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话 此海皇已非彼海皇

昔日的海皇是一个残酷的暴君。

这一点，不单止罗迪艾许、雷奥普夫和尼尔亚莲这三个亲卫队这么认为，就连那些从来没有见过海皇的杂鱼士兵每一个心中都深植着这样一种观念。

海皇笃信“优胜劣汰”这个观点，他以自身作为准则，凡是行为举动不符合这个观点的部下，一律要处以极残酷的惩罚，因此而被处决的低等鱼人并不在少数。

在海底的时候，海皇就多次举行类似于博弈的比赛，让鱼人将士们互相比斗，胜者提拔，败者刑罚。

甚至就连亲卫队也不例外，罗迪艾许和雷奥普夫以及尼尔亚莲三者曾经有过多次的比斗，但因为三者的实力均互为伯仲，并没有分出胜负，海皇便订下了另一个奇怪的规定，由他们三个自行在部下之中挑选出一个棋子作为代替，让这三个棋子进行比斗，以此论输赢，比的是三者的眼光。那一次罗迪艾许因为输了比斗而埋怨了一句，结果便是受到海皇严厉的惩处，而且还是亲自动手。

即便是如此，但他们并不敢对海皇产生任何的不满，因为即便海皇要杀他们，他们的潜意识也只会乖乖束手就擒，绝无反抗的念头。

罗迪艾许也曾疑惑过，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对海皇有任何的不满和抵抗，结果那一次他自己差点不明就里地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如果不是及时反省过来，他也许就自裁而死了。

由此之后，罗迪艾许便再也不敢产生一丝半点的疑惑。

海皇就是海皇，是不容置疑的存在，是他们这些部下必须用生命去伺奉的存在。

不管海皇本身是什么样的想法，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都不能改变这个深深植根在灵魂深处的观念。

但是不知为何，此刻重新出现在罗迪艾许等人面前的这个海皇，给他们的感觉却有一些不同，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不同，他们也说不上来，只当做是海皇重生后改变了样貌所带来的一丝陌生感觉，但他还是那个海皇，这一点是绝不会变的。

海皇是一个奇妙的生命体，他会因应环境的不同而面临转世重生的考验。

转世重生之后，海皇会以一种新的面目出现，力量更是会随着形态的改变而越发地强大，这也是所有鱼人都必须膜拜的能力，因为绝大多数的鱼人都不具备这种神奇而神圣的进化能力，他们要变强，最多也只是挑选一个看上去更强一些的人类肉身寄生而已，但这种变化也是非常有局限性的。只有海皇才是真正意义上得受“世界意志”眷顾的那个存在。

毫无疑问，海皇的这一次转生成功归来，实力已非昔日那个海皇所能比拟。

罗迪艾许现在已经开始觉得恐慌了，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并不算牢骚的话，结果偏偏被伟大的海皇听到了，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他是一点数都没有，但可以想象到的是，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好过。

“属下妄议海皇大人，请陛下赐属下一死！”罗迪艾许突然生出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勇气，把头叩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弥赛亚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雷奥普夫和尼尔亚莲也深深地低下了头，都不敢喘气。

“……”罗迪艾许不敢回话。

弥赛亚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罗迪艾许面前，蹲了下来。

“把头抬起来。”弥赛亚说，声音不愠不恼。

罗迪艾许自然是察觉到弥赛亚就蹲在自己面前的，他哪里敢抬头，反倒把头叩得更低了。

“我让你把头抬起来，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当一回事了吗？”弥赛亚的声音开始有些低沉下来，也冷了许多。

罗迪艾许心头一悚，终于缓缓抬起头来，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他看到的竟然是一张眯眼微笑、灿烂得仿佛是一个邻家男孩的笑脸。

这，这是海皇？

这个笑得如此灿烂的少年，只不过是一个拥有海皇气息的人类吧！

这是罗迪艾许此刻心中唯一的惊叹。

“怎么，你觉得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海皇？”弥赛亚微笑道，似乎完全看穿了罗迪艾许心中的想法。

罗迪艾许惊道：“不，属下不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你这么想也没有什么不对。”弥赛亚站起身来，一边说道：“经过这一次的转世重生，我确实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弥赛亚了，你们可以有疑惑，但必须相信，我就是你们的主人！”

“吾皇永世！”

尼尔亚莲第一个高声呼道。

“吾皇永世！”

所有的鱼人都跟着高呼起来。

“你们都起来吧。”弥赛亚绕过罗迪艾许和雷奥普夫，走到那两具试管舱前，扫了一眼舱里的阿图斯和水舞，脸上浮现出一抹诡秘的笑容，继而继续往前走，来到压跨了一台大型机器的贺千愁身前。

“这个卫道者也还有生命迹象，尼尔亚莲……”弥赛亚唤了一声。

“属下在！”尼尔亚莲高声应道。

“这个男人是艾许和雷奥挑剩下的，但以我的眼光来看，这也是一个值得培养的棋子，我就自作主张，将他赏赐给你，三个月后，他们三个将代替你们进行博弈，你可要好好栽培哦。”弥赛亚直截了当地说道。

“属下明白，属下必不负陛下所望。”尼尔亚莲没有丝毫犹豫和疑问，立刻应承下来。

罗迪艾许和雷奥普夫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疑惑，但都只是一闪即逝。

那个男人，怎能和自己挑选的人相比？

这是他们两个心中唯一的疑惑。

但他们也不敢质疑伟大的海皇，既然他如此说了，那便不会有错，这个看上去只不过体型较为魁梧一些的人类男子或许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潜力也不一定。

正当这时，大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人，正是总统迪鲁哥。

“参见吾皇！”迪鲁哥第一时间行膜拜之礼。

“迪鲁哥，你做得不错，我现在提拔你为仅次于亲卫队之下的鱼人军总司令一职。”弥赛亚走近前去，用手轻轻抚摸着迪鲁哥的头。

“谢陛下！”迪鲁哥不胜荣幸。

“现在，你传我的命令下去，将‘诸神末日’移往泽尔罗，然后让所有的鱼人集中起来，随我一起入驻泽尔罗！”弥赛亚吩咐道。

迪鲁哥惊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弥赛亚口中所说的“诸神末日”是什么东西，那是人类最强大的科技力量研发出来的核武器的名称，据说这个东西一旦爆炸，整个地球都将面临毁灭的厄运。

“陛下，我不明白，为什么……”迪鲁哥惊疑道。

“你不需要质疑我的命令，你只要照办就是了。”弥赛亚打断了他的问话。

“是，属下该死！”迪鲁哥惶恐道，然后便退了下去。

弥赛亚走到之前罗迪艾许所坐的那只椅子前，缓缓坐了下来，用一只手支撑着脸颊，斜视着在场的所有鱼人，声音不愠不恼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对我的命令存在疑问，不过我并不打算跟你们解释。你们只需要遵照我的命令去做就是了。顺便告诫你们一句，我不会对除这里以外的任何一个鱼人说明以下这一点：任何违抗我的命令不随我入驻泽尔罗的，以一个星期为限，逾期者生死自负！”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弥赛亚继续说道：“你们可以通知那些与你们关系较近的，叫他们最好遵照我的命令行事。这是我作为你们的共主，所给予你们最大限度的忠告，听与不听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属下遵命！”

尼尔亚莲第一个开口应道。

罗迪艾许和雷奥普夫马上也反应过来，赶紧应道：“属下誓死遵从陛下旨意！”

“属下誓死遵从陛下旨意！”所有鱼人一同应道。

罗迪艾许和雷奥普夫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罗迪艾许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心中疑惑重重，如果只是普通的疑问那倒也没什么，偏偏这个疑问是对海皇产生的，这就是个大问题。

以前那个海皇残暴归残暴，但罗迪艾许却不敢对他产生疑惑，更加不敢质疑他的命令，但是现在这个，他居然毫无违和地产生了一大堆的疑惑。

海皇究竟进行了什么样的转生仪式？为何他要将人类的核武器移往泽尔罗？又为何要将所有的鱼人集中起来限制在泽尔罗？海皇的目的难道不是要彻底毁灭全人类吗？像这样缩在泽尔罗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些疑问暂时找不到答案，成了罗迪艾许最大的烦恼。

是日，梅塔基合众国在全球频道上发布了一个直播视频，由海皇弥赛亚亲自出面，发表了一番对于人类来说极不公平却又值得庆幸的发言。

“愚蠢的人类，你们本该被我们鱼人族彻底灭绝，但是因为一个人，本皇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弥赛亚坐在精心打造的皇座之上，面对着镜头慵懒地说道：“以十年为期限，在这十年内，所有的鱼人族都会在泽尔罗活动，绝不会踏出泽尔罗一步，作为交换，泽尔罗的人类会被当成圈养的牲畜。而你们这些暂时自由的人类，你们有义务去做一件事，那就是在十年内改善整个地球的环境，如果能够达到本皇预定的目标，人类就有资格活下来，否则的话，你们将会被彻底灭绝！”

“本皇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自不量力的事情。”弥赛亚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知道，‘诸神末日’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下，如果你们敢乱来的话，人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被灭绝！我说到做到，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用卫星看一下梅塔基合众国的Y市，那里就是一个榜样，相信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或城市变成下一个Y市吧！”

镜头切换成了卫星画面，整个梅塔基合众国的Y市已然成了一片死城，所有的人类都消失了，街道上要么到处是森森白骨，要么就空无一人，毫无一丝生气，仿佛末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