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椎沿线……清扫完毕。

肝脏……清扫完毕。

血管……清扫完毕。

肌肉……清扫完毕。

骨骼……清扫完毕。

……………………

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石忆终于完成了上百次的清理动作，将陆定体内的骨肉瘤全部摧毁，一簇也没有留下。

幸运的是，骨肉瘤毕竟只是细小的细胞簇，如果把它们直接从人体内提取出来，要碾碎它们，连一根手指的力量都不需要。因此每一次清理才不需要消耗多少力量，而是只对精确度要求更高。这种难得的锻炼机会，对现在只掌握了龙语初步基础的石忆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哈……”石忆喘了一口粗气，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喉咙干渴得有些沙哑，不过声带却依然坚韧无比。

“果然不愧是黄金声带，哇哈哈哈……”石忆在内心得意地放声大笑了几声，做了一个收手的架势，才转头对陆鸣说道：“嗯，就是这样了……咦？”

陆鸣早就坐在旁边一张小沙发上打起了瞌睡，听到石忆的说话，立刻跳了起来：“我没睡！我没睡！就是这样，我学会了！”

再看陆定，居然也沉沉睡去，鼻中发出轻微的呼吸声，看他的表情，居然显得无比轻松。

“呀……这么有效！”陆鸣又惊又喜，一把拉起石忆的手用力摇着，“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石忆被陆鸣这么一抓手，一个小时积累下来的疲劳，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懂得咧开嘴傻笑，什么话也不会说了。

“嘘……”陆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爸爸好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让他在这里休息，我们出去吧。”

石忆点点头。

陆鸣拉着石忆的手悄悄走出了这间休息室，反手轻轻关好房门。

“你爸爸的病……”石忆本想告诉陆鸣，他已经将陆定的病治好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可以知道结果。等对方到时候要给他报酬的时候，再扭扭捏捏推辞几次，最后才勉为其难收下三十万礼金……

陆鸣脸上有一丝伤痛一闪而过：“我知道……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想办法让他尽量减少点痛苦而已……关于他的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再提起好吗……”

“呃……好吧……”面对陆鸣这样的请求，石忆哪里说得出其他的话，“不过，如果以后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话，请不要客气，直接告诉我。”

陆鸣微微一笑：“那当然，你是我的男朋友嘛……”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石忆的手，连忙一把甩开，将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看着地板，一副娇羞的样子。

石忆正被这句话美得找不到北，就听有人奸笑道：“他猪鼻子的，我说你们俩怎么一起失踪了，原来是躲起来谈情说爱啊！”

这把声音石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他的亲密损友麦包。

初三二班同学里，会注意到陆鸣消失的，肯定大有人在。但会注意到石忆也同时失踪的，除了麦包再也不可能找得到第二个。

陆鸣飞快地瞟了石忆一眼，有几分嗔怪却又有几分羞涩。不等石忆有回应，她飞快地冲了过去，在麦包肚皮上狠狠来了一拳。

麦包十分配合地向后飞去，口里哇哇大叫，一旁看着的小桃子笑得合不拢嘴。

趁着大家嬉闹的时候，石忆偷偷溜去长桌边，各种美食饮料，胡乱挑了一大堆，再次躲到一个角落里大吃起来。刚才帮陆定治疗骨肉瘤这一番操作，虽然身体上的动作不多，但实际上他的消耗也是非常大的，尤其是精神上，现在石忆的脑子里甚至在抽啊抽的一阵阵发疼，就跟他以前看书过度时一样。

没有人会相信陆鸣和石忆之间可能发生什么，就连麦包都不会相信。因此其他同学也只是玩笑几句，就有人拉着陆鸣出去玩耍。至于麦包……这种重色轻友的货，只顾着痴缠小桃子，哪里会把石忆放在眼里。

吃到肚皮鼓起来再也塞不下任何食物，石忆才拿着杯不知是什么只知道颜色非常好看的饮料，走到门边，看着在草坪上嬉戏的同学们。

班主任燕丹丹老师坐在场边，时而大声呼喝同学要注意安全，时而为游戏里比赛的人鼓劲，时不时有人过来将她也拉过去一起玩耍。

齐白就像是只谄媚的小狗，摇晃着尾巴一直跟在燕丹丹身后，燕丹丹去哪里他就跟在哪里，手里拿着把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折扇，殷勤地给燕丹丹扇着风。只可惜燕丹丹从头到尾也没正眼看过他一次。

晚会直到结束，陆鸣也再没有过来跟石忆说过一句话。但石忆总觉得，在不经意之间，陆鸣若有若无的，眼神总会在自己身上掠过。

“她是在看我……她一定是在看我……她又看我了……”

