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意前辈心真宽。”听完幻意的说法之后，天然卷不由自主的感叹道，“居然能看得这么开。”

反正如果是他，在队中莫名遭人白眼，肯定做不到这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充耳不闻，唾面自干的。

然而幻意不仅不当一回事，还能一视同仁。从面上的态度来看，甚至完全看不出他对律有什么偏见。诊脉熬药都尽心尽力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幻意本人亏欠了律什么呢。

“嗯。”纸蓉听了，赞同的点点头。师兄真是不容易，连师父都夸过他心太宽呢。

夜风清淡，吹动一园花圃。枯叶窸窸窣窣的摇下，在石头小径上铺满了一层橘色淡红的地毯。远远看起来，明媚又鲜艳。两人默然了几秒，齐齐的长叹一口气。

“但律前辈的怨恨也有道理啊。毕竟几十条命呢。”天然卷想了想继续说。要知道很多人死了一条命就记得很牢，不杀回去是绝不善罢甘休的，“硬是要他忘掉，也很强人所难啊。”

“嗯。的确是啊。”纸蓉又点点头表示赞同。不是谁都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至少在她见过的人里，没有见过这种被杀了二十几次，还不当一回事的人。就算是话本故事书里，也没听说过这心宽到这步田地的人。

为了复仇，更极端的，她都听说过。律这样只是仇视，没有更多的行动，已经算很好的了。换个别人来，说不定就各种暗杀下毒使绊子，弄得队里鸡飞狗跳了。

至少现在，表面上还算是和平的。

可能已经算是难能可贵，需要珍惜的和平了。

“那这样，就没办法了吗？”天然卷又叹了口气，这么问道。

风悠悠的吹过树梢，摇摇摆摆的扔下几簇枯败的桂花来。尘土中，也就掀起一股清幽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香气，让纸蓉回想起幻意身上的化雪香。想起他平淡又悠长的黯然神情。

双方都有道理。

这样，他们的恩怨就无解了吗。

就要这样绵延数百年，然后带到坟墓里去吗。

纸蓉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最后，她只好这么说。

这些恩怨，大概就只能交给时间了吧。

所有不可解，不能解，不会解的事。最终都只有交给时间。因为这是最不可捉摸无法掌控的东西。

或许能拆解一切动弹不得的死结。

毕竟未来的事情，谁能知道呢？

好歹两人从素未谋面怀恨在心，到现在，还能在一个战队里和平相处。

也许将来的将来，某一天，幻意能救回律的二十一条命，让百年恩怨就此两清……

呃……好吧，这个可能性实在有点小。

对高级能力者来说，杀人一命简单快捷，想要救人一命……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刚好在场的救人机会。

但是……

但是谁知道呢。

也许还会有其他的转机也说不定。

纸蓉抬头，望了望头顶闪烁着的星空。数不尽的星子明明暗暗，就像是在说无穷的宇宙，无边的空间里，仍有着无尽的可能性。

说可能有其他转机，也只是说不定。

将来终究是不可知的。

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而已。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样想着，小纸蓉拍了拍翅膀，再度飞了起来。

夜空下，有展开的饱满羽翼，迎着星光闪闪发亮。

“再来一次吧。”纸蓉说：“这次肯定能飞稳。”

她这么说着，朝天然卷伸出了手臂。

……

夜色渐深，郊外冷清。悠悠的星光，浅淡的挂在天边，随着时光的流逝，又逐渐的亮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又再度出发了。

当然，走之前又吃了点酥娘为他们精心烹饪的早点。

众人再度感到灵魂得到了升华……

嘛，废话不多说了，说回正题。枫叶一等人通过游园梦至的传送阵，到达昨天途径的洛水镇后，并没有急着往前赶路。

为了避免昨天的情况重复发生，这次大家决定更换出行方式。经过不积极的商讨后，大家决定由天然卷带着律，幻意带着枫叶走。

至于纸蓉么，这么坑爹的飞行技术，还是愉快的自己飞就好。

虽然这样做看起来有点瞧不起人，但是对于这个决定，纸蓉举双手双脚赞同。简直不能更开心了。

虽然昨天晚上练习了好一会，但飞行技术这种东西，哪里是一夜可以练成的啊。听说人间的飞行员想要驾驶飞机，都不知道要学多少年呢。

所以就算纸蓉再怎么努力，一晚上的时间，技术也就提升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点的进步，表现在带人飞行时，也就是从摇摇晃晃，变成隔一会摇一下。

依旧是很坑人的。

毕竟带人飞行不比一个人飞，重量双倍的同时，也更加难保持平衡。自己飞都勉勉强强的纸蓉，再想带人……就非常的压力山大了。

因着昨天的悲惨经历，想到今天还要继续坑队友。纸蓉一晚上都没睡好觉。今天一起来，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能不振奋欢喜呢。所以此刻的纸蓉，开心得笑容满面，迫不及待的就点了头。甚至遗憾昨天怎么没想到这么万全的主意。想来想去，就是天然卷带枫叶太积极了，他们才陷入了思维的死穴。不过今天纠正了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至于律和枫叶，本来就是要麻烦别人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意见。天然卷和好说话的幻意也是一口就答应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郊外晨曦点点，小镇渺无人烟。一行人就这么准备启程了。

“同样都能飞，某些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枫叶在走向幻意，路过纸蓉身边时，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了这么一句。

口气很平淡，但是内容很欠扁。

“……”纸蓉咬牙，有点想揍人。

但奈何她身上的能力，飞行、疾走、绝对防御，辅助系防御系窥探系各一个，幻肢又非常不熟练，依然没有揍倒枫叶的自信心。

打不过……只好忍忍，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