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那么一段时间，现在回家，必然要面对妈妈无尽的盘问。石忆想了想，无处可去，干脆溜回了学校，在操场上闲逛。若是被人发现，也好解释说自己心情不好，一晚上都在这里遛达，没有逃课。

不知不觉间，石忆来到了篮球场边。

运动场边没有灯光，只有月光如水，洒在地上。

篮球架子下，居然还有个篮球。石忆微笑了一下，走过去捡起球，拍了两拍，用力过猛，篮球弹起来差点砸到自己的脸。

石忆回想着自己这两天发生的事，自己凭借篮球居然让一向嚣张的白科比吃了瘪，又让看不惯自己的齐白丢了脸，对方还没法报复，想到这一点，就让他无比舒畅。

刚才面临保安魔爪的时候，石忆超水准发挥，居然用天元音控制着纸碎形成了一道旋风，这意味着他对龙语音的控制有了新的体会。

在那一下动作里，他不止用了天元音，而且在同时用上了地元音。“MA”音的探测，让他对环境了如指掌，“BA”音的力量，则让他对声波作用范围内的一切控制如臂使指。两种元音组合起来，不再单单是只有探测或者推动效果，而是产生了极为强大的复合效果。

石忆看着自己的手，细细体味着这种感觉。

索尔叫石忆没有练熟地元音、天元音之前不要学习其它音，石忆虽然照做，但心底多少还是有点不以为然的。然而此刻他才深深感觉到，原来自己对这两个最简单的音调掌握得还差得远呢。

两种元音的组合……原来还可以这样？声带居然可以这样复合式的振动？刚才是怎样做到的呢？

“哈哈哈齐老师的蓝胖子裤裤好看吧啊啊啊啊……”石忆笑着举手投篮。

石忆此时心情舒畅，状态大好，对声音的控制更加细腻，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石忆出手后，呆了一呆。

如同被一道雷劈了一样，石忆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声带微微颤动着，发出“嗡嗡嗡……”的低频振动，既不是“MA”音，也不是“BA”音，却同时拥有了两种特性。

如果能够将石忆的声带放大百倍，速度放慢百倍，就能看到，其实两种元音并不是同时作用，而是交替进行。“MA”音振动了一次，立刻转换成“BA”音，随后再切换回“MA”音。这种动作在电信行业有个专有名词叫做“时分多址”，英文简称“TDMA”，能被石忆用在龙语发音上，也算是种巧合了。

此时的石忆自然想不到这种专业术语，而且他所用的技术，相比与电信业严格的定义来说，那简直粗糙得令人发指。以他目前的掌控程度，也做不到完美分割时间间隙，只能大概区分一下，但至少可以实现双元音共同协作了。

这样的双音交替进行，带来的好处就是可以准实时地同时使用两种元音，弱点就是因为频率分配，实际上每一种声音的作用时间只有原来的一半，威力自然下降了至少一半。但在目前来说，石忆还远没到追求极限威力的时候，如何更有效使用自己的能力才是更重要的。

第一次能够发出地元音“MA”的时候，石忆便感觉自己像是能够掌控整个世界一般。但此时他才知道，那会自己对这一音效果的了解有多么浅薄。

双音共同作用下，石忆甚至能清楚分辨出空气细微的流动，就像是有人用彩笔将周围的所有变化都标注了出来一样。而天元音的控制则更加精确，甚至可以只作用在比针尖更细的位置上，或者同时作用于篮球的多个部位。

此前用天元音协助投篮，就像是不停对着篮球敲打，强行改变它的运行方向。而此时却像是用许多不同的手，一起托着篮球轻松地放进篮圈去，看起来无比的协调、和谐。

石忆不喜欢运动，不喜欢篮球，当然不会就此走上称霸中学球坛横扫BA全球篮坛MVP大满贯的道路，毕竟，还有整整一个地球等着他去拯救呢。只是，在此刻，在这一个夜晚，投篮这个动作，可以帮助他更好地掌握龙语，只此而已。

一次又一次，石忆捡起篮球，随意在场中走动，运球，停步，转身跳投，动作难看得一如既往，只是每一球出手之后，划出的弧线越来越完美，越来越漂亮，百发百中，球球穿心，无一例外，全部投入了篮圈之中。

本应已经体力透支的石忆，却发现双元音作用下，投篮的消耗简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就连他这种渣体质，连续投了几十个球，居然也才开始觉得有点气喘。

