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话 你才是怪物

苍瞑的大力熊抱连重型坦克都能勒成一团废铁，邵央早就见识过了，当年中日抗战期间，他和苍瞑闲来无聊也加入了战场，顺便猎杀几个趁着乱世出来祸害苍生的邪魔歪道。

当时一支日军队伍里混入了一个“猎脑魔枭”，连着摧毁了好几个村庄，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那些尸体全部都被拧下了脑袋悬吊在木桩之上，供“猎脑魔枭”逐一进食脑髓。虽然见惯了血腥杀戮，知道乱世之下必有诸多无辜死伤，但看到那残酷的一幕，苍瞑还是暴怒了，只身一人冲入那支足有三千多人的日军队伍里，展开了疯狂的屠杀。

当时那支日军拥有罕见的重型坦克部队，几乎是所向披靡，摧枯拉朽地攻占了一大片城池，但这支部队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只有邵央知道，这支部队毁在了苍瞑一个人手里，重型坦克全部被破坏扔进了海里，只留下了三千多具血淋淋的尸体。那只“猎脑魔枭”自然不用说，也被苍瞑一并处理掉了，尸体连渣都没有剩下来。

脑海里苍瞑徒手破坏重型坦克的身影和此刻抱住李学东的他重叠在一起，邵央不禁有些莫名地惴惴不安起来。

啪咧——

李学东身上厚厚的斗气铠甲传来清脆的碎裂声，随着苍瞑的发力，腰部的护甲最先崩碎，然后扩散开去，几个呼吸的时间，李学东身上的铠甲就分崩离析了。

“没了龟壳，你就不堪一击了，给我粉身碎骨……！”苍瞑得意地大笑，可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说出口，他就感觉到眼前的景象突然天翻地覆起来，而且离地面越来越远了，再定睛一看，就只看到一具无头尸体抱着李学东，脖颈处还有血柱往上冲涌而出，原来竟是自己的脑袋被砍飞了。

李学东嘴里叼着一把匕首，目光森寒。

“鱼肠剑，《兵器谱》排名第八位，便携刁钻，杀人无形！”这是百晓生的原话。

在被苍瞑的大力熊抱擒住的情况下，最适合使用的兵器就是鱼肠剑，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用了。

苍瞑的头被轻易切开，然后被狂喷的鲜血冲上半空，翻滚着砸落在地。

李学东毫不费力地挣开苍瞑的熊抱，目光望向邵央和武藏这边而来。

武藏终于开口了：“有意思。”

连他的剑都没有办法砍飞苍瞑的头，这少年却仅仅只是用嘴叼着匕首轻轻一划就让苍瞑脑袋搬家，他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心底沉寂多年的战意开始沸腾起来。

邵央在短暂的惊愕过后，总算用“火眼金睛”看明白了一些事：“原来如此，那些斗气克制了苍瞑的‘钢筋铁骨’，无论是那拳套还是那把剑，都是由斗气形成的，似乎直接无视了苍瞑的道统防御，所以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混蛋，你在看哪边！”

李学东正犹豫着接下来找谁当对手，身后突然传来苍瞑那粗犷的怒吼。

他猛然回头，就只看到苍瞑的脑袋掉落在地上，却并没有死去，仍然怒目圆睁地瞪着自己。

对了，他是不死族，砍掉脑袋也不会死。

李学东冷冷道：“虽然你没死，但你也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竟敢小看我！”苍瞑暴怒，他的头突然飞了起来，朝自己那具无头尸体飞去，稳稳地落在脖颈上，然后伤口就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重新缝合起来，直到最后竟连伤痕也没有留下，完好如初。

不只脖颈上的切口，就连他头脸上的伤痕也荡然无存。

“这就是不死族……”李学东有些无语，在他的印象中，不死族应该就是那种全身腐烂却死不掉的行尸走肉，可这些人却活崩乱跳的，不但和正常人一模一样，而且还拥有逆天的再生能力，连头被砍掉了都能自动接回去，身体上受到的伤害也会自动痊愈。

而古怪的是，李学东一直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刚刚苍瞑重新接回脑袋的时候，在他的身体周围似乎朦朦胧胧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波动，那既不是气又不是光，就好像是透明的薄膜在不断地起伏升腾。

“很奇怪吗？”苍瞑冷笑道：“我比你还奇怪，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我的身体都会自动恢复到原状，就算被剁成肉酱也一样，烧成灰烬也能重生……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种力量能够杀得死我们，连我们自己都苦恼的不死之身！啊，对了，忘记说了，还有一点，那就是无论怎么消耗体能，也会和伤势一起完全恢复到百分百的状态，既不会死，也不会输，这就是我们不死族的无敌能力！”

