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话 鱼人族的初步研究报告 上

贺千愁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愤怒，所以嚣张。

杰克很快便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因为鱼人族本身就对恐惧这一种感觉具有一定的免疫特质，所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杰克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贺千愁眉头一皱。

“呵呵，我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杰克冷笑道：“你们人类自称万物灵长，把其他物种当成食物就是理所当然，现在反过来被我们鱼人族当成食物就是天理不容？真是可笑，简直就是臭不要脸到一定程度了啊！”

贺千愁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虽然明知道杰克说的都是歪理，但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对方。

矮脚八和他的老婆高脚七自然也没办法说些什么，就在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的时候，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确实，人类还没有成长到足够完美的地步，但至少人类在进步的同时也在寻找着平衡自然界的制衡点……”

贺千愁转脸看去，就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从一个拐角处走了出来，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灵鸠婆！”

矮脚八和高脚七也都认得出来，这位来自圣域的先知作为人类已经是非常长寿的存在，少说已有三四百岁了，在这人类之中是极为罕见的。

“臭老太婆，不要自说自话，人类只懂得破坏环境，破坏自然，哪会寻找什么制衡点！”杰克瞪着灵鸠婆，厉声质问。

“老身只是实话实说。”灵鸠婆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过来，站在贺千愁身边，浑浊的眼睛注视着杰克那类似于螃蟹的异形模样，继而说道：“人类作为万物灵长，是因为懂得思考，虽然确实有一小部分不顾眼前的利益滥杀滥伐，但因此就要灭绝全人类，这个惩罚未免也太过头了吧。有没有可能，鱼人和人类和平共处呢？”

杰克听着灵鸠婆的说话，当她说前面那段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想要辩驳了，但听到最后一句时他却笑了：“鱼人和人类和平共处？你们觉得有这个可能？不可能！鱼人是人类的天敌，是为了灭绝人类才诞生的，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人类，只配成为鱼人的食物，或者被灭绝！除此之外，绝不存在第三种可能！”

“或许你们的‘王’会认同我们的想法也不一定。”灵鸠婆说。

“什么！？”杰克听到灵鸠婆口中说出的那个“王”字，顿时满脸的惊骇。

贺千愁和矮脚八以及高脚七三人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王’……”杰克惊疑道：“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你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灵鸠婆却是淡然说道，“看来对于你们这些一阶鱼人来说，‘王’的存在还太遥远了。也就是说，在你们这个等级森严的族群里，你连知道‘王’的存在的资格都没有，和你谈论政治似乎只是对牛弹琴，抱歉，是老身搞错了……”说到这里，灵鸠婆转身拄着拐杖便要径直离开。

“等等！”杰克喝道。

灵鸠婆顿住了脚步，头也不回道：“和人类一样，有些事是不需要让某一部分人知悉的，因为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对他们来说不但没有任何的好处，还会招来灾难。”

说完，灵鸠婆继续迈开步伐，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死老太婆，我叫你站住啊！”杰克愤怒地吼道，对方刚刚那句话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表面的意思他还是理解了，在对方眼里自己就只是一个小喽啰，微不足道到连生存的意义也无法搞明白。

杰克愤怒地冲向灵鸠婆，他不能忍受这种羞辱，他要杀掉这个胡言乱语的死老太婆。

但贺千愁绝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只见他一步踏前，魁梧的身躯便挡住了杰克的去路。

“滚开！”杰克怒吼，一对蟹钳般的拳头猛然轰出，携带着强大的破坏力，但贺千愁却是后发先至，一记“撼天拳”迎上，轰地一声，杰克的拳头被砸碎掉，而贺千愁的拳头则继续前进，笔直轰击在他的胸膛上。

咔嚓！

刚刚就已经被打出裂痕的胸膛，这一次直接被轰碎出一个破洞，爆出一蓬血雾。

杰克的身躯轰然倒地，贺千愁重重一脚踩碎了他的一条腿，彻底断绝了他的行动能力。

贺千愁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鱼人，又偏头去看渐行渐远的灵鸠婆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和担忧却是更甚了：王……那到底是什么？

