而泣。

“天天……”晴摸着我的头发。

“呜呜呜呜呜……”

“天天……还没有结束啊……”晴搂住了我的肩膀。

“……”

“还有啊……你知道的吧。”晴在我耳边说。

“……”

我停下了哭泣。

还有啊……

还有……

……

方正小学。

临近放学。

校门口，围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

他们耐心地等待在外面，看着学校。

就像在我记忆里，曾经活着的家人。

“天天……”晴叫了我一声。

我转回了头。

学校。

阴暗的天色。

滴落在屋檐上的雨水，汇成了一片片模糊的水帘。

“叮~”幽长的铃声在深处响起。

一个个小小的人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他们涌出校门，和校外的家人们聚在了一起。

“妈妈！”近处，一个小女孩开心地扑到了一个女人怀里。

“天天……”晴握住了我的手，“进去吧。”

“恩……”

我把伞放低了一些，遮住了我的脸。

回荡在学校的铃声，逐渐消失了。

我逆着人流一步步走进了学校。

高楼。

台阶。

五层。

走廊里的人，三三两两。

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在架子上取走了自己的雨伞。

张悦，她是劳动委员。

每一天，她都要检查卫生，要等到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张悦，我们先走喽！”几个女生朝教室里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

“天天，来吧。”晴嘴角一笑，走向了2班。

教室里，张悦背对着我们在角落里整理着。

晴走进了门，将手上准备好的一盒粉笔灰洒在了地上。

白色的粉笔灰，非常显眼。

“走吧。”晴走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教室里传来了张悦的声音。

“怎么这里有粉笔灰啊，真是的，这些人怎么这么偷懒啊！”张悦抱怨道。

“咯咯咯……”晴笑了起来。

楼梯口。

又一个人，拿了一把雨伞离开了。

架子上，只剩下最后一把雨伞了。

“天天……”晴走到架子前，拿起了那把蓝色的雨伞。

“怎么做……”

“咯咯咯……”晴指了指一边的窗户，“我们就那样做吧。”

晴走了过去，打开窗，把雨伞卡在外面两面窗相接的缝隙里。

“晴……”

“咯咯咯……”晴拿出刀子，在其中一面的窗上捣鼓着。

“咯咯咯……”她放下刀，又试着推了推，“好了，这一面打不开了。”

走廊里的教室，只有2班还亮着了。

“天天，我们等吧。”

我跟着晴藏到了一边的楼梯。

过了几分钟，一个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

她走到了楼梯口。

“哎？我的雨伞呢？”

窗外的风声吹着。

“谁啊！谁的恶作剧！怎么把我的伞弄到外面去了。”张悦气恼地说。

“咯咯咯……”晴走了过去。

张悦在推窗，但是那一面怎么也推不开。

“啊！这是想要气死我啊！”张悦跺了跺脚，然后身子伸出窗外，去抓雨伞。

我来到了张悦的身后。

“天天……来吧……”

我伸出了手。

碰触到了张悦的身体。

用力。

“啊！”张悦从窗外坠落了下去。

在半空中，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抓住什么。

看上去，就像一只展翅的鸟儿一般。

“嘭”。

鲜红的血从她的尸体上流淌而出，和地上的积水融在了一起，像是雨天里盛开的一朵莲花。

晴笑着取下雨伞，撑开，然后抛了下去。

伞，在空中慢悠悠地翻转了两圈，最后落在了张悦的身上。

“天天……”晴笑着拉住了我，“怎么样，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看着地上被风吹得摇晃的雨伞，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

雨还在下着。

我撑着伞和晴走在一起。

“天天……天天……还有啊……还有……”晴有点着急地对我说。

“还有……”

“是啊。”晴看着我，“还有啊……”

我抬头看向远处。

路上的行人，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在那里，是一片漆黑的楼房。

“还有……”

我捏紧了拳头。

……

“嘟嘟。”

一辆疾行的车辆，掀起一路的水花从我身前驶过。

对面的通行灯在雨幕里变成了绿色。

晴在我身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沿着这条曾经走过一次的路，往前走去。

前面出现一辆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

“晴……”

晴抬起了头。

“警察啊？”晴有些诧异。

“恩……还是去看看吧。”她过了一会儿，这么说。

我们继续往前走着。

前面的巷子，拉起了长长的警线。

两个警察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人对着呼叫机说个不停，另一个则是在翻着一本册子。

“我们这里已经封锁了，王警长那边也抓到了几个，不过那个头目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人放下了手上的呼叫机。

我走了过去。

“叔叔。”我撑着伞，拉了拉他的衣角，“你们在做什么？”

那个警察转过了身。

“哦，小妹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在抓邪教份子呢。”

“邪教？”

“恩，是藏匿在这里的邪教，一群专门招摇撞骗别人钱财的坏人啊。”

“……”

“小妹妹，快回家吧。别在外面逛了啊。”

我一时沉默。

晴也没有说话。

“怎么了？”他问。

我摇摇头，转身往回走了。

雨，仍然没有停下。

我一路走着，走着。

不知不觉，走上了回家的那条路。

回到了那个小区。

小区里静悄悄的。

楼里有许多的盏灯亮着，像是黑夜里的无数繁星。

我看着，脚下继续往前走着。

“天天……”

我停下了。

水池里，几条小鱼从我的脚边游过。

“天天……”

伞，从我的手里，掉落在了地上。

“呜呜呜呜呜……”

我看着头顶下着雨的天空，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