李学东一点也不怀疑苍瞑所说的话，他完全可以感受得到，此刻的苍瞑确实已经恢复到了百分百的状态，就和刚刚战斗之前一模一样。

现在他开始感到头疼了，没想到不死族竟然是这么变态的存在，既杀不死，又不会累，连伤势也不会累加，无论打多久都能保持精力饱满，即便敌人比自己更强最终也会被耗死。

“不死族既不是道统演化，也不是血脉造就！”李学东记得灵鸠婆婆说过：“老身研究了许多年，也就只得出了这个结论。”

“刚刚围绕在他身边的那股透明波动似乎就是关键，但那究竟是什么力量？就算用灵鸠婆婆的‘明察之眼’估计也无法看出什么来，因为连他们这些不死族本身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读取记忆显然不会有用！”李学东心中暗忖：“不知道叶琴的‘天喻之书’能否看出一些端倪……可惜她现在不在这里，而且要看得清楚还需要毫无遮掩地查看对方的身体……”

“你们这些怪物，究竟要干什么？”李学东想到被掳走的韩雪和吴琪，心中愤恨不已。

苍瞑还来不及开口说话，邵央已经从楼上跳了下来，说道：“大哥哥，好像你才是怪物哦！”

“你说什么？”李学东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个小屁孩。

“我在一旁观察很久了，我们不死族是很怪没错啦，但相较之下似乎你比我们更怪一些哦！”邵央眨巴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说道。

“邵央，你这话什么意思？”苍瞑忽然也有些好奇起来，他猜测一定是邵央的“火眼金睛”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一些什么奇怪的现象。

“刚刚在酒店的时候，你的斗气就化解了图坦卡蒙的诅咒，这一点已经可以证明你并非寻常体质。”邵央头头是道地说：“再者就是你这斗气既非道统又非血脉，说起来跟我们不死族倒也有一些相似。而最古怪的是，我的‘火眼金睛’竟然完全看不到你的灵魂形态！”

“什么意思？”李学东冷声问。

苍瞑也不觉惊了一下，脱口而出：“邵央，你没看错吧，这家伙居然和会长一样，看不到灵魂形态？！”

邵央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火眼金睛’之所以能够识破任何妖魔鬼怪，看的其实不是外在的表象，而是内在的灵魂。外表可以通过种种变化系的道统伪装改变，但灵魂形态却会保持原来的形状，就是被称为‘原形’的东西，有一些法宝能将妖道打出原形，其实也就是让其显现出灵魂形态。灵魂形态是最根本的存在，既无法改变，也无法隐藏，而在你身上，我却看不到有类似于‘原形’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你看不到我的灵魂形态，那就是我本身是个没有灵魂的人？”李学东总算听明白了邵央话里的意思。

“所以我说你很怪，这世上是不可能存在没有灵魂的人的，就连花草树木都有灵魂，只要是有生命的事物就一定会有灵魂。”邵央继而说道：“不过看不到并不代表你没有，我只是想说明，看不到灵魂形态的人才是真正的怪物。就和我们会长一样，虽然他很厉害，大家也都很尊敬他，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是个怪物的事实。”

说到最后，邵央还调皮地笑了起来。

“我没空听你在这里讲一大堆废话！”李学东不耐烦道：“你们要《地狱福音》我可以给你们，但要把我的两个同伴安全交还回来……”

“这个我还真没办法答应你。”邵央认真地说道：“因为真正要和你交易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李学东追问。

“是我。”

突然，远远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李学东循声望去，废弃厂区中间的大路上缓缓走来一人，一个一身红衣的妙龄少女。

“素灵姐姐，你来得也太迟了吧！”邵央朝那少女抱怨道。

李学东看得有些出神，眼前这个女人眉目间似乎有些眼熟，但她那双奇异的眼睛却让人望而生畏——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睛是一只红色一只紫色的，深深透着让人莫名心慌的力量。

“李学东，我总算找到你了。”程素灵冷若冰霜地说道。

“就是你指定要我做交易的？”李学东莫名地心慌，不敢去看程素灵的眼睛。

“有一件事，我必须要亲口问你。”程素灵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事？”李学东弱弱地问。

“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哥哥？”程素灵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我杀死了你的哥哥？”李学东一惊，随即慌张道：“你哥哥是谁？”

“程羽。”程素灵说出来的这两个字如九天雷霆一般劈在了李学东心坎上，沉淀在内心深处的脸孔一下子清晰地浮现出来，少年安详的笑容犹在眼前。

——猎脑魔枭

存在：魔道。

体系：变化。

道行：四百年。

道统：相信以形补形而不断吃脑子的智障走火入魔领悟的道统，先是吃动物的脑，后来发现吃人脑为最补，智能确实会随着道行的增加而提升，但宿主却越来越不像人。

进化：不明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