懵懂少年的心事，有谁能知？

直到陆家派出的大巴，将同学们一一送回家去，石忆还沉浸在今晚的奇妙经历之中，尤其是与陆鸣交互的部分。

初中的学生，招生基本都是以居住地点为标准，因此大巴也只绕着学校兜了不大的圈子，就将每一个人都送到了自己家的小区门口。

石忆下车之后，夜风迎面一吹，凉飕飕的，十分清爽。他心中无比舒畅，虽然总觉得似乎哪里忘了点什么……

要是索尔现在能醒过来，发现石忆根本连那三十万的事都没提一提，一定恨不得把他直接掐死。

平日总是隐藏在黑暗中窥伺的那些小动物，今天却从石忆身上感受不到一丝诱人的香气，不禁疑惑起来。过了不久，便渐渐各自散去，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这一夜，石忆睡得十分舒畅，几乎是脑袋刚沾到枕头，就立刻陷入了睡眠之中。

精神力的消耗，可不是光靠吃大盘大盘的美食就能立刻补充回来的。

梦境之中。

石忆眼前飘浮着一个小小的金色光团，不过鸡蛋大小，看起来柔柔软软，虽然看不清光团内部，却能给人一张“萌萌哒”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石忆用手指轻轻戳了一戳光团。

光团里发出一声非常稚嫩的声音：“BA……”

石忆注意到，这居然是一句龙语，他也随口回应道：“BA……”

因为是在梦中，石忆也没有多想，似乎任何事情的出现，都是合理的。

两把声音奇妙地调和到了同一频率，混合在了一起，听起来就像是合唱一般。

“石忆，请帮帮我，可以吗？”一个像是刚会哑哑学语的幼儿的声音响起。

不，不是声音，只是石忆脑中无端端多了这么一道想法，就像是索尔之前与他的交流一样，直接作用于他的思想之中。

石忆没有原因地觉得这想法就是眼前的光团发出来的。他好奇地问道：“帮你？当然可以啊，要我怎么帮你呢？”

“我要回家……求求你，送我回家吧……”光团怯生生地说道，让人听了就为之心软。

石忆笑道：“你想回家就回呗，还要我送你么？”

光团说道：“我是被一个坏人绑架来的……我……我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身体，只有你才能帮我，求求你，再不回家的话，我就永远回不去了。”

石忆奇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反正你要我怎么做，就说吧。”

光团见石忆答应了，显得十分欣喜：“你只要放松精神，让我暂时跟你融合在一起就行，其它什么都不用做。”

石忆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嗯，就这样，你来吧。”

光团嗖地扑入了石忆身体，如同雪入水中，消融不见。只有石忆能够内视到，光团就在他体内，飘浮在心脏旁边。

石忆只觉得身体一轻，竟然悠悠地飘了起来。

“我是学了龙语的超人，会飞也是很自然的事吧……”石忆这样想着，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自己会飞的事实。

金色光团带着石忆越飞越高，越飞越快。

石忆穿过了天花板，穿过了楼层，飞上了夜空，毫不停留，一直向着星空飞去。

“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地球全貌了吧？”石忆想着，却还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不过也就是跟那些电影里演的没什么区别呢。”

不过，数秒之后，石忆的飞行就已经加速到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东西。

星光变成一条条纽带，各种奇妙的光团不时从他身边掠过，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部穿越黑洞的超级大片。

随着速度增加，石忆渐渐感觉到身体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躲藏在他体内的光团似乎有点畏惧，像是缩小了一圈，而且在微微发抖。

石忆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对光团说道：“不要怕，有我呢。”

这一刻，他就像是只护着小鸡崽的母鸡。

光团听到石忆的话，渐渐不再发抖，也再度亮了起来。

“请发出地元音，按照地元音指导的方向飞……”光团突然说道。

石忆毫不怀疑，张口就发出了“MA……”的声音。

按照道理来说，石忆此时的飞行速度，早已超越了光速，声音哪里还可能向前方传播。不过这里是梦境，只要石忆认为合理，就一定可以存在。

龙语在石忆身前飘荡，却没有直线传播，而是化作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星光的纽带之间穿梭着，延伸向不知何处。

石忆意念一动，身体就随着这条小路一直向前，向前，向前……

不知飞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金色光团，形状与石忆体内的小光团极之相似，却是大了无数倍。

这个光团在上一瞬间还不存在，却一下子就跳了出来，就像是它本来就存在那里亿万年一样。

石忆本能地在光团前停了下来，伸手摸了一摸。

光团触手之处冰冰的，硬硬的，那种厚重的质感，就像是黄金一般。

“请用天元音发出进入请求……”石忆体内的小光团说道。

没有人教，石忆本能地就知道了这个进入请求应该怎样发出，“BA……”张口就来。

巨大的光团微微一震，缓缓地打开了一个仅容石忆一人进入的裂口。

石忆双眼瞪得溜圆，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