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能睡个安稳觉，一直都处在恍惚中。

我感觉四周的人都在盯着我看，这让我很生气，也很无奈，所以我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窝在家里。

我将家里收拾了一次，沙发后面更是重点擦了又擦，擦得再看不见有半点的血迹为止。

叶舒的事不了了之，警察没有查出什么来，她在学校落的名声并不好，女生都称她为公交车，意思是什么人都能上，而男生都称她为小木马，意思是什么人都能骑。

这样一个人，不只是在学校有无数的炮友，在社会上也一定有，所以警察们放弃了在学校追查，而是改查社会上那些闲散人员。

在警察的眼中，学生是单纯的，相比起社会上的人来，学生还是比较可信的。

见鬼的可信。

但我没有说什么，从始至终，也并没有警察来找过我，根本没有人理会我。

有时候，我想，我真是太不幸了，因为我身边的人都因为各种原因而死去了。

有时候，我想，我真是太幸运了，因为我身边的人都因为我而死去，但却从来没有人会怀疑到我。

谁都没有想过是我做的这一切，没有人想到过。

但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至少，我就知道。

我每天都在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和折磨，这种煎熬和折磨在外人想来根本无法承受，可是我却必须要承受。

这很难受，但我必须要忍着，所以这更加的难受。

叶舒之事过去一个星期后，有人敲我的门，我在里面不答应，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我不感兴趣，敲门没人答应，外面的人就会离开。

可是这敲门声很倔强，一直敲个不停。

我猛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声骂道：“真是日了狗了，里面没人答应，怎么还敲个不停？没人答应就代表没人，代表没人知道不？真是……”

我边骂着拉开了房门，然后将后面准备骂的话给憋回了肚子里。

外面站着的人，是赵志方。

对于这个人，我是很感激的，所以我不能当着他的面骂他。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为什么一直敲个不停呢？是因为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挠了挠头说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他没有向里面看，而是对着外面摆了摆手：“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他，所以就跟着他向外面走去。

“家里收拾了？”

在电梯上，他问道。

我点头：“味道太大了，不断有人向务业反应，不收拾不行了。”

“噢！”

他点了下头没有再说话。

出了电梯，到了小区外后，他去小超市买了两包烟，递给我一包，然后向路上走去。

路过那两个垃圾桶时，我没有敢看。路过石头时，我也没有敢看，而是机械性的跟在他后面向前走着。

我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也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但走着走着，我发现到了青豆咖啡馆门前。

“你要喝咖啡啊？这里我不想进，我看到这里老是想起果果。”

我跟他说道。

他却轻轻摇头：“喝什么咖啡啊，我要去哪里。”

他说完开始穿过马路，他说要去的地方是对面的旧楼。

我心里一阵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他走进了旧楼。

他进去后直接走向了楼梯，我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茫然不解的看着他。

他在楼梯边上站住，然后抬头看着上面说道：“你的老家，就在这上面。”

我听后苦笑点头：“是的，以前的家，我和果果以前的家就在这个地方。”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掏出烟扔给我一根，自己也点着猛抽起来。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拍了拍身边说道：“莫凡，坐过来。”

我没有过去，而是摇头说道：“地上凉，你也别坐在地上了。”

他没有动，几口将烟抽完后说道：“莫凡，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一楞，然后说道：“当然记得，当时你光着膀子，开着辆大铲车，要推我们家的楼，我跟果果拦在你面前不让你推。”

他也笑了：“是啊，当时你们一定很恨我吧？”

我老实点头：“是恨的，当时我觉得你就是世上最大的恶人。”

他也点头：“是啊，干我这个工作，常常会被人称为恶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沉默下来，我不习惯这样的沉默，所以赶紧说道：“但接触下来后，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恶人。”

他又点着了一根烟：“可是莫凡，什么样的人是恶人呢？怎么样的人叫恶人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所以只能沉默。

他看着我的脸说道：“是我这样长得凶恶的人？还是那些长得看着无害，但内心却满是狠毒的人呢？”

我头上有汗向外冒，因为我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他站了起来，指着这栋旧楼说道：“你知道吗莫凡，没有人能比我更希望这栋楼能重新招到标，这里所有的后续工作都是我在负责，所以我常常会一个人到这里来，也常常会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某个角落发呆，我发呆时常常在想，这么好的一栋楼，费这么多钱建成了，为什么就烂在这里了呢？”

我刚要说话，他又接着说道：“但有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就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

我的手心里猛的出了汗。

“那天，我就坐在那个角落里，我看到有人进来，一男一女。

男的一直拉着女的，女的突然主动起来，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我认识这男的，并且一直认为他是个可怜人，我准备离开，但男的突然开始叫喊，并且掐住了女的。

你知道吗莫凡，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亲眼看着一个我认为很可怜的人掐死了一个女人，亲手掐死的。他很冷静，他冷静得让我感觉可怕，让我根本不敢出去劝他，因为我怕他连我也杀掉。

我亲眼看着他将女人扔进了夹层中，亲眼看着他将水泥灌了进去。”

我呆呆看着他，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他一脸的懊恼看着我：“莫凡，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为什么？这几天我一直在内疚，我内疚自己的胆小，如果当时我出来，那女的可能就不会死了，我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所以我去找你，我要说出来，我要让你知道，既然做了，就不会没人发现，你早晚会被人发现，所以我劝你自首吧。”

我的手开始哆嗦，我茫然看着他，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出了这楼后，看到他在外面，并且还打了招呼，我当时怀疑他可能看见了，结果还是看见了，怎么办？

我当然不会去自首，我可不想被枪毙。

他走向那个夹层，指着下面说道：“我亲眼看着你将一个女孩儿的尸体埋在了下面，都是我亲眼看见的，莫凡，你快点自首吧！”

我开始向他奔跑，并且顺手拿起了边上的一把铁锹，到他身后，对着他的脑袋猛砸而下。

他哼也没哼一声，直接就栽进了夹层中。