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了，我眨了两下眼：“讲完了？”

他“噗”地一声笑出来：“对啊，没听够吗？要不我给你讲讲我那时候的风月之事？”

“不不还是算了……”感觉会出现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啊……“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他把脸别过去：“因为感觉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你觉得咱们赢不了穆寒吗？”说实在话，我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太可怕了。

“他太可怕了，”臣心摇了摇头，“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对手。哪怕是当年和初族对抗的时候，即使对手是同为半神之身的元姓氏族，因为在念术领悟上不及我，所以我也不曾惧怕过。但是，穆寒是神使，他……”臣心捂住脸，“你们这个时代需要器械才能完成的事情，他徒手就能做到，而且他在谋略上更胜一筹，连我都不及他。”

他长叹一口气：“三千年……我以为我五百年的经验能和他有一拼之力，然而我的思路还停留在信历，很多东西考虑不到。”

他苦笑一声：“你能想象到吗？我是天教帝国开国教皇，然而来到这真历，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什么都不懂，还很幼稚。我真的……太受打击了。”

我望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人，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静湖对卢叔的话，说道：“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以后的话，你可以慢慢学。”

“还有以后，好一个还有以后。”他笑了笑，低下头。再抬起头，就是陈秋风了。

“林零！”他直接扑过来抱住我，哭着说，“林零我害怕……我不想死……”

不想死吗……“我有一次好像差点儿杀了你呢。”

“那个不一样！不一样！”他嚎啕起来，“如果要我伤你，我宁可去死！但是这次不一样！不一样！”

他大哭了两声，又啜泣起来：“经历过那次之后，我再也不想死了，太可怕了，死太可怕了……”

“谁这么吵啊……”我脑子里想起一个慵懒的声音，“我都忙活一整夜了，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会儿？”

“陈秋风在这儿怕死呢。”

“你不怕死吗？”

“游戏里死习惯了，怕不起来。”

“呵，”静湖抱住陈秋风，拍了拍他的后背，“怕死的话，就努力别死。”

食堂。

“对不住了各位，”冯天撇着嘴笑着，摊了摊手，“本来想做得丰盛点儿，但是早饭吃炒菜好像不太合适。”

然而根本没人接他的话，众人沉闷着。我注意了一下李慧菲，她的眼眶是红的。

青平和狄素元根本没上过战场，青平好歹还杀过人，尽管他不是自愿的，但是狄素元真的是一个纯学者。

“静湖，”刘轩出现了，“意识护盾发生器怎么样。”

“盖住整个羽山总部没问题。”静湖冷静地说。但是实际上，我能感觉出来她心里没底，现在不能说任何有损士气的话。

“嗯，”刘轩轻轻点了点头，“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走吧各位，路上计划。”

两辆浮艇再次起飞，这次已经没有人留在九司遗迹了。

“我和静湖先进去，在中心启动意识护盾。然后你们就进去，见到九司的人就叫上，有愿意一起打穆寒的就一起，不愿意也不强求。只要持续攻击穆寒，迟早能把他干掉。”

“当时在地下神殿的时候，你都把他打烂了，他不是一样跑了吗？”我想起修雕像那天的事。

“好好回忆一下，他没跑，就是原地隐了个形，就像我当时一样。那时候他的意志力已经不支持他空间移动了。”

“好，就这么办。”钱昆说完断开了通讯。从舷窗望出去，另一辆浮艇转了方向，朝着羽山基地的另一侧飞去。

就在我望着山景、考虑抒发点儿什么的时候，窗外好像闪过一条线，接着那辆浮艇就在我的眼前爆炸了。

“冯天！”我向驾驶位大喊。

“坐好！”话音未落，我只觉天旋地转，浮艇向上翻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跟头，一根长长的东西擦着前窗飞过。

只听“乒”的一声，我旁边的舷窗被打破，刘轩不见了。

“刘轩追出去了！”冯天盯着仪表喊着，“让他回来！他不可能打……”

没等他说完，一能量冲击从我们上方射出，击中调头回来的银杖，它像失去控制一样掉了下去。

刘轩飞了回来，重新投映出来的影像看起来有些脱力：“我应该是破坏了法杖周围的能量场，穆寒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了它了。”

“太危险了！”静湖冲他吼道，“万一你被破坏了怎么办？意识护盾就拿不出来了！”

“那个……我插一句，”卢叔的声音有些尴尬，“他在出去之前把意识护盾发给我了。”

静湖哼了一声，撇了一眼陈秋风，却发现他正飞快地鼓捣着bobo，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陈秋风，你干嘛呢？”

陈秋风停下手里的动作，怔怔地说：“他们四个，好像，都死了。”

“怎么可能！”卢叔大叫起来，“只是浮艇被打穿了！”

“如果击中了集能器的话……”冯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陈秋风啜泣起来，浑身颤抖。然而他刚倒抽一口气，却像断线了一样，没有声了。

“你怎么了？”我赶紧凑过去。

他看着我，脸上说不出的冷静：“没什么，年轻人没经历过生死，这时候可不能崩溃。”

看到臣心接替了陈秋风，我舒了一口气。

“呵，知道为什么本皇的帝号为炎朱吗？”他没来由地说了一句，“火，只要有那么一点儿，就可以烧遍世界。”

静湖在我脑子说：“他在给自己提士气，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忽然刘轩的声音传来：“十秒钟后跳艇，能飞的飞。五，四，三……”

“不用管我。”臣心说着推开门就跳了下去，我紧随其后。

刚出舱门，静湖就接替了我的身体，我们向羽山总部直冲过去。接近地面时，静湖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展平身体，贴地向前飞，直到进入和上次不一样的一个暗门才开始落地奔跑。

和上一次相比，这次的羽山总部显得守备格外宽松，九司学者似乎并没有维修防御系统的兴趣。我们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我们将无数的人甩在身后，然而，当我们来到那唯一的门前，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你们不能过去。”

我以为静湖要直接杀了他闯过去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

“薛华，你什么意思。”

薛华没有回答，只是对我们身后追逐的人群喊了一句：“不要追了。”

他们居然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