“哈哈哈……”石忆开心地大笑。

“笑你妹啊……”球场边突然有人说道。

石忆被吓了一跳，虎躯一震，手中的篮球掉到了地上。

球场边黑乎乎的树下，突然涌起一个庞大的黑影，像是一头凶猛的巨熊。

“熊出没啊啊啊……”石忆本能地叫道。

巨熊踏前两步，走到了月光下，很是幽怨地说道：“熊你妹啊，是我，齐老师！”

借助月光，石忆这才辨认出来，这个黑影竟然就是体育老师齐白。

“呼……”石忆舒了口气，刚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但他马上更加害怕，额头冒出一层白毛汗……刚才他投篮的时候，可是句句不离齐白的蓝胖子内裤。这厮也不知在球场边蹲了多久，岂不是全都落到他耳朵里去了？那自己还能落得下好去？

“齐……齐老师好……”这种时候只能灰溜溜装孙子，石忆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齐白闷哼了一声，显然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这一声哼更是让石忆身体颤了一颤，不由得将身体缩了起来，硬着头皮等着迎接齐白的拳头。

不料齐白却没有动手打人，反而弯下腰去，捡起了篮球扔给石忆：“小子，我防守，你再投几个篮给我看看，像刚才那样的。”

“啥？”石忆傻愣愣地看着齐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光映射，石忆突然发现齐白的眼角竟然有一点疑似泪光的反光。难道这头熊……刚才竟然是坐在场边哭了？

“齐……齐老师，虽然我刚才是说了对不起你的话，但你也别哭啊……”石忆怯怯地说道。

齐白连忙抹了一把眼角：“谁哭了？这是进沙子了……少废话，赶紧投篮，投丢一个我揍你一顿！”

看到齐白此时精神状态不佳，说不好真的会动手，石忆不敢怠慢，连忙抱着球低声叫道：“不要挨骂吧啊啊啊……”

为了双音同发，石忆已经顾不上再凑完整有意义的句子了，反正口里胡乱喊叫，也不会有人在意。

齐白只觉耳畔清风拂过，眼睁睁地看着篮球从自己头顶擦着头皮飞过，却没能拦阻篮球轻松入网。

“哼……再来。”齐白主动去捡了球扔给了石忆。

石忆再次出手，球依然命中。

齐白再次将球传给石忆。

石忆接球准备出手，齐白却突然上前一步，一掌击去。石忆猝不及防，被齐白一巴掌将球拍飞出去。

“呃……”石忆看着齐白，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齐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用十分幽怨的眼光看着石忆，就像是个被抛弃的怨妇一般。

石忆被齐白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又打了个哆嗦。

齐白就这么盯着石忆看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以你现在的空位投篮命中率，可以说已经超越这个年龄段的专业学生了。但是运球、组织、跑位、防守……全都是零……不对，不是零，是负数啊……”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去打篮球。”石忆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齐白双手猛地抓住石忆的肩膀，用力地摇着他，摇得石忆骨头都快散架了。齐白大吼道：“什么怎么样，这可是关系到老师我一辈子幸福的事，怎么能这么不在乎？”

石忆强忍着想呕吐的欲望一边挣扎一边说道：“齐老师你先停下来慢慢说，怎么关系你一辈子了？”

齐白又摇了石忆好一会才停下手，想了想，才低声说道：“看在你诚实可靠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

石忆正想说“老师你千万别信我，我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但看到齐白凶狠的眼神，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齐白左右张望了一眼，故作神秘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跟你们燕老师啊，是一对情侣……”

“噗……”石忆没忍住笑，一口口水喷到了齐白身上。

齐白一瞪眼，巴掌抬起老高，终于还是强忍着缓缓放了下来。他幽幽地说道：“这是事实！我跟丹丹都认识多少年了……嗯，今天白天你看到的那个坏人，名叫楚庄，一直想撬老子……老师我的墙角。虽然我跟丹丹情比金坚，但也耐不住有苍蝇围着打转那么烦人啊……”

石忆毒舌属性发作随口说道：“有苍蝇围着你打转说明你不是臭鸡蛋就是一坨翔……”

齐白熊掌又刷地抬了起来，眼角抽搐了几下，再次缓缓放下：“今天那孙子说下星期让他们体校校队来跟我们校队比赛，就是想在丹丹面前落我的面子。我们学校的学生篮球水平……在老师我的教导下，虽然不错，但跟他们专业苗子比起来还是稍微弱了那么一点点……”

“那是一点点吗？那简直就是齐老师你跟吴彦祖的差别好不？”石忆忍不住吐槽道。

齐白这次居然没生气，反而嘿嘿一笑：“那差别也不大嘛……”

石忆差点没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