特灾对策局针对鱼人族战略部署小组临时指挥中心，研究室。

名为杰克的鱼人已经被封冻在特制的冰晶研究槽内送到了研究室，而除了先前捕捉到的长发女人，此时研究室里还有一个冰晶研究槽，里面封存着第三个被捕获的鱼人。

这是一个体型颇为壮硕的男人，在沉睡状态下也是肌肉紧崩，一看就是那种职业拳击手出身。

这第三个鱼人是灵鸠婆一行人抓到的，贺千愁和矮脚八夫妇出任务期间，灵鸠婆和另外四个卫道者来到汇合地点，便是带着这个男人的。

“感谢灵鸠婆的大驾光临，有了您这位先知的加入，相信很快就能解决这一次的危机事件了。”临时指挥中心主管伊森自然也听说过灵鸠婆的鼎鼎大名，这位智者年事虽高，但阅历同样惊人，如果说连她都无法洞悉鱼人族的秘密，那这个世上恐怕就再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老身只是尽自己的本份罢了。”灵鸠婆说了一句客套话，然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对于鱼人族的研究已经有了一些成果，现在老身就来说说这份报告。”

每个人手里都拿有一份资料，灵鸠婆面前也摆了一份，但她此时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道：“经过初步的研究，我们已经总结出鱼人族的几个特点。第一，和对策局最初的判断相差无几，经过证实，鱼人族确实具有免疫道统能量的体质，不过这种免疫仅限于接触型，比如说强化本体战斗力的道统在正面接触鱼人族身体的时候，其加持的道统无法发挥作用，但可以通过介质加大惯性的力量对鱼人族造成一定的伤害，比如铁制器具，但事实上这种普通兵器能对鱼人族造成的伤害非常有限，并不提倡。”

大家一边看着手头上的报告，一边听灵鸠婆的解说，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因为报告上的说明虽有疑点，但灵鸠婆也在刚刚的解说里予以了补充，表示她早就注意到这些疑点，并给出了足以令人信服的答案。

“第二，”灵鸠婆接着说下去，“同样也是通过研究证实初步判断，鱼人族是由海底生物融合人类而成的全新物种，这种融合是以海底生物作为主体的，说是‘单方面的吞噬’也不为过。这些海底生物占据了人类的躯体，取而代之，不但拥有原先的记忆，还在某种程度上极大地强化了原本做为人类的体质，战斗力远远超过人类。不过还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鱼人族非要吃食人类这一点。初步猜测，或许是种族仇视，也有可能是生物本能，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资料可供研究。”

灵鸠婆停顿了一下，让听众有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些信息，隔了十来秒才接着说下去：“第三，在第二点的基础上，我们又进行了一些试验，得到一个新的疑点，那就是目前为止，在这些被捕获的鱼人身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拥有某种道统的特性，有的很明显，有的则比较隐蔽，但仍有迹可循。比如说这个长发女人……”

灵鸠婆指着报告上那个被冰封的长发女人的照片，接着说道：“这个女人的行为模式和被名为‘无相噬心鬼’的道统栖息的人类极为相似，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但确实感知不到有任何成形的道统栖息的迹象。”

贺千愁点头，这个发现他也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办法解释，也无从解释。

灵鸠婆现在提出来，应该是有一些什么发现了吧。

但灵鸠婆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指着另一副照片接下去说道：“而这个你们刚刚捕获的青年男子，他的行为模式虽然没有太明显特征，但其性格特点却透露出一些信息，比如不喜吵闹，性格隐忍等，也和某种道统有些许相似，恐怕这个也不是巧合。”

众人都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当然也感到这个疑点非同小可，都期盼着能从灵鸠婆这位先知、智者口中得到一些解答。

“可惜的是，这个现象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凭空的猜测倒是有一些，只是或许都不着边，暂时先不作讨论。”灵鸠婆的回答却是让众人略有些失望，但是仔细一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个现象确实离奇，虽然可以进行一些猜测，但这种猜测对于目前来说未必是好事，可能会扰乱作战计划，灵鸠婆选择了不说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

“第四……”灵鸠婆略过了第三点的解说，转头望向实验室冰晶槽里那第三个鱼人，继续道：“这个男人是老身在来的途中遇上的，起初的时候这个男人并不是这副模样，而是显化出鱼人的本相。不过说起来，这个男人的鱼人本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全身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纤毛，这种纤毛看上去没有任何作用，但当他进入战斗状态的时候，这种纤毛却能够分泌出适量的粘液，用来牵制敌人或者猎物……”

“这是一种道统能力？”伊森不禁发问了。

“或许吧。”灵鸠婆敷衍了一句，接着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惊骇不已的话：“当时捕捉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的脑袋不小心被打爆了，但是现在，他的头却完好无